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行車放哪兒了?”沐言看了一眼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高仿的jeep襯衣,頭髮卻梳得一絲不苟,不知道用了多少髮膠,所有頭髮齊齊倒向後邊,露出乾瘦的額頭。
“就放在哪兒,正對着我們家陽臺,喏……”
男子用手往不遠處一指。
正對着這棟樓綠化帶外有一小片空地,人爲畫了幾道線,裝着鎖,看起來像是一排車位。
此刻,只有一輛奇瑞QQ停在最左邊,右邊的車位都空着,讓人覺得誇張無比的是,奇瑞右邊的第一車位比普通車位都窄,卻安裝了一個超大的車位鎖外加一個明晃晃的大射燈。
“你的自行車停在那兒?”曾明明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
“自行車怎麼了?我這可是名牌,他們能按個鎖頭佔個車位,憑什麼我就不可以,我也交物業費的。”
男子語速飛快的解釋起來,原來這個小區建成的較早,並沒有畫出專門的停車位,人們都是隨意把車停在自家附近,隨着小區的汽車越來越多,車位不夠用了,有些住戶乾脆買了鎖,畫條線,佔個地方當車位,一來二去整個小區都被沾滿了,也爲這事發生了很多矛盾,物業協調多次無果,只得睜一眼閉一眼了。
只是這位仁兄比較逗,楞是給一輛自行車也佔個車位,爲了安全,還安裝的大射燈,不但如此,還在自家陽臺上裝了個攝像頭,正對着車位。
“那麼多汽車不偷,非偷我的自行車,這個天殺的小偷,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替我抓到那個賊啊,我剛買的車子啊,六千多呢。”
男子拉長了苦瓜臉。
曾明明簇了簇眉,這個男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們家不是安裝了攝像頭嗎?調出視頻不就找到那個賊了?”
沐言擡眼看了看男子家的陽臺,那麼大一個攝像頭,還在不停的擺動。
“那攝像頭只是個擺設,用來嚇唬小偷的,沒鏈接硬盤,只能儲存一小段視頻,每天都會清空的,我看過了,只錄了昨天晚上一小段,那時候我的車子還在的,可我早上起牀就看不到了,我問過小區的保潔,她說五點半她剛來上班的時候車子還在,七點多掃完樓道出來就不在了,還以爲我出門了。”
男子嘚啵嘚啵的,介紹的還挺詳細。
“樓上出事的那些人你熟悉嗎?”沐言問了一句。
“見過幾次,不熟,都是些小痞子混混,這種人可不敢隨便招惹,我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男子癟了癟嘴,“我們這一單元都是老住戶了,只有頂層這一戶人最近搬來的,整天進出一些懶七八糟的人來,弄的我們人心惶惶的,不得已我才按了個射燈,原以爲萬無一失了,沒想到車還是丟了。”
“你知道樓上住着幾個人?”沐言問。
“六七個吧……原本還有一個女的,以前天天來,這幾個月沒見過了。也不見他們上班,天天遊手好閒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警察同志我覺得這些人肯定是黑社會的,被黑吃黑了了。”
男子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
“哦?”沐言看了他一眼,“爲什麼這麼肯定?”
“我是牙醫,在小區外開了個牙科診所,他們也在我那兒補過牙,每個人身上都有紋身,一個個賊橫,補完也不給錢,我聽他們說過收保護費什麼的,這些人都不是好東西。我那車子說不定就是被他們偷了。”
男子恨聲連連。
“這個小區是不是有自行車專用出口啊,汽車無法同行的。”
曾明明一邊聆聽他們的問話,一邊蹲在地上檢測男子的自行車專用車位。
三個加厚加長鏈鎖,兩個超大號鎖頭都被人弄開了,看看鎖眼處,都完好無損,沒有一絲破壞的痕跡。
“有的,有的。”男子連連點着頭,“有個後門,離我的診所不遠。”
“發現什麼了?”沐言見曾明明一直盯着地面皺眉,走近了些問。
“這個小區物業管理很不錯,保潔和安保措施都還算可以,咱們剛進小區的時候,出入的車輛都在登記……”
曾明明站了起來,“自行車丟失的時間是在五點半到七點半之間,早上九點多警局接到報案,咱們十一點趕到。這些人死亡時間也基本確定,將近四五個小時,也就說說,兇手很可能就在這個時間段離開,很可能就是他偷了這倆自行車,因爲開車離開的話,不是他的車肯定會接受盤查,而小區恰好還有一個自行車專用通道。”
“他爲什麼不步行?”沐言眯了眯眼睛,現在的曾明明,越來越像一名刑警了。
“剛纔在下樓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樓梯之間有很多這樣的圓點。從七樓一直延續到樓下。”
曾明明用手指了下車位附近幾個明顯的痕跡。
很小的坑,好像柺杖用力撐地留下的痕跡。
“他的腿受了傷,拄着柺杖,因此,爲了迅速離開事發地他選擇了這輛自行車。”
“還有他開鎖的手法,太熟練了。”
曾明明站了起來,“七樓住戶中是不是有一個人腿腳不利索,而且,擅長開鎖,我想他也許從事一種特殊的職業,比如開鎖師?”
曾明明說話的時候,那個中年女子和小區的幾個保安都圍了過來。
幾個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好一會兒,中年女子忽然一個激靈,“我想起來了,我好像看到過一個拄着柺杖的人,就晃了一下,他和那些人一起回來的。”
“什麼時候的事?”曾明明眸光一亮。
“不是親眼看到的,是錄像,昨天我幫他關電腦看到的。”
中年女子連忙解釋。
在這對夫妻的引領下,沐言和曾明明調出了那段錄像。
很短的一段視頻。
時間大約有半個小時。
錄像顯示的時間是昨晚九點四十六分鐘發生的事。
五個男子歪歪斜斜往家走,看樣子都喝了酒。
他們手裡塑料袋,一個人還扛着半箱啤酒。
他們從停車位面前走過,射燈的光又亮又刺眼。
照的他們的臉分外模糊。
一個,二個,三個……曾明明仔細盯着鏡頭上的人。
五個男子走了過去,忽然間,一個男子站住,回過身,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
視頻在這裡開始晃動,過了幾十秒,畫面忽然清晰。
一個男子的身影出現在屏幕上,他拄着柺杖,穿着件長袖的灰白色體恤,牛仔褲。
身材很高大,帶着帽子,帽檐壓的很低。
畫面上,那五名男子都聚在他身邊,他們的表情很奇怪,有點兒膽怯,也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