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禁止私鬥,更別提殺人。城衛握在大公無私的國相手中……”
“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孫四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朝着郡主大轎走去。“先去郡主府泡個熱水澡,你讓人幫我定製一套明黃色西服,再弄一把摺扇……堂堂十大鬼國之一,不應該對陽間一無所知,我相信你知道什麼是西服!”
明黃色與摺扇用來警醒他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西服用來提醒他,別被不甘矇蔽了本心。
在紅袖不爽的注視下,孫四坐上轎子,紈絝的說:“親愛的郡主,希望七天之內給我滿意的答卷喲。起轎,回府。”
武含煙吩咐人起轎,她走在轎邊,紅袖幾次想開口,又不忍打斷她的沉思。
“不錯的容人之量……先睡一覺再說。”
躺在寬敞而舒適的轎中,聞着淡淡的女人香,孫四沒心沒肺的入睡。不一會,轎內傳出淡淡的鼾聲。
“郡主!”紅袖忍無可忍。武含煙搖了搖頭,說:“隨他去吧!”
護衛和轎伕把武含煙每一絲細微動作都記在心裡,準備事後稟報給他們真實的主子。
黑日當空,黑光灑在混亂森林,讓阻隔十殿閻羅和周朝之間的天然分界線更加恐怖。
血色棺材飛速穿梭在混亂森林上空,所過之處方圓數十里異常炎熱,看棺材的情況似乎在追前面飛馳的身影。
世界上最鬱悶的事,莫過於被美女追着咬,卻不能還手。陽間四天,鬼域一年。孫二進入這個世界已經數十年,他在洞天中被正道人士追殺的相當悽慘,用了二十幾年才穿過洞天與鬼域相連的正邪戰場,十年前終於踏上了鬼域邊境,沒想到第一個碰到的人是他弟媳,差點激動的沒哭。
當時,他上去打招呼,發現不是陰神,而是飛屍巔峰的天香,境界堪比陰神十重天。
天香一心想棺材中的相公早點醒來,聽信陶天工的鬼話,十幾年如一日的抓人吸血。她喝一半,孫四的屍體喝一半。她莫名其妙的成了飛屍巔峰,孫四沉睡的屍體也達到了飛屍中階,相當於陰神六七重天的境界。
屍域方圓數萬裡以內的高手都被她們一家子給咬光了,正巧孫二這個陰神九重天的高手跟她打招呼,爲了讓相公快點醒來,天香開啓了抓捕超級高手的大業。
這一抓就是十年,從鬼域邊境跨越億裡之遙,追到了鬼域腹地。一路吸血,孫四沉睡的屍體都達到飛屍巔峰,天香還是沒抓到滑溜的泥鰍。
“弟媳,我真是你二哥。你看咱這鼻子,這眼睛,這嘴巴,跟你相公都很像吧?”孫二在天香十年的抓捕中也突破了陰神十重天,以他九重天的境界,天香都抓不到他,更別提十重天了。
十年內,天香抓不到孫二,孫二打不贏天香但也擺脫不了這個狗皮膏藥。
血色棺材停下,棺材蓋沖天,可愛美女抱着閉目的男人飛到空中,等棺材蓋合上,天香把孫四屍體放在棺材蓋上盤膝做好,她歪着腦袋,看了看遙遠的孫二,又看了看額頭佈滿妖異花紋的孫四。認真思索一會,嘟着嘴說:“一點都不像,相公那麼好看,你那麼醜,天香要咬死你。”
孫二已經不記得同樣的對話重複了多少萬遍。他一手拿浮塵,一肩抗木棍,半邊沖天邪氣,半邊透着撼地道光。
“哼!”
天香冷哼一聲,血光透體,兩股霸道的威勢碰撞,大地開裂,高山變平原,還好混亂森林人跡罕至,不然,又要死不少人了。
“相公乖,天香馬上回來,今天一定給你帶回美美的血血。”天香對着閉目的殭屍屍體眨巴兩下眼睛,衝了出去。
只見,兩道流光激烈撞擊,戰鬥餘波讓方圓百里不停響着爆炸聲。
“嗯?尊級高手?”
秦五在回城途中,路過混亂森林,感受到千里以外的波動,好奇心起,朝戰場靠了過去。
好奇心還是貓。他奉城主之命取摺扇,摺扇並未煉化。
“相公的扇子?”
“老四的扇子?”
天香和孫二感受到摺扇的氣息,對碰一掌,撲向遠來的秦五。
“在下秦五……兩位……”
鬼域十國中,只有最強的始皇秦朝有殭屍存在。秦五見到天香頓感背脊發涼,又從孫二身上感到同宗邪力,觀兩人戰的平分秋色,他才鬆懈了一些。
“老四不出事,旁人得不到摺扇。”孫二暗自思索,怒從心起,棍子化爲通天巨棒,橫掃而出。“一棍擎天。”
秦五話未完,莫名遇同宗襲擊,慌忙應對。
一力降十會,孫二的棒子只有一個字,重。秦五格擋的長槍被掃飛,還不帶他反應,血力封鎖了他四周退路,天香一腳踩在他頭頂,只聞頸椎斷裂之聲。
乒乒乓乓。
暴力的拳腳,抽動的棒影,一代稱尊的高手被完虐。天香和孫二打架的次數太多,配合起來,天衣無縫。殭屍是天生的戰鬥種族,身體就是殭屍的本命魂器。孫二聚神初期就揚言要找陰神戰鬥,秦五遇到兩大高手,兩個戰鬥中的變態,算他倒黴。
秦五體內十脈斷了八脈,本命魂器破碎,骨骼被踩成了粉沫,只留一吸殘喘。
“摺扇哪來的?”
孫二伸手摸出秦五藏得嚴嚴實實的摺扇,牙齒咬得咔嚓響。天香意動,血色棺材飛近,妖異沉眠的殭屍出現在秦五眼前,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瞪大了眼睛。
十重天的高手不會認錯人,這一隻飛屍巔峰的殭屍也是孫四。
“哈哈!城主,你錯了……強行更改閻王的算計,自食惡果啊。究竟那個是四公子的本尊?”秦五念頭剛起,天香指尖發出一道血光射向秦五,秦五在痛苦中化成了兩滴陰力澎湃的血珠。
“相公,天香這次沒騙你,美美的血血。”天香伸手一彈,一滴血陷入變成殭屍的屍體,屍體額頭花紋放出妖異血光,煉化着血中陰力。天香一拍腦門,獻寶的說:“你的扇子天香也給找回來了,嗯……扇子應該跟着金閃閃的相公啊?”
天香吸血太多,體內積累的血力無法徹底吸收,導致她境界瘋漲,智商卻沒有提高。
“哎!”
孫二來不及問清楚情況,無奈的把摺扇丟過去。“我們玩個遊戲怎麼樣?打了十年,挺太累了,混亂森林縱橫數十萬裡,我建個勢力,你建個殭屍國,等勢力建好了,讓咱們手下的勢力對打怎麼樣?”
“打架不累啊!好像很好玩的樣子,不過,天香還要找金閃閃的相公和小然呢?”天香靠血吃飯,血緣不可能瞞過她的感知,她只是無聊,才追着孫二打而已。
“獨自找人非常慢,弄個殭屍國度,讓一大羣殭屍幫你找人,又能玩打仗遊戲……”孫二擔心天香單純的衝進十大鬼國境內,誘惑了很久,見天香有答應的趨勢,拿出一份鬼域地圖,反覆提醒遊戲的範圍只能是混亂森林。
“呀呀……天香最聰明瞭,天香的血只給相公喝過,放相公的血造殭屍。”
天香的話,讓孫二又想哭,暗想:“可憐的老四,還好老子沒媳婦。”
兩人商量妥當,分開往混亂森林深處而去,開始招兵。孫二以棍子說話,把不服的人打服。天香抓到陰神三重天以上的女人,咬一口,然後放殭屍孫四的血,造起了殭屍大軍。至於爲什麼只抓女人,因爲天香是從女殭屍堆裡跑出來的,這只是她的習慣。
秦五之死,給秦廣城和周朝帶來的影響暫且不提。
周朝,皇城,九郡主府。
孫四在洗澡,浴房的門關了三天。
“他還沒洗完?”紅袖過來了不下二十次。守門的兩個丫鬟,說:“紅袖姐,他是誰啊?怎麼比女人還女人,花和水都換了八次。”
“如果他出來,第一時間通知我。”紅袖交代一句,腳步輕快的走向書房。
武含煙從不進書房,這次回來,在書房裡一坐就是三天,眉頭從沒鬆懈。紅袖看在眼裡,擔心在心裡。
紅月懸空,滿城移動的城衛打破了夜的寧靜。
八郡主在府中遇刺身亡的消失像一塊巨石,投入表面平靜內裡暗潮洶涌的湖中,皇城表面的平靜也被打破了。
“給我查,不惜所有代價查出是誰!”大郡主捏碎手中玉筆,點點墨跡撒在地上,是那麼的黑。旁人領命下去,大郡主呢喃的說:“是老三?老七?還是十二?”
同一時間,三郡主、七郡主、十二郡主下達了同樣的命令,也同樣懷疑起另外三人。
皇宮,御書房。
“國相,依你之見,老八之死是何人所爲?”樣貌二十五六的華貴女子,身穿明黃錦緞,美麗不可方物的眉宇間透露着不怒而威的威勢。
她就是周朝當政的皇太女武貞,至於皇帝武則天早已經消失在鬼域數萬年,每一代皇太女如果突破陰神十重天必須退位讓賢,讓其女兒繼任皇太女的封號,掌管周朝。
“大丫頭、三丫頭、七丫頭、十二丫頭嫌疑最大,但太女陽火剛燃,突破十重天進入化陽一道還有數十年,她們羽翼未豐,此時動手實乃不智,嫌疑也最小。”國相端坐一旁,看似說的廢話,仔細尋思,卻很在理。
“國相,甭賣關子了,想來心中已有答案?”
國相摸了一把鬍鬚,笑道:“九丫頭。”
“老九每五年郡主考評都是末座,先不談勢力,只談她的性子就做不出這種……嗯?”皇太女心思電轉,笑道:“還真是九丫頭。”
此時不是奪位時機,不是九郡主武含煙,四大郡主也會讓武含煙變成兇手,讓此事平息下來,給她們豐滿羽翼的時間。
九郡主府,孫四剛出浴桶,嘭的一聲,門被踹開。
武含煙兩眼噴火的站在門前,孫四連忙捂住關鍵部位,大喊:“非禮啊!”
“哼!”武含煙也不害羞,拿起屏風旁放着的西服砸過去。“穿好,我有事問你。”
孫四快速穿好衣服,明黃西服耀耀生輝,烏亮的皮鞋,再拿一把摺扇,和諧的古今混搭,看着挺養眼。
“八郡主是我殺的人。”
踏進密室,不等武含煙開口,孫四平淡至極的說出了答案。
“你……你……不可能。”武含煙只想借題發飆,出一口氣,愣了好一會,不敢置信的說:“老八死在正道的玄黃雷霆之下,而且殺她的人能御空飛行。你以爲這是陽間?鬼域陰氣稠密,不到陰神四重天,根本不能臨空。”
轟!
玄黃閃電劈爛木桌,孫四浮在半空,玩味的說:“誰說陰神一重天不能飛?誰說只有正道能放誅邪雷霆?”
“啊!”
一聲尖叫響徹九郡主府,驚駭的武含煙出了密室,得知跟她一起去接孫四的人除了紅袖,在前一刻突然暴斃,她像見鬼一樣瞪着風清雲淡的孫四。
“本人孫四,郡主府新任內務總管。你們把屍體擡到演武場,召集府中所有人集合。”孫四搖着新扇子,踏前一步,見沒人行動,瞪着紅袖說:“還不行動。”
武含煙恨地牙牙癢,點了點頭,等旁人都離開後,她怒不可惡的問:“沒見你出浴室,你怎麼殺的人?”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八郡主死了,府上也死人了,你說各勢力之前監視我的人能活嗎?所有人的死都指向了我們,我親愛的郡主,想想怎麼解決眼前的事,纔是正理。”孫四小人得志的擠眉弄眼。“至於我嘛!無階神體,黃階命識,陰神一重天。說我殺人,別人也不信啊!只能是親愛的郡主讓人動的手。”
孫四以這種無恥的方式,把兩人捆綁在一起,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武含煙差點氣死,可這個黑鍋她不背也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