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回答了我幾個基礎的問題,他被問的一愣一愣的。不是問題太難,而是問題太簡單,幾乎是常識中的常識。
叮!叮!叮!
我脖子上的鈴鐺響起,老道士手上的羅盤東南西北到處亂轉,他驚的臉色大變,着急的說:“好厲害的鬼。”
“哪有鬼?”我知道小然來了,裝着迷糊的樣子問。老道士像變戲法一樣翻出兩塊銅板,快速的往我眼前一抹,我感覺眼前一晃,原本沒人的地方出現了一道倩影。
小然穿着淡藍色的公主裙,俏皮的對我眨巴着眼睛。她肩頭蹲着的老貓,對我揮了揮爪子,喵了一聲。
老道士也沒管我,拿出一面非常小的八卦鏡,比父親用的那些爛鏡子高級多了。他慌忙滴了一滴舌尖血在鏡子上,對着天上的太陽晃了晃,朝小然射去。
小然沐浴在反射的陽光下微皺的眉頭舒展開,對着老道士吐了吐舌頭,對着我皺了皺鼻子,哼了一聲說:“笨蛋。”
嘭!
老道士手上的鏡子破裂,腳下發抖,指着我和小然說:“你們……你們……”
“怎麼了?”我見老道士的臉色像死了爹一樣難看,好奇的發問。沒等老道士開口,小然說:“這老頭學藝不精,看不出我和你姻緣線是由氣運編織的陰陽冥蛟。天下人都曉得,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氣運一道虛無縹緲,老頭給你開陰陽眼,讓你看到我瞬間受到氣運的衝擊。他氣運不足被反噬了唄,說不定喝水都會塞牙縫。”
我想起父親說,沒人敢摻合我和小然的事,父親也只敢給我一個鈴鐺,不由得爲老道士默哀。
老道士整張臉都綠了,嚇的瑟瑟發抖,慌忙的唸叨着說:“劫數啊!”
他話音剛落,腳下一條半死不活的火鏈蛇臨死翻身咬了他一口。老頭的哀嚎聲,招來了消家的好幾個人。
在他們眼中老頭也就跟我說了幾句話,用兩塊銅板在我眼前抹了一下,拿出一個鏡子後被蛇咬了。
“你不想嚇到他們,先別說話,聽我把話說完。太祖爺弄的九龍聚*把陶家幾代人的魂魄都收在了身體裡,當他們的魂魄完全融合進屍體,可能變成殭屍,不過需要無盡的時間。我死的那天被劉雲萱亂鼓搗把我的魂魄鎖在了牌位上,結果我沒能進九龍聚陰墓,你進門的那天劉雲萱又瞎整,才把我放出來。你喝了迷魂藥看到的確實是幻覺,不過小姑奶奶見到的確實是我……”小然飄到我耳邊快速無比的解釋着,又說:“爸爸把我的屍體放在了他的石棺,你第一次帶我進墓穴,太祖爺爺生父親的氣把我踢出了墳墓。你在棺材裡跟屍體睡了半個月,陰差陽錯的讓屍體生出了薄弱的意志,自身的意志壯大比魂魄和屍體融合的速度快無數倍,如果薄弱的意志能控制屍體行動,第一個會來找你……”
劉雲萱就是那個弄螞蟻引路,紙飛機傳情……嚇唬老子的小妞。
“如果你不想老道士有事,讓他拜你爲師,不然,他會被氣運反噬而死。”小然說完這句話瞪了我一眼,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比如正叔爲嘛不知道鬼的存在?可惜再也看不到她,聽到不到她的聲音了。
老道士捏着小腿,還好村裡人都懂被蛇咬的急救方法,很快控制了老道士中的蛇毒。
“那個……”我抓着腦袋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怎麼救他的命,人家一大把年紀了,讓他拜我爲師?這真有點搞笑。
“哎!”老道士哀嘆一聲,說:“道友不必自責,是老道有眼不識泰山,自己學藝不精……”
“其實有個辦法能救您……”我有些爲難的說着。
旁人聽到我們的對話都一臉霧水,老道士的徒弟小聲嘀咕說:“又不是沒被蛇咬過,有啥大不了的?”
能不死誰也不想死,老道士眼睛一亮,對衆人說他沒事,這點蛇毒他能解決,等晚上了他再幫消家臺抓鬼。消家臺的人聽出老道士的意思,尊敬的行禮後,轉身離開。
帶着老道士和小年輕回到鬼屋,老道士看到屋裡的擺設倒吸了好幾口涼氣。他扶着門框,看也沒看女醫生和中年男,盯着四個棺材呆了好久才說:“您這是故意在整小道嗎?”
他顯然誤會了這些東西是我擺設的,以爲我之前是故意問他一些常識性的東西,拿話哄他,他纔給我開的陰陽眼。
“這是別人弄的!坑您對我有什麼好處?顯擺自己媳婦有多漂亮?”我搞開口解釋,老頭徒弟用手戳了戳桃子嬸的棺材,裡面飛射出一條蜈蚣沒咬着他卻咬着了老道士。
巴掌長的蜈蚣紮了老道士一口,老道士晃了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蜈蚣準備再扎被我用手給拿開。從中了行屍毒之後,這些蟲子都不咬我了,我也不知道爲啥?
“那吃了這個,毒也就好了!”桃子嬸的棺材開了一條縫隙,裡面跑出一隻黑色螞蚱。我把蜈蚣放到棺材上,抓過螞蚱捏開老道士的嘴塞了進去。
老道士瞪着眼睛艱難的把螞蚱吃進去,坐在地上連連叫疼。他被蜈蚣咬的地方沒有消腫,只是傷口周圍的烏色慢慢消散,連帶着腳上被蛇咬的地方也一樣。
“格老子的……嬸子你還有沒螞蚱,給我幾隻,我拿去賣給藥店。”我一時嘴賤,桃子嬸說:“一隻螞蚱一百,現在你欠我兩百二了。別再吵,如果白天把花生香吵醒,她詐屍抓到人,中了屍毒我可不管……”
花生香控制的主蟲是屍蟲,那條蟲子已經被她養成了墨綠色,毒性很強。不清楚桃子嬸是不是嚇我,萬一是真的呢?我可不敢實驗。
小年輕見着他師傅的慘樣,縮了縮脖子,很不講義氣的出了鬼屋。老道士在地上呻吟幾聲,哀求的說:“您也看到我的情況了,到底有什麼辦法?還請賜教。”
老道士真急了,站着不動被蛇咬,徒弟敲棺材他被蜈蚣咬,可以說倒黴催了。
“其實也簡單,拜我爲師就成。”我不好意思的說出了方法,沒想到老道士想也沒想點頭答應,反而弄得我一愣再愣。
經過老道士的解釋,原來他以前是個跑江湖的醫生,在被破四舊砸爛的道觀裡過夜,半夜拉屎滑進茅坑撈起了一個小盒子,得到一本算命抓鬼的書,於是他從醫生改行成了道士。
也就是說他壓根沒有師承,只是得了一本書的雜毛老道,如果遇到真鬼也會替天行道,但大部份是在坑人。
老道士講完他的事,問我是啥派別?我滿含惡趣味的說:“槐樹林貓門!”
“矛門?矛山?”
“不是矛,是貓。貓門。”我對着大棺材踹了一腳,說:“小姑奶奶出來!”
小姑奶奶張着嘴,打着瞌睡蹦出來,不耐煩的喵了一聲,抱怨的看了我一眼又進了大棺材。
“咯!這就是咱們的護山神獸,小姑奶奶……”我滿臉嚴肅,眼底帶着笑意:“可別小看咱們貓門,跟魯班書、鬼谷橫派、道家清河關係可是深不可測……”
這些關係可沒撒謊,正叔可是正兒八經的魯班傳人,佩姨深諳“橫”的思想,外公好像是清河的。
老道士聽的一愣一愣的,他一點也不信。
“咱們的門規也簡單,不得欺師滅祖,要尊敬小姑奶奶。其餘的以後想好了再加……”
老道士吹着他長長的鬍鬚,被我光棍的話震得目瞪口呆,一副上了賊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