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
“何氏,你花了三千兩買兇殺害刑部侍郎的公子,現在人贓俱獲,你還想抵賴麼?”宗人令大人手中堂木一拍,面色嚴肅的叱道。
何氏戴着手鐐腳鐐,身上穿着囚犯的衣服,頭髮凌亂,已經沒有了昔日的風光,她被堂木的響聲嚇了一跳,看到旁邊跪在地上渾身是血的黑衣人,一看就知用刑不輕,這正是她花了三千兩請去殺雲禮峰的殺手。
這些殺手收她銀子的時候不是說無論任務成功該是失敗,都不會出賣買家的麼?這是殺手界的規矩。
現在這該死的殺手倒是來告訴她,他所謂的殺手界規矩在哪裡?
“不,宗人令大人,臣婦是被冤枉的,臣婦不認識他們,也根本就沒有買兇殺人,他們都是受了古萱兒那小賤人的騙,來陷害臣婦的。”何氏搖頭,她知道,自己一旦認罪,恐怕等待自己的就是牢獄之災,而且,古芸珍這女人也是個惡毒的,她夫家本就在刑部辦事,到時候把她弄死在牢獄之中也有可能。
“大膽何氏,人贓俱獲,你還嘴硬?看來不對你用刑,你不會老實的招了。”
“不,我沒有買兇殺人,你們不能屈打成招,臣婦是冤枉的,冤枉的…。”
“來人啊!用刑,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臣婦是冤枉的,宗人令大人,您要明察啊!臣婦真的…。”何氏驚恐的看着朝她走來的兩名衙役,她想要往後退去,還沒退一步,就被後面的一個衙役狠狠的踩住了後腿。
“啊~”何氏疼的大叫,感覺小腿都要被踩斷了。
“這點疼都受不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兩名即將要對何氏用刑的衙役看着何氏,露出冷冷的笑,眼神一兇,揚起手中的竹板一左一右的對着何氏臉頰啪啪啪的打了起來,力道之大,打的何氏滿嘴鮮血直飛。
何氏雙頰巨疼,喉嚨裡發出慘叫,疼到後來就麻木了,整個臉已經成了豬臉,那嘴巴像肥腸一樣,一片血紅,嘴裡還滴着口水混合的血液,看上去要多悽慘有多悽慘。
側門,一個婦人和一個男人站在那裡看着。
婦人正是古芸珍,看到何氏被打的這麼慘,她嘴角露出冷笑,敢買兇殺她心尖上的寶貝?她非要讓何氏受盡折磨不可。
雲禮峰表情十分古怪,齜牙咧嘴的,好似衙役那一塊塊竹板打在了他的臉上一樣:“趕緊的招吧!你那樣子我都不忍心看了。”
古芸珍朝自己兒子看了一眼,眸中的冷意散了,換上慈愛的神色,伸手在他肩上輕輕拍了一下,見雲禮峰轉頭,她溫柔的笑道:“峰兒要是覺得血腥就別看了,先回雲府吧!”
雲禮峰搖搖頭,眼中閃過快意:“何氏差點害死我,我要看她被打。”
宗人令大人見狀,高聲對衙役道:“你們兩個沒吃飯麼?打那麼輕?給本官用力的打,打到她招爲之。”
兩名衙役聞言,手中更是卵足了勁的抽打何氏巴掌,直到把何氏的臉打的血肉模糊,牙齒都掉了幾顆,才罷手。
“何氏,你招是不招?”宗人令問道。
何氏像個苟延殘喘的死狗一樣趴在地上,那張面目全非的臉怎麼看怎麼駭人,她嘴裡吐出一口血,雙目有點呆滯:“我不招,不招,死也不招。”老爺救我,漣漪救我,城兒,我的城兒一定會回來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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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萱兒看着坐在她身邊的万俟湚,清澈的瞳孔看上去幹淨透徹,不像是故意裝出來的樣子。
他的話也不多,除了她站起來的時候,他會露出緊張不安的神色,見她要走,他會拉住她的手,或是像個孩子一樣抱住她的腰身,嘴裡說着“萱萱,不要離開”。
他一般的情況下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彷彿看到她就會覺得安心似的。
古萱兒有些無奈,對於軒轅浩這樣的情況,她也是無能爲力,大概只能默默的陪他七天吧!
晚膳之前,秦老來問過她喜歡吃什麼樣的菜,古萱兒說:“來一盤鱸魚”,差點沒讓秦老吐血。
他家小祖宗是半點魚腥都不沾的,這個古萱兒倒是會點菜,早知道,他何必多此一舉來問她?
秦老還是讓膳房準備了鱸魚,不過是挑的最小的一隻鱸魚,去了腥氣才端到了古萱兒的面前。
秦老卻沒想到,古萱兒動筷子夾了一塊鱸魚不是給自己,而是放在了万俟湚的碗中,笑的像狐狸一樣,並且伸手在他家小祖宗頭上摸了一下,騙他家小祖宗吃魚。
“湚湚,吃魚聰明,這是剛出鍋的,你嚐嚐,很香很好吃。”
“哎呦!古大小姐,我家小…。”秦老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古萱兒打斷了。
“湚湚,你不喜歡吃魚麼?還是…要我餵你?”古萱兒真的夾起他碗中的那塊魚,放到了万俟湚的嘴邊。
万俟湚臉上飄來兩抹緋紅,竟張開嘴巴把古萱兒筷子上的魚給含入了口中。
万俟湚舌頭觸到魚腥味,有些不太舒服的皺了皺眉頭,沒敢咀嚼,直接吞了下去。
“湚湚,好吃麼?”古萱兒溫柔的笑着。
“嗯!還好。”万俟湚很乖順,怕說不好吃萱萱會不高興。
“既然好吃,就多吃一點吧!”古萱兒又夾起一塊魚肉,送到他的嘴邊:“這可是魚肚子上最鮮嫩美味的魚肉,湚湚,看我多疼你啊!”
秦老見自家小祖宗委屈成這樣,真心快要老淚縱橫了,恨不得替万俟湚吃了古萱兒筷子上的魚肉:“古大小姐,您就別爲難主子了。”
“湚湚爲難麼?”古萱兒看都沒看秦老一眼,笑着對万俟湚說。
万俟湚這是多怕古萱兒生氣啊!哪敢說半句爲難?
“不爲難,不爲難。”他急忙吃掉古萱兒筷子上的魚,嘴裡說着:“只要萱萱高興就好。”
秦老見自家小祖宗如此“不爭氣”,揮着老淚走了出去。
這是什麼?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古萱兒把整個魚肚皮上的肉喂入万俟湚嘴裡,看他艱難的吞了下去,心情瞬間很好,把她胸口咬成那樣,不“報復”他一下,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古萱兒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臉,清明的眸子溫柔似水:“真是一個不挑食的乖孩子。”
万俟湚被她這麼一摸,一說,那張臉紅的更加厲害,他垂着腦袋往嘴巴里扒米飯,好似要把整個腦袋悶進碗中。
古萱兒見他害羞的樣子,勾起嘴角笑了笑,端起碗吃起了飯,此時,就連古萱兒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筷子已經給万俟湚餵過菜,她夾着米飯送入嘴中,那麼的自然。
吃完晚膳,古萱兒覺得房中有些悶的慌,就走了出去,這可把万俟湚緊張壞了,以爲她要離開,古萱兒告訴他是出去走走,他才放開抱住她的腰,跟在她的身後,像一條華美的大尾巴。
路過的丫鬟看到她身後的“大尾巴”,眼中露出驚喜,見某條“大尾巴”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又垂下失望的臉,轉爲看古萱兒,瞬間變成了鋒利的刀子,好似古萱兒搶了她們的心上人似的。
古萱兒全當無視,她身後的這條華麗的“大尾巴”,無論是真傻還是裝傻,那都是她早就預定的,別人就不要肖想了,而且,她根本不覺得那些丫鬟會成爲威脅,她們在這裡如此久了,都未得到万俟湚,現在万俟湚的心都在她的身上,她們就更加沒有可能了。
古萱兒一笑而過,這可把路過的丫鬟氣壞了,整個臉色都不好看了。
有万俟湚這條“大尾巴”跟着,別人根本就不敢管她去哪裡,古萱兒走了一個時辰,把這偌大的地方走了個遍,身後的“大尾巴”幾次在她眼前晃動,想要告訴她,湚湚累了,她都沒有理她。
累了?開什麼玩笑?
她今天可被他吸了不少血,她都沒叫累,他一個大男人叫什麼累?
走到後來,万俟湚大概是實在吃不消了,手指勾了勾她的袖擺,輕輕的拽住一個角,跟在她的後面。
古萱兒眼角餘光把他的小動作一覽無遺,看到他的手指伸着想要勾她的手心,大概是怕她發現,每次要勾到的時候,他縮了回去。
古萱兒眼神漸漸變的柔和,嘴角勾起一抹笑,小手往後抓住他的大手:“在後面鬼鬼祟祟搞什麼?要麼就大大方方的牽手。”
万俟湚被她這麼一說,好似被抓包了一般,臉紅的像熟透的西紅柿,只差沒變身爲穿山甲鑽地洞。
秦大和秦三看到自家主子變成這般“小媳婦”的模樣,眼睛疼了疼,這真的是他們原來那殺人不眨眼的主子?
不,不是的,一定不是的,是他們看錯了。
對,看錯了!
古萱兒走了這一圈,腦中暗暗的把這裡的地圖記了下來,她大概能猜出哪個門是出去的大門。
古萱兒並沒有急着把万俟帶回房,而是和他一起坐在外面納涼。
夏天,到了夜晚纔是最涼爽的時刻,悶在房中還不如在外面吹吹舒爽的晚風。
万俟湚真的累了,坐在石凳上微微喘着氣,臉色也不太好,手卻不肯放開她的小手。
看到古萱兒疑惑的眼神,万俟湚可是有理由的:“我要大大方方的牽着萱萱的手。”
“…。”古萱兒感覺頭頂幾隻烏鴉飛過。
坐了一會兒,万俟湚平復了喘氣,臉色也恢復了一些,這時,天上繁星點點,他如孩童一般擡頭仰望着天空,一手抓住她的手不放,一手豎着食指數起了星星。
“萱萱,你說天上有多少顆星星啊?”大概是數不過來,他好奇的眼睛盯到了她的臉上。
這種幼稚的問題,大概只有孩子會問。
“無數顆。”古萱兒想也沒想,直接回答。
“萱萱知道這無數顆星星都叫什麼名字麼?”
“…。”古萱兒覺得他還是在房中比較安靜一點,拉起他的手,把他帶到了房中,她實在不想回答他那種幼稚到想哭的問題。
到了房中,万俟湚的問題消失的一乾二淨,他安靜的坐着,看着她,好似怎麼也看不夠。
“湚湚,現在已經不早了,你去牀上睡覺去。”古萱兒拉開他的手,手心都被捂出汗來了,他也不嫌粘?
万俟湚瞅着落空的掌心,心裡也覺得空蕩蕩的,他手指動了動,說道:“我還沒有沐浴。”
古萱兒點了點頭,身上也覺得有點難受,夏日本就容易出汗,不洗澡確實也不行。
“嗯!我出去叫下人來伺候你沐浴。”她也準備去沐浴一下,洗掉身上的不舒適。
万俟湚見她要走,緊張的站了起來,抓住她的手臂:“我不要別人伺候沐浴,我要萱萱陪我沐浴。”
“…。”万俟湚,你還可以再厚顏無恥一點麼?
陪他沐浴?虧他想的出來!
“我沒有陪別人沐浴的習慣,湚湚聽話,我去叫下人來伺候你。”古萱兒堅決的說道。
万俟湚沒有鬆開她的手臂,抿着脣,像個小獸一般對她搖了搖頭,彷彿只認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