別看幾位老太妃說是想要辦個春宴熱鬧一回,還叫各家都將女孩兒們帶着,彷彿人越多越好。
其實在老太妃們的心裡,她們只是想叫衛國公太夫人等人進宮陪她們說說話;至於那些花紅柳綠年齡正好的女孩兒家,說是陪襯都是好聽的。
若只是一兩個正當年的女孩兒家就罷了,如今這可是十幾二十個呢!
這豈不是叫這羣老太妃越發覺得自己老了,更有人觸景生情、還會爲這些年的寡居拭一把辛酸淚?
因此上等女孩兒們都各自上來給太妃們行了禮,方太妃便叫身邊的嬤嬤將她們都領到隔壁偏殿去了,省得放在眼前看花了眼的同時酸了心。
這時也就到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時候了,焦雅晴也明白,等到了那邊偏殿裡,她纔可以開始真正的肆無忌憚。
她也就一直刻意的調整着自己的步伐,才進了偏殿門,就險險踩了齊妙的裙子。
而齊妙之所以能躲過她的腳,還不是早就提防着她?
話說這一招兒也是齊妙在棲霞寺裡和高諍學的呢,高諍不就是一閃之間便躲過了方子瓊,叫方子瓊當時就摔了個大馬趴?
只是不論焦雅晴也好,還是齊妙也罷,兩人誰心中都清楚,這只是一次小小的試探,至於之後的時間裡,還不知要發生什麼事兒……
這般一來二去之間,等得齊妙跟隨着莊靜落了座,她便難免有些心驚肉跳,垂頭思索起來焦雅晴究竟還有什麼後招兒等着她。
其實若不是在這後宮裡,齊妙才不怕那位焦二小姐,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可這裡是後宮!焦雅晴又是那位腦袋不夠靈光的、淑妃娘娘的正牌兒媳婦!
就是因爲淑妃腦袋不靈光,做事也就從不考慮後果,這才嚇人呢不是?
那若是淑妃早和莊慧達成了共識,無論焦雅晴要做什麼、那孃兒倆都要幫手,她齊妙又該如何是好呢?
沒錯兒,她自打進了宮便一直跟在莊靜身邊,看似也能躲過許多的明槍暗箭。筆~@癡~!中@!文~首發
可莊靜的生母賢妃娘娘卻沒淑妃那麼不靠譜兒,賢妃孃兒倆可會無私的幫着她?
齊妙並不是想求誰替她擋槍,她只是順其自然的想到這兒,便覺得自己一個人不是淑妃、莊慧與焦雅晴三人的對手罷了。
更別論那邊還坐着淑妃孃家的幾個侄女兒呢……她豈不是雙拳難敵衆手了?
她祖母和母親的確也都來了,可是都在正殿陪着太妃們,難不成她還能打不過便去搬救兵?她可丟不起這個臉!
齊妙這般一想,便藉着身前矮几的遮掩,將左手悄悄伸進了右面的寬袍大袖中,又在袖袋裡仔細摸索了一番,這才安了心般緩緩將手拿了出來。
只是等她這廂才做罷私下的小動作,就有兩個小宮女捧着銅盆來到她與莊靜公主的桌前,與旁的小宮女一樣,都要服侍桌後的女孩兒家洗手。
齊妙心下頓時嘆了口氣。
她方纔做那個小動作時怎麼就忘了,衆人可是才進了這偏殿!
而這後宮的每次宴請都是這個流程,等衆人在矮桌後都落了座,就有宮人奉水淨手的!
爲自己的急切嘆了氣,她還是緩緩伸出手來,在那銅盆裡輕輕將手洗了個乾淨。
等再接過宮人遞來的手巾擦了手,她便深深舒了一口氣,這才又重新將方纔那個小動作做了一遍。
等她再將手從袖子抽出來後,先是笑着瞟了一眼對過的焦雅晴,便在心裡悄悄告誡自己不要急,也不要慌,否則真是會吃虧的。
也就是這眼簾一擡之間,她就見那本欲端着銅盆離開的小宮女腳下突然一歪,整個人便朝着她這個方向倒來!
而這偏殿裡的座位都是矮桌後盤坐的,齊妙反應再快,又怎麼跳得起來!
她既知躲也躲不過了,也便只好乖乖的閉上了眼,緩緩的等着那半銅盆水朝她潑來。
她的腦海裡幾乎能想象得到,等到她溼了衣裳後,再去換衣服時會遇上什麼事兒……
可是就算如此,齊妙心裡也忍不住笑起來。
焦雅晴和莊慧公主商量的這一招實在太老套了些吧?
就算不論這個老套,這裡可是後宮呢,這可不是宮外哪個府邸上的花園子裡,隨隨便便就會有男人出入……
只是齊妙卻最終也沒等到洗手水淋面,更沒聽到銅盆落地之聲,倒是聽見了那個小宮女哎呦一聲,彷彿是在呼痛。
等她再滿臉疑惑的睜眼一瞧,就瞧見那個小宮女根本沒摔倒,此時已經被兩個冷厲的老嬤嬤一左一右架了胳膊,動都動不得一下,那個銅盆也端端正正放在地上,一滴水都沒灑!
那兩位老嬤嬤身邊,就亭亭玉立的站着個身着紅色羽紗大氅的女孩兒,竟是準太子妃劉常歆!
再瞧常歆的臉上還有些微寒意拂過後的緋紅色,齊妙頓時恍然大悟,敢情這是常歆剛好趕到了。
而常歆身邊那兩個新來的老嬤嬤,更是身手不凡,這才及時將那個要摔倒的小宮人瞬間扶住,叫她齊妙免了被淋成落湯雞之虞。
“我早怎麼不知道你也要來呢?若是早知道我就在宮門處等等你了。”
齊妙先是從矮桌後起了身,便來到常歆面前與她互相見禮笑言道。
常歆一邊輕輕頷首回着衆位上前行禮的女孩兒,又一邊抽空對齊妙笑起來:“我是陪着大長公主來的呢。”
“大長公主本來沒想來,後來又臨時起意,我便索性跟着出來鬆快鬆快。”
話是這麼說,齊妙心裡清楚得很,若不是有什麼非得要來不可的理由,常歆今日絕不會進宮,畢竟太子的大婚之日迫在眉睫,細數也就還有十幾天。
因此上齊妙也不再細問,便站到了一邊,以便常歆一一與衆位女孩兒見禮。
而那兩位老嬤嬤卻在此時分出了一人,提着方纔那個小宮女便徑直出了殿門口。
莊靜便悄悄拉着齊妙的袖子,用目光示意她瞧。
等齊妙轉頭瞧了眼那位嬤嬤的背影,再回過頭來、便掃到了焦雅晴一臉掩飾不住的擔憂。
焦雅晴彷彿也覺察到了齊妙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擡眼間,就正與齊妙對上目光。
此時的焦雅晴突然就再也沒了之前屢屢對齊妙怒目相視的勇氣了,訕訕的就想將眼神收回,甚至還往後退了兩步。
誰知齊妙卻緩緩走到她跟前,彷彿與她熟的不能再熟了,頗爲親暱般伸出了一根指頭,便在她額頭上點了一點。
與此同時,齊妙也不忘用第三個人都聽不見的聲音,悄聲嘲笑起焦雅晴來:“你說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屢教不改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