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在場的衆人聽了吳彤這番話,心頭都會如何作想,齊妙倒是撲哧一聲就笑了,臉上的神情也隨着這一聲笑,立時生出了濃濃的嘲諷,以及幾絲瞭然。筆%癡#中¥文 bi@
只是笑歸笑,齊妙隨即就正了神色開了口,卻不是接過吳彤的話茬兒,而是對三太太輕言細語起來。
“我也覺得明日既然只是進宮恭賀,並不太適合帶着四妹妹。”
“好在正月裡宮中既會擺春宴,又有幾位太妃娘娘的壽宴,三嬸孃若是不嫌棄,不如叫四妹妹等到正月跟我赴宴去。”
“還有正月裡各大勳貴之家的春宴,想來咱們家也能接到不少的請柬,三嬸孃何必急於一時呢?”
三太太先聽了齊妙前半句,臉上的惱怒有增無減,強忍着不高興又聽罷了後幾句,臉上頓時笑容綻開。
若是以薔薔明日不進宮恭賀爲代價,換得正月裡多進宮幾次,多在貴人們面前露露臉,還能往勳貴之家的春宴上行走幾次,她何樂不爲!
畢竟明日的恭賀只有自家幾位女眷,頂多了再多見幾位娘娘;可那正月裡的春宴和壽宴,可是全上京城的貴婦人都能參與呢!
“那敢情好!”三太太快活得直搓手,臉上的笑容也立刻殷勤起來,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對齊妙的諂媚了。
承安侯夫人便在此時無聲的嘆了口氣。
虧她當初還手把手教了謙哥兒媳婦一年多,原來到底都是白費功夫!
吳彤方纔那幾句話本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激怒齊妙。
只因她自知道齊妙不是個軟骨頭,她每次爲難這個妯娌都沒佔得上風。筆`¥`癡`¥`中`¥`文
那若齊妙與往常一樣,又一次因爲她的爲難和擠兌當衆發怒,她不是正好能捉這個妯娌的痛腳?
她正好能抱着肚子喊疼,再將齊妙這些日子對梧桐苑的所作所爲當衆揭露,也省得老夫人和她婆婆再被齊妙繼續矇蔽下去,將來甚至將爵位都給了小二房呢。
可誰知道齊妙這一次卻是沒上她的當,甚至都沒正眼看她?
反而藉着她的挑撥,又輕描淡寫的說服了三太太,同時擡高了齊妙自己的身價了?
吳彤頓時被眼前這個結果氣得心口悶痛,卻也不敢再說什麼,爲了掩飾慌張與惱怒,端起手邊的蓋碗張口便喝。
殊不知這蓋碗裡可是丫鬟們纔給她續滿的、滾燙的紅棗水,她只喝了小半口,頓時燙得她驚叫一聲。
手中的蓋碗也隨着她的驚呼與慌張、嘩啦一聲便落了下來,滿滿一盞熱茶全都倒在了裙子上。
眼下正是臘月根兒裡不假,若是身上的衣裙厚實,茶水再熱也不會將腿燙壞。
可是誰叫吳彤是個孕婦,最怕的就是上火,腿腳又懶,從梧桐苑出來也是坐的軟轎,這西花廳裡又溫暖如春,脫了大毛衣裳後,她的裙子便不是厚實的冬裝呢?
衆人聽得吳彤先是驚呼一聲後,也便還來不及關切的問上一句,隨即就又聽見她如殺豬般哀嚎起來。
她的人也立時便從椅子上竄了起來,也不知是燙的還是嚇的,雙腳在地上交錯着蹦跳着,彷彿這樣就能燙的輕一些。
承安侯夫人首先就被她嚇壞了。
謙哥兒媳婦的上一胎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懷了身子還跑跑顛顛纔出了事的不是?
如今她又這麼不小心,先是將自己燙着了,隨即又耍猴一樣亂蹦,這是又要將這一胎蹦沒了不成?
承安侯夫人立刻便從椅子上起了身,快步來到吳桐身邊,伸手按住吳彤的同時,口中也厲喝起來:“你這是要做什麼!”
“你可是有了身子的人,爲何總是這麼不小心,若你不想給謙哥兒延嗣你就明說!”
吳彤被燙了腿本就委屈得很呢,蹦跳幾下也是爲了叫那滾燙的裙子別再緊貼在肉皮上,如今被她婆婆這麼一吼,還用手將她肩膀抓得生疼,她先是一呆,隨即便哭了起來。
“母親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就不想給大爺延嗣了?”
只是吳彤還來不及再說些什麼,腰腹間就傳來一陣她曾經非常熟悉的痛楚,令她頓時痛彎了腰。
可是她也忘了,這痛意究竟是小日子纔來那一天那種墜痛,還是……她上一次小產時那種痛。
也不等她再凝神感受一番,在場的衆人就聽得承安侯夫人的丫鬟嫣紅驚呼道,大奶奶的裙子上有血。
……好好的一場慶賀宴席就這麼被吳彤又一次小產攪合了,還氣得老夫人與承安侯夫人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幾乎當場暈倒。
齊妙既是不願意往梧桐苑摻和,便在郎中來了後,吳彤也折騰累了沉睡後,主動接了送老夫人回慈安堂的差事,只想離着又一次小產的吳彤越遠越好。
總之她不能留在梧桐苑不是?吳桐身邊有她婆婆照料足以。
這般等她再回到聽雨堂,天色已經徹底黑透了,再問問之前留在正房裡當值的浣紫,竟是得知高諍始終都不曾回來。
齊妙頓時便有些不放心了。
高諍可是知道今晚是要在西花廳擺家宴的呀!那他爲何直到吳彤出了事,老侯爺和侯爺隨即也都到了,高謙也匆匆趕去了,都不曾露面?
就在她正想叫富媽媽親自往前院走一趟、找小豆子和刀子問問究竟時,就聽得外頭報進來,說是小豆子來了。
她忙喊着快帶進來,自己也重新披好大衣裳,匆匆迎到了廳堂門口。
怎知道小豆子進來就跟她頻頻使眼色,彷彿是叫她先將周圍人等打發了再跟她回稟;齊妙便只好對浣紫擺了擺手,叫這丫頭先避進內室去。
小豆子見狀也就放了心,便往齊妙身前走近了幾步,用很小的聲音道,三殿下根本就沒去涿水。
齊妙立時挑起眉梢,分明是不知道小豆子這句話從何而來。
小豆子這纔想起來,三殿下說的他要去涿水,可是二爺的人後來打聽出來的,自家縣主又何曾清楚呢?
他便輕輕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縣主饒命,是小的回事不清楚。”
等他仔仔細細從頭到尾將所有細節都跟齊妙小聲學說罷了,齊妙的雙眼登時瞪成了銅鈴大。
鄭劼既沒去他所說的涿水莊子,也沒回宮,而是在離開桂香齋後就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