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月圓夜,閻王領,望不到底的山澗。
幽風穿梭,鬼氛凜然,山澗裂口每年鬼節這天鬼哭狼嚎聲比平常來的更猛烈。
月光灑不下山澗,密密麻麻的遊魂從水底升起,在黑暗中對天哭訴不止。一年復一年,它們在無盡的等待中,遺忘了爲什麼要等?在等些什麼?
哭聲很慘,慘絕人寰。
一封閻王詔,緩緩從漆黑的河水中升起,萬鬼短暫的停止哭嚎,又再次恢復。閻王詔慢慢攤開,上書四公子三字,其旁是一副畫,有朵白色火焰,金縷玉衣全套疊放整齊,一把摺扇,再空無他物。
子時,月上中天,陰間脫離陽間的最後一刻,不知道交融了多少歲月的天地純陰純陽之氣,分化而開。陽界得九陽一陰,陰界分九陰一陽,至此陰陽兩界雙分,不再交集。
在陰陽之氣分合的剎那間,閻王詔上的畫活了過來,一團魂火帶着摺扇和金縷玉衣漂浮在水面,閻王詔結束了它的使命,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迷迷糊糊之中,我看着陰陽雙分,兩界脫離,突然兩界一震,我恢復了意識。自己成了一團霧氣頂着一團白火,飄蕩在陰氣滾滾的鬼羣中。
從小到大經歷的事像放電影一樣快進,直到絕命的一刀,記憶才戛然而止。
“爲什麼?”
金縷玉衣爲霧氣塑造人型,魂火燒着,一隻只遊魂見到光明飛蛾撲火的衝上來,被滅的一乾二淨,結束了無盡的等待。顯相境初期,中期……聚神境高階,巔峰,境界比做火箭的速度上升還快。我恢復了之前的狀態,一絲不差,元神還是元神,那一點陽氣依舊存在。
閻王詔,牌位裡的黃泉陰氣,觀陰陽兩界分離而復生,所有的一切都與外公有關,步步安排很明瞭。爲什麼不是問小然爲何要殺我?而是她爲什麼不明說?
飛出山澗,閻王領的兩座山沒有變,村子建立的地方卻變成一座古城。
黃沙漫天的路,看着好短,飛了好久依舊飛不到盡頭。落到路上,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路真的只有幾十米,一會兒走到了城前。
“轟隆!”
巨大的城門打開,兩隻厲鬼穿着黑白無常服出現在我眼前。他們恭敬的行禮,帶我走向判官殿,城很大一隻鬼影也沒有。
右判官從殿中走出,表達簡單禮數之後,疑惑的問:“四公子,醉判官並未提及公子過關的事?”
經過了解,秦廣城與未完成的屍域是一個性質,閻王分身不是沒本事建立一域,而是沒打算設立一域,保持着這種狀態讓鬼城留在陽間。
向右判官詢問了許多關於鬼城的事兒,父親一身官服到了判官殿,卻看不出他的境界。
“參見左判!”右判官躬身行禮。
左右兩判官,左爲大,高半級。外公不在,父親在閻王領最大,閻王領除了我們一家子是活人,其餘的全部是鬼。
“你怎麼過的鬼門關?”父親招呼右判坐下,眉宇凝重。
“您不知道我被打的魂飛魄散的事?”我瞬間彷彿,自己到底是怎麼來的閻王領?
轟!
右判官一掌拍下,座椅四分五裂,怒呵:“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閻王頭上動土?閻王詔點明四公子是閻王領的人,還不消停。左判,三山兩禁地的事情,看來我們不能再坐視不管,憑他們胡作非爲。”
“報!有人闖鬼門關。”
濃郁的鬼氣在黃泉路盡頭鼓盪,伴隨着小鬼的稟報,我們淡下談話,到了鬼門關外。
黃泉路那一頭連着一個虛浮的大門,只有鬼門前一片區域看的分明,再往遠處是無盡的黑暗。黑暗之地其實什麼也沒有,根本踏足不得,從陽間入鬼城第一站就在鬼門關外,這也是父親問我是怎麼進入鬼門關的原因?
“三陽焚野。”
冷無名鬼氣沖天,三個陰氣光球包裹着她,她在陰氣組成的陰兵鬼陣中殺的幾進幾齣,劍光、火光交織中仿若殺神降世,帶着仇恨的眼眸比她的劍還要冷。
“三陰冰川。”
三陽轉三月,火光成冰,轉的急速,換的自然。兩劍之下被她清理出了一大片區域,不過很快,又被陰氣組成的鬼兵所填充。
鬼門關不破,陰兵不止,她永生永世的殺下去也殺不盡滿地的陰兵。從她的劍上感覺到,她不殺了我,也泄不盡她滿腔的仇恨。
“放肆。”
黑白無常入陣,隱而不見蹤跡。
險!險!險!
冷無名驚險的躲過一棍,白無常一棍失手再次不見,黑無常的鎖鏈卻綁主了冷無命的劍。本命魂器脫手,她以手帶劍,鬼氣再漲。“日月同輝,陰陽玄極劍。”
三陽和三月組成半火,半冰的大劍,直射鬼門關,黑白無常被氣浪衝刷的在陣中顯形,棍與鐵鏈相合,兩人鬼氣重合,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而是成幾何倍的增長,陣中鬼氣衝雲霄,虛空探下的鬼爪朝冷無名抓去。
“胡鬧!”
父親長袖揮舞,鬼門上放出黑光,所有的攻擊消弭於無形。“陰陽玄極劍誰教你的?冷長空呢?你怎麼死的?”
冷無名冰冷的眼中閃過惆悵,小聲唸叨着冷長空三個字。父親踏出鬼門,我在鬼門關之內心一顫,父親和姓冷的相熟?
“他死了,我的仇還沒報,賬自然算在閻王領頭上!”冷無名收回魂器背在背後,手一翻一團黑氣包裹着陰性殺氣浮現,眼中仇恨慢慢淡化陷入死灰。
他指的是我。
右判官看着殺性陰氣,詭異的轉頭。“陰陽玄極劍的終極殺招攻擊鬼門,反擊而去的傷害絕對能讓她魂飛魄散。冷長空的後人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在求死!”
父親伸手一扯,老子被他從鬼門關內扯到了外面。“小子,到底怎麼回事?”
冷無名眼神再次清明,仇恨死灰復燃,比先前更濃烈。她劍光一轉,父親沒阻攔,旁人自然不會管,她就這樣跑路了。
“我那知道怎麼回事?”我把與冷無名的恩怨說了一遍,父親和右判官詭異的從上到下的打量着我,看得我心底發毛。
練陰陽玄極劍的都是瘋子,劍法也很邪門,以情緒調解陰陽,直到練到大成才能擺脫情緒,不然會被陰陽反噬。老子殺的易天子可能是冷無名要守護的人,易天子死了,她把守護轉化成了報仇,仇越難報,陰陽無極劍練的越快。
“小子你自求多福吧?你老子當年可沒你這麼幸福,一直被冷長空那個大老粗追殺,直到他劍法大成才擺脫那個狗皮膏藥。你看這女孩多白,多冷,多飄逸。”父親邪笑着,右叛官似乎想起了啥恐怖的事情本能的縮了縮脖子。
“呃!”我摸着鼻子,反問:“如果我被她殺了呢?”
“那你就死了。”右判官惆悵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說:“四公子,你可不知道陰陽玄極劍練到大成的威力,半步陰神可以與陰神匹敵。冷長空變態,你老子更變態。”
爲了防止被冷無名襲殺,右判官連夜送我到市區南下地下空間。
小然走了,小姑奶奶和笨蛇都被她帶走了,但是她卻用陰氣在巨大的廣場寫了一封大夥都能看到的信。
“寒星禁地嗎?等着,老子會去問你爲什麼?”元神回到一個月都沒有死掉的肉身,我有種從未有過的憋屈感,發現自己真那麼的無能。
被媳婦轟成渣渣反正沒真死,頂多賭氣不爽,但讓媳婦說沒用卻非常窩心,這口氣必須掙回來。更無語的是,她說:“小四啊!你學了三界六道最頂級的絕學,再這麼窩囊,老孃休了你。”
老子被殺了一次,學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