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模具硅膠製出的東西,有彈性,很柔軟,看樣子應該是用很鋒利的東西切割開的,有很多材質都能塑造,通常石膏用的比較多。”秦醫生摸着斷指研究了一回,隨手將它放在桌面上。
“至於這本病例,也是真的,只有國內的醫生纔會寫這樣雜亂的字體,只是……”
秦醫生翻開着病例記錄,眸光有點不解。
“據我所知現在的醫院早就不研習這樣的記錄方式了,門診記錄都是微機打印,便於醫院存稿統一管理,只有一些私人專科醫院纔會這樣記錄。”
“秦姨,您能和我解釋下什麼是妄想症嗎?”曾明明有點想不明白,早上看到鄭東海時,他看起來並無任何不妥的地方,爲何幾小時後,卻變的那樣瘋狂。
“妄想症又成妄想性障礙,是一種精神病學診斷,有點類似精神分裂,這樣的病人會很固執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覺得有人要害他,或者覺得自己犯了很嚴重的罪責,渴望贖罪,還有些對人際關係和情感的妄想。當然,病患並不是無時無刻都處在亢奮的妄想狀態,需要一些外在條件才能引發。
秦醫生解釋。
“妄想症病患會突然爆發癲癇嗎?”沐言插了一句。
“癲癇是大腦神神經元突發性異常放電,導致短暫額大腦功能障礙的一種慢性疾病,病因複雜多樣,包括遺傳因素,腦部疾病,全身或系統性疾病等,和妄想症並無直接的聯繫,但也不排除妄想症病患換上癲癇的可能。”
“我想知道,什麼情況會讓人堅信自己得了妄想症,繼而不停的害怕,甚至行爲異常?有沒有這種情況?”沐言又問。
“應該不會,妄想症其實算一種心理疾病,不是強迫症。”秦醫生搖頭。
“那麼治療妄想症複雜嗎?需不需要鍼灸電療這種強制性的治療方法?”
“根本不需要那樣強烈的治療手段,妄想症屬於思想類疾病,只許藥物控制和心裡疏導就可以康復,當然,有些病患終生都要服藥控制,還有些很難治癒。”
“那什麼樣的疾病需要那種用到那種治療呢?”
“通常臨牀使用的“電擊”治療,叫做“電抽搐療法”,或“電痙攣療法”,英文縮寫,ECT。它被用來治療藥物無法控制的(實施藥物與心理治療3-6周後無明顯效果),有嚴重自殺傾向的和罹患重度精神病抑鬱症(也叫精神病性抑鬱)患者。”
“還有,有時候一些患有異戀證,和戀物癖的重度患者,也需要這方面的治療,不過,這種治療方式很痛苦,現在幾乎被禁止了。”
秦醫生不太明白爲什麼兩個人忽然對這些專業性很強的問題感興趣,但還是一五一十的解釋了。
聽完她的解釋,曾明明眸光浮起一層駭然。
鄭東海只是得了妄想症罷了,許妙言爲什麼要送他去私人醫院進行那樣長時間的電療針刺治療。
還有他的癲癇症,是不是就是由此刺激才引發的?
她爲什麼這樣對他?
“麻煩你了秦醫生,我和明明在研究案情,遇到了一些難題想不通,所以纔來請教你,我們出去了,不打攪你休息了。”
就在曾明明絞盡腦汁也琢磨不通的時候,忽然聽見沐言的告辭聲。
“沒事,我是個醫生,也幫不了太多的忙,對了,你記得要避光保存那個病例本,不要強光照射。”
秦醫生淡淡說了一句,低下頭繼續擺弄桌面上的試劑。
“爲什麼要避開強光?”沐言一怔。
“這個病例的表面上附着了一些磷粉,遇到強光容易自燃,這些是證物,要小心存放。”
……
沐言拽着曾明明返回他的房間,拉上窗簾,關掉所有的燈。
果然,病例本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綠色熒光,就連沐言的手指上,也沾染了不少這樣的光點。
“我也接觸過這些病例,爲什麼我的手上沒染上磷粉?”曾明明翻來覆去的倒着自己的手。
“你忘了你中間洗過一次手。”沐言眯着眼,眸光漸漸清晰。
“哦,我居然把這事忘了!”曾明明揉了揉額頭,有點懊惱。
“沐言,我是不是太情緒化了,不合適當一個警察。”
“你只是太善良了,容易被別人的情緒所染,感性一些,可我們的職業註定了要放棄感性,維持理性,才能不被情感羈絆住,一眼看出問題的關鍵。”
“你這麼理性嗎?”曾明明微微有些怔鬆。
“以前確實是,可現在,我被你傳染了。”沐言展臂將身邊人攬在懷裡,用力一緊。
“如果你徹底恢復了記憶,還會這樣嗎?”曾明明摟住沐言的腰,不知怎麼回事,心裡突然有點害怕。
“你害怕什麼?”沐言撫摸了下她的頭髮。
“我也不知道,早上我剛看到許妙言和鄭東海的時候,他們倆還是一對幸福的戀人,可現在,不是他詆譭她,就是她折磨他,這種關係太可怕了,我有點接受不了。”
“人和人的感情夾雜了太多利益牽扯,就會變的不純粹,有時候時間能證明一切,可有時候,也能揭露很多東西,很醜陋的東西。”
“時間真的會改變人的感情嗎?”曾明明心裡越發不是滋味。
“有些人會,可我不會。明明,我知道咱們認識時間還短,你對我沒有什麼信心,可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個輕易許諾的人,可我一旦做出了決定,一生都不會更改,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任何事,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的。”
沐言擁緊懷中人,心頭卻是一怔。
剛纔那一幕,竟讓他覺得似曾相識。
好像在某一個時刻,他也曾這樣擁緊一個女子許下同樣的承若。
他的眸光有些茫然,手臂也不由自主的鬆開,他這是怎麼了?
難道,還有一個人存在過?
卻被他遺忘了嗎?
……
秦醫生扶着試驗檯站了起來,茫然走到牀邊,打開抽屜,取出一條潔白的絲巾,絲巾上,盤旋着一縷醬色的血漬。
那抹血漬就像一朵美麗的花,生生被人撕開。
秦醫生伸出手,輕輕撫過那撕裂的痕跡。
良久,她輕輕將絲巾疊好,放回原位。
將抽屜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