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案後案,陪琉璃而已
鬼王爺殺人案再審的結果是,鬼王爺無罪,是被栽贓嫁禍的,真正的殺人兇手,是刑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和駙馬爺禹世然!
當堂審出這個真相時,圍在外的百姓無一不想用腳下的臭鞋子砸死禹世然那個人面獸心的小人,他不僅殘忍地殺害的自己的結髮妻子,還妄圖栽贓嫁禍白琉璃,他們雖恨白琉璃作惡多端,可他們畢竟還是知道白琉璃雖然惡,卻從不做背後害人的事情,與這個僞君子皮的惡毒之人禹世然不一樣,虧他們還在爲澤國得了一個會造福百姓的謙謙狀元郎而歡喜,誰想得到他竟有着一顆比婦人還要惡毒千倍百倍的黑心!
因爲他不僅殺害發妻嫁禍白琉璃,竟還是殺害白琉璃並將她容貌毀爛的兇手!只因白琉璃的身份始終比不上公主,若能娶到公主,他必將前程錦繡,那麼這個時候,一直想要與他共結連理的白琉璃必然就成爲他仕途的絆腳石,想要他的算盤不被打亂,那就只能把白琉璃變成死人,只有死人才不會再擋他的路。
難怪刑部遲遲找不到絲毫兇手的線索,又有誰會想得到,溫文儒雅一直對白琉璃這個表妹愛護有加的狀元郎禹世然會是殺人兇手!
可以想象,當他知道白琉璃沒有死而復生時有多害怕,害怕白琉璃將他抖出來,所以他便計劃着讓白琉璃再死一次,而他爲了讓白琉璃死,不僅殺了公主,還殺了無辜的奴人性命企圖嫁禍鬼王爺,想要將鬼王爺也抹除,只因鬼王爺是白琉璃的未婚夫,他擔心白琉璃已經將事情與鬼王爺說了,那麼他若是成功之後,接下來要害的是不是就輪到白家的老太爺了?
真的是,真正的人面獸心啊!
當然,這只是刑部尚書李在東李大人當堂公諸於衆的事實真相,禹世然喊冤,百姓罵他當入十八層地獄,衙役押着早已沒有了謙謙君子模樣的他在認罪書上畫了押,當夜便在城西的廢棄刑場上處斬,曝屍三日。
而另一個兇手,刑部侍郎王時的大公子,竟是貪圖白琉璃的美色,受禹世然誘惑,道是他助他一臂之力除掉鬼王爺後,失了還算可以倚仗的夫家,帶了殺害公主罪名之身的白琉璃豈還不是他王大公子的掌中玩物?
至於如何證明王大公子與禹世然之間有聯繫,有人證,也有書信作爲物證,證據確鑿,無可抵賴,禹世然可謂是罪上加罪,百姓皆認爲就這麼處死他是便宜了這樣的狠毒之人。
禹世然當夜處斬,王大公子暫且收押,不日再定罪,在百姓眼裡,此案已經算是結了,然在所有官臣貴人眼裡,此案仍沒有結,因爲此案牽扯到的人,令他們不敢想象若是追查下去會是怎樣的結果,而李在東又敢不敢繼續往下查。
若此案的兇手僅是禹世然這個沒有任何靠山的新狀元郎,自然就不會牽起什麼大的風波,只是如今的兇手卻多了個刑部侍郎家的大公子,那這其中的牽扯便變得複雜了。
只圖一時之快的百姓不會爲這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而深思,但是但凡官家人,首先都會想到一個淺顯的問題,那便是王家大公子若想從刑部的大牢裡得到白琉璃,他自己自然不可能辦到,那便需要他的父親,王時。
衆人都知,王家的大公子不學無術紈絝成性,典型的胸無點墨的公子哥,成日在外惹了事讓爹孃善後的草包,這也便是禹世然爲何會找上他搭幫手的一個原因,因爲這樣的人容易利用容易上鉤,而試想王大公子這樣一個草包,嫁禍王爺這樣的大事會不跟他爹王時說一聲?若如此推想,莫說王時不曉實情,便是參與其中也不一定。
再者,先撇開王大公子何處來的雄心豹子膽敢爲了想要得到一個女人而敢殺害敏貴妃的宮人不說,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在同一個時辰到了宮中將那些宮人殺死?當然不排除他請了高人,然問題時,那日有許多宮人看到王大公子隨太子進宮了,並且在太子府中醉了酒一夜未離開過太子府,就更不可能離開皇宮,如此便說明,敏貴妃宮中的宮人太監被害的當夜,王家大公子的的確確是在宮中。
既是如此,若真要追查,便是連太子殿下都有嫌疑,可是誰人敢查太子殿下?誰不想要腦袋了?
最後,王上離開帝都南下巡遊不過纔不到兩個月的短短時間,事情便一波接着一波起,似乎便是看準了王上離開帝都的這段時間,把事情給辦了,先斬後奏,只是這想辦事的人,除了禹世然,究竟還有多少人?又是想辦了誰?
只覺似乎有一張無形的網在帝都上空張開了,便是連太子殿下都在網中,令人心中惴惴,只是這撒網的人,是誰?
禹世然被處斬時,白琉璃正在蕭府爲蕭安心施針,百里雲鷲是在馬車裡遠遠看着禹世然身首分家血濺當場後纔去的蕭府,白琉璃也是在被百里雲鷲咬了之後才從他口中知曉禹世然已死的消息,當下震驚得直想衝到城西的廢棄刑場上將禹世然鞭屍,竟就這麼被處死了!?當真是便宜他了!
然白琉璃也愈加覺得百里雲鷲身上有一種隱秘而強大的力量,不過短短三兩日,他竟將禹世然拖給他當了墊背,而且將那些相關的人一併拉下了水,雖然水淹不死他們,但也讓他們溼了鞋——讓官臣貴人們都把其中絲縷順到了他們身上。
禹世然的真面目被世人所知曉,憑空多出來的王大公子其實不過是個替死鬼,那所謂的殺人證據,白琉璃知,定是百里雲鷲從中做的手腳,而他那齷蹉的想法,不過是從他那看誰都一副垂涎欲滴的猥瑣眼神的老爹身上搬到他身上而已,王時想要將她佔有的眼神,在她見到王時第一眼時便看出來了,還有夏侯琛,倒是沒想到竟也牽扯了進來。
這麼看來的話,似乎對她各懷鬼胎的人都牽扯到了這個似結未結的案子中來,百里雲鷲……是無意,還是有意?
白琉璃坐在藥閣的廊下,看着黑沉沉的蒼穹,眸光微斂,似在沉思,她的右手五指裡,握着一支三寸長,通體沉黑,拇指粗細的細竹筒樣鋼管。
廊下風燈的火光落到她的面上發上,昏黃昏黃,給她沉肅的臉平添一絲暖意,她左手邊的小几上,放着一隻青瓷茶杯,杯中茶水早已冷掉,卻未見飲過的痕跡,看得出她並不好飲茶。
忽然,廊下的風燈輕輕晃了晃,白琉璃握緊右手的細圓筒,迅速環視了四周一遭,只見昏黃燈火中庭院寂寂,沒有任何動靜,片刻後,白琉璃依舊盯着庭院,卻是擡起左手往小几上移去,欲拿過小几上的茶杯,只當她的手已碰上杯壁時,茶杯竟被另一隻手捧了起來!
悄聲無息!令人無從察覺的氣息!
白琉璃眉心微蹙,迅速轉過頭時,右手拇指一按鋼製圓筒底端的按鈕,一根寸許長的細針便從圓筒頂端急射而出,向來人的方向飛去!
細針入夜色而無聲,當白琉璃看到來人時,沒有吃驚也沒有意外,更沒有掩飾眼中的不悅。
“琉璃這是想要謀殺親夫嗎?”昏色火光中,百里雲鷲不知何時站在了小几旁,一手捧着茶杯,而另一手則是半舉着,併攏豎起的食指與中指間夾着的不是他物,正是方纔從白琉璃手中細圓筒頂端射出的細針!
若是細看,便能發現,那並非銀針,而是墨黑色的鋼針!
“絕情針?看來琉璃與蕭大夫人的交易達成了,得到了琉璃想要的脆鋼。”只見百里雲鷲將銀針在茶水裡攪了攪,原本青綠的茶汁立刻變成了暗紫色,百里雲鷲依舊是淡淡的口吻,“看來是很厲害的毒,若是打進我的身體內,不知我會不會立刻腐爛?”
絕情針,用脆鋼製成的暗器,針長寸許,鋼針一旦打入人身,立刻碎成數段,針上淬有令人血脈凝固的毒藥,一種至毒暗器。
這便是白琉璃爲何要救蕭安心的原因,便是爲了這脆鋼製成的鋼針,在這樣沒有任何科技可言的古代,若沒有技藝超羣的工匠,絕不能製得成她想要的脆鋼針,而蕭府商號遍佈整個澤國,人脈廣至整個曜月,她相信蕭府必能幫她做出她想要的東西,而與蕭府談條件以得到脆鋼這個辦法,還是百里雲鷲點醒她的。
蕭家少公子蕭安心已經回府,然身體狀況卻是不容樂觀,蕭家密發消息,誰若能續得蕭安心的命,天下之物,只要說得出的並存在的,蕭家必將其呈上作爲報答。
所以纔有了她給蕭家送書信,也纔有了蕭大夫人到白府走一遭併爲她編假證的事。
只是這絕情針是極物之書上記載的幾乎不爲人知的武器,是她爲她這個尚且沒有武力的身體配的暗器,這百里雲鷲,竟也知道絕情針?這世上可還有他不知曉的事情?
不過她已不覺詫異,就像她不會爲他這幾日總是這個時辰左右出現在她面前而驚訝,也不會爲他似乎要比時間流逝還要快的速度而驚訝,她之所以微蹙眉心,只是因爲他對她的稱呼而已。
從三日前,他從左大獄出來之後,便不再稱她爲“白姑娘”,而是再自然順口不過的“琉璃”。
一想到三日前的夜裡,白琉璃又想到了百里雲鷲那副呆樣,與他整個人完全不搭調的呆,不知此刻面具後的他是否又是一副呆樣。
“王爺若想知道自己會不會腐爛,試試不就知道了?”白琉璃說着,揚了揚手中的絕情針暗器。
“還是不了,我還等着四日後迎娶琉璃過門,要是現在就腐爛了,不好。”百里雲鷲淡淡的聲音似乎很是認真,讓白琉璃覺得他就像那夜一臉嚴肅地說他自己不是呆子一般。
那夜,她說了不會食言,他便自己拍板說他已經算好了吉日,八日後成婚,雲王府已經準備好了,白府的準備也快了,白琉璃才知道老白越這幾日總是忙進又忙出是在整些什麼,而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還有四天。
“不知王爺今夜來找琉璃,又是哪兒疼?”白琉璃也以一副認真的口吻問百里雲鷲,前夜來時說來眼睛疼,昨夜來時說左臉疼,那今夜輪到哪兒疼了?
她也終於知道,他在左大獄裡的突然疼痛,以及在蕭府時的莫名疼痛,都是裝的,也便難怪她診不出個所以然,只是他裝得太真,竟是連體溫都能裝,真讓她不得不讚他一聲“高手”,只是她不知,他爲何要裝而已。
“今夜哪兒也不疼,只是來陪琉璃而已。”
“這樣的話,王爺可以請回了,琉璃準備到蕭府爲蕭少公子診脈,不需要王爺作陪。”白琉璃說着,自椅子上站起了身。
“正因如此,我纔要陪着琉璃,我不能忍受我的未來娘子這麼三更半夜的和別的男人呆在一個屋檐下。”百里雲鷲一副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的口吻,給人一種攆他他也不走的感覺。
前幾日他在牢獄裡“做客”便勉強算是罷了,既然他做完客了,自然就不能什麼都罷了。
況且,能擁有暖玉簫的人,必然不簡單。
蕭安心,可不僅僅是個病秧子而已。
百里雲鷲煞有介事的口吻讓白琉璃忍不住笑了,“那感情好,那請相公先替琉璃把裡屋桌案上放着的小木箱拿來可好?”
一個玩笑的“相公”,讓百里雲鷲一時變成了個木頭人,只聞白琉璃如銀鈴聲般悅耳的聲音在耳畔輕響。
也因爲這一個玩笑,百里雲鷲沒有察覺到,有一道黑影自院牆外一閃而過。
------題外話------
不是叔不按時發!確實是這個審覈不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