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黯,黑漆漆的雲層如濃厚的宛若化不開的墨汁,濃重的壓在頭頂上。
大片大片的雨好似決堤的天湖水,一股腦傾瀉。
不給人片刻喘息的機會。
翻着泥漿的渾水一眼望不到邊際,看不清哪裡是路。
雨沒有停歇的感覺,水不停上漲,很快漫過門檻進了院子。
“全省突發大面積降雨,好幾個市鎮全淹了,到處都在搶險救災,路都封了,咱們被困住了。”
掛了電話,沐言的臉有些凝重。
“這水漲的太快,照這速度,很快就會淹過來的。要不,咱們把院門堵住,院子裡還有幾袋水泥,也許能把水擋在門外。”
毛裕興看着被大水沖刷的不停和呼扇的大門,一時也沒了主意。
“擋不住的,時間有限,大家聽我安排,董姐,這個家的情況你比較熟悉,你帶着明明,譚美去收拾東西,吃的,乾淨的水儘量多拿些,其餘的就不要了,動作一定要快,胡周,你跟着毛師父去擡毛阿婆,一切聽他安排,我去找找看,還有什麼利用的上的工具。電線杆倒了,水裡連着電,很危險,千萬不要走出院子。”
“不出院子我們怎麼逃啊。”譚美聲音都哆嗦了,她可是個旱鴨子,連個狗刨都不會,真發了水,小命肯定交待了。
“上房頂,那裡地勢比較高,相對安全一些。”沐言沿着院子掃了一圈兒,指着東屋頂一處搭建的閣樓,“那個地方能遮雨,大家先上去,多找些膈水的東西。”
“快,都聽沐言的,抓緊時間!”見胡周幾個還在愣神,毛裕興急了,大水面前,時間就是一切,一分一秒都耽誤不住。
“毛師父,上去後你盯緊點,萬事小心。”沐言又叮囑了一句,拔腿朝自己的座駕跑去。
他並不擔心車的損耗,後車廂內有一套緊急救生裝置和醫藥箱,這些東西到了關鍵時刻可以救命的,必須得拿到。
“董貞,儘量多拿食物和水,其餘的都不要了,都這時候了,一切都是身外物,快!胡周,你揹着我娘去東屋,裡面有樓梯,大家從那兒上閣樓,我去找塑料布,大家動作要快!”毛裕興畢竟經歷過不少事,很快鎮定下來,有條不紊的吩咐起來。
董貞卻已經慌了,若不是明明一直在她身邊陪着,連廚房在哪都找不到了,譚美也好不了多少,腿肚子都軟了,別說拿東西了,走路都得讓明明攙。
“譚美,你去幫胡周,他一個人揹着老太太不安全,萬一從樓梯掉下來就麻煩了。”曾明明見她六神無主的不行,心中一動,趕緊給她安排了力所能及的任務。
聽了曾明明的話,譚美二話不說朝着毛阿婆的臥室就跑,胡周正愁怎麼把老太太弄背上,有了譚美的幫忙,兩人齊心合力,很快就把人背到了閣樓上。
同時,曾明明也收拾好了兩大籃子吃食,一手拎着籃子,另一支手抗起飲水機內的半桶純淨水,氣喘吁吁的爬上了閣樓。
緊接着,毛裕興也抱着被褥和幾卷塑料布也上來了。
這個閣樓原本是爲了存放糧食和雜物的,修葺的很簡單,四壁水泥牆可以擋風遮雨,可當時爲了通風,每扇牆都開了窗,不少玻璃都破損了,寒風驟雨不停往裡灌。
毛裕興找出錘子和釘子,往窗戶上釘着塑料布,胡周也把整塊塑料布鋪在地面上,攤開被褥簡單鋪了個牀,讓老老太躺好。
聽外面的風聲比剛纔小了點,但雨勢連綿不絕,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隔着窗子往外看,沐言正舉着個兩個箱子往院子裡走,水沒過了他的腰,不遠處,電線杆橫浮在水面上,遠遠能看到那一片區域的水面,幽幽散發着藍光。
“師父,我去接應下沐言。”曾明明坐不住了,和毛裕興招呼了一下就下了樓。
“小心點。”毛裕興一直在忙着修補四面透雨的窗戶,實在顧不上去幫他。
胡周剛要站起來,卻被譚美一把揪住,“胡周,你別走,我害怕,我不會游泳啊,萬一水漫上來可怎麼辦,我不想死。”
胡周皺了皺眉,“別胡說八道,這裡夠高了,水肯定上不來,就算上來也不怕,我會游泳,只要我在,你保證沒事,我發誓。”
“嗯,嗯,那你千萬得在我身邊啊。”譚美蜷着身子朝胡周湊了湊。
胡周胸膛一陣異樣,譚美平時剽悍慣了,還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小女人般如此依賴他,這種感覺還別說,真挺受用的。
胡周和譚美相互找到了慰藉,毛裕興一直在忙着修補窗戶的縫隙,誰都沒注意董貞慢慢挪到了毛阿婆躺的地方。
沒等她靠近呢,毛阿婆猛地睜開雙眼,原本渾濁發白的眼眸突然變得凌厲迫人。
她惡狠狠盯着董貞,好像隨時都能躍起來將她吃掉。
董貞不屑的瞄了她一眼,脣角翹起,露出一個冷笑,右手伸入口袋,慢慢摸出個東西。
毛阿婆眸光一陣慌亂,她拼命掙扎想要反抗,可惜,全身上下,甚至連一根手指都無法移動,情急之下,喉嚨中一陣晃動,發出咯咯的響動。
“阿婆,你怎麼了。”譚美轉回頭,恰看到董貞朝毛阿婆伸手靠近,不由得一怔,“董姐,阿婆好像不舒服。”
“沒事,我看看啊。”董貞肥碩的臉蛋微微一僵,暗暗收回右手,輕輕將左手搭在毛阿婆額頭,“不熱,沒什麼事。”
“我們倆來照顧阿婆,你去幫毛警官。”胡周也反應過來,眸光閃爍了一下,坐在了毛阿婆身邊。
“也好。”董貞勉強笑了下,站起身朝毛裕興走過去。
“胡周,你這是做什麼?”譚美也靠了過來,小聲在胡周耳邊嘀咕了一句。
“你傻啊,現在這情況,最危險的不是狂風暴雨,也不是水災。”
“不是水災是什麼?”譚美駭的縮了下脖子。
“邪靈你忘了?”胡周神神秘秘的朝董貞努了努嘴。
“不是說邪靈被封在阿婆身體了嘛?別嚇唬我。”譚美不由自主又靠近了胡週一點,就快貼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