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聞筆錄無彈窗 009 爲你愛的人活着
“必須怎樣?”我急切的問道。
許世唯臉色難看的看着我,沒有繼續說下去。我更是着急了:“到底要怎樣啊!你倒是快說啊!”
“我要說了,你不能生氣!”聽許世唯這話的意思,莫不是又得做什麼損人不利己的事兒?
我現在只想救姚樂,也懶得管許世唯想到的到底是什麼法子,只要能就救姚樂就成。我拽着他的手臂,急忙道:“你要不說,我現在就得生氣了。”
聞言,許世唯緘默片刻,神情嚴肅:“人間有換命之說,陰間亦有還魂之說,如今……唯有以魂換魂。”
“你的意思是說……有一個人肯替她去死,換一句話說,有個人願意代替她魂飛魄散,她能活下來?”我心都涼了半截,?這種事情誰願意爲她做啊!
我巴巴的望着許世唯,希望事情還能有轉機。然而許世唯卻是肯定的點點頭:“嗯,就是這個意思。”
我頓時呆了:“這……誰願意替她去死啊!就是我也不一定能做得到。”
“你要願意替她去死,我還不答應呢!”許世唯將我拉入懷中,輕聲道:“思佳,別擔心,天塌下來,有我擔着。”
每次許世唯這樣說話,我就覺他可能會揹着我做些什麼,誠然這些事情對我無害,甚至是對我有利的,可我還是很後怕。
許世唯這個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他若當真爲了幫助我而去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到最後卻傷了他自己,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可是姚樂……,不管是親人或是愛人,亦或是朋友,我都不希望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於平常人而已這點兒奢望並不貪婪,然而此時此刻,於我而言,這些期許都是奢侈的。
我下意識的拽住許世唯的手,帶着哭腔道:“許世唯,我不希望你爲了我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我不想那樣。”
在這種時候,許世唯總是笑呵呵的:“林思佳,你瞎想什麼呢!我哪有那麼偉大,這種事情還得人家自己願意。我只是……想到一個人,或許,她能夠救你表姐。”
“誰?”我緊張的盯着許世唯,也不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誰。
許世唯瞥了眼他手上那枚古銅色的戒指,嘆氣道:“沈曉荷……”
“沈曉荷?你……你的意思是讓沈曉荷代替我姐?可是沈曉荷背後是食怨靈啊!”對於許世唯的想法,我頗爲驚訝,沈曉荷背後不是有食怨靈操控麼?她怎麼會救姚樂。
許世唯雙眸凝視着我,滿臉認真道:“你可還記得麼?之前那些被食怨靈操控的無論是鬼魂還是殭屍,都有一個共同點的,那就是,食怨靈都允諾了他們一些東西。那些東西可以是權力,可以是錢財,自然也可以是別的。”
“別的?”在面對別人的事情我能夠很冷靜,然而當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關乎我的親人時,我的大腦卻是一片混沌。
許世唯點點頭:“比如說……感情,比如說永遠的相守,你還記得我們初次見沈曉荷的情景麼?她說……”
“唐寂,你答應過我,永遠不離開我的!”許世唯話還未完,我便恍然大悟的打斷。
細細想來,沈曉荷的確有小百合的傾向。在沈曉荷和姚樂之間,我必定會選擇姚樂,說許世唯不擇手段,其實我未嘗不是,而我們都是在拼盡全力去保護自己的所在意的。
可是……沈曉荷不一定會願意的,縱然她真是百合。我越想越覺不靠譜,眉頭不覺深鎖。
大約是相處久了,許世唯很容易便看出了我的心思,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臉,笑道:“思佳,別這樣,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天無絕人之路嘛,況且,他們還曾經有過那麼一段纏綿悱惻的故事,所以,只要我們抓住這一點,我想,還是有辦法救你姐的。”
“纏綿悱惻的故事?你是指唐寂和沈曉荷?”雖然經常在小說裡看到百合什麼的,但我從來不敢想象,現實生活中的百合會愛的那麼深,況且還是那般戰火連天的年代裡。
然而,在那個硝煙四起的年代裡,他們的確是有過一段纏綿悱惻的故事。
只是這一段故事的主角是三個人,第三個人,我想大家已經猜到了,就是薛朗。
若非從許世唯的口裡聽來,我真的無法想象,癡情如霍森的薛朗曾經竟然是一個浪蕩公子。
唐寂遇見薛朗是在楚盛離世後兩年,那一年唐寂二十四歲。她濃妝豔抹,以最爲妖嬈的姿態遊走在那些富商巨甲之間,而沈曉荷,她早已從那個大大咧咧的沈瘋子成長爲一朵嬌豔欲滴的交際花。
在上海,那些個達官顯貴的無一不知曉唐寂和沈曉荷的。這兩個女人以姐妹相稱,卻又不是姐妹,兩個人皆生的一副好皮相,混跡在風月場所遊刃有餘。
爲了生存,爲了報仇,她們選擇以這樣的方式活下去。藉着旁人的手一步步將害過她們的人步步逼向死路。
自楚盛離世之後,二人便一直相依爲命,唐寂曾言,永遠不會離開沈曉荷。在唐寂看來,這不過是姐妹之間的諾言,而於沈曉荷而言則不一樣,在她以爲她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是唐寂……唐寂出賣了身體將她救活,也是因此,她漸漸對唐寂產生了別樣的情感。
她本以爲,她和唐寂會永遠在一起,可是薛朗出現了。薛朗生的英俊高大,並且富有,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北洋軍閥,亦或是日本人都不敢動他。
沈曉荷第一次見到薛朗,是在百樂門的舞廳裡,他坐在最眨眼的地方,左手端着透明的酒杯,右手夾着一支香菸。他的鼻樑高挺,從側面看來,更是完美。
三十幾歲的沈曉荷,初次動心,然而很快她就發現,薛朗的目光始終在唐寂的身上。譬如,他看着唐寂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藝術品。唐寂正在跳舞,旗袍着身,硃紅的脣色,很快她就發覺了有人自看自己。
那時唐寂只當薛朗是哪家的紈絝公子,萬般妖嬈的走過去,娥眉微挑,輕笑道:“看夠了麼?”
薛朗亦是老手,這些風月場上的他見得多了,至少,他要比唐寂見得多。
他輕搖着高腳酒杯,英俊的面容浮上一抹笑容:“喝一杯麼?”
唐寂欠身坐落在薛朗身旁的椅子上,毫不客氣的端起酒杯,一雙攝人魂魄的眸子與薛朗四目相對:“先生肯賞臉,我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薛朗笑笑,端起酒杯與唐寂碰杯,兩個人便聊了起來。
起初,沈曉荷並不在意,儘管她心裡有些不舒服,不知是因爲薛朗還是因爲唐寂,總之就是不舒服。
但她並不以爲然,她並不認爲這兩個人會發生什麼,亦不認爲這會是唐寂生命中的第三個男人,至少,她認爲唐寂不會爲了個男人拋棄她。她們曾經窮得兩個人一起穿一雙繡花鞋,依舊是不離不棄,她相信,唐寂永遠都不會離開她的。
說白了,起初薛朗和唐寂的關係也就是嫖客和……舞女的關係。儘管她們已經淪落至此,沈曉荷依舊不願承認那兩個字,她選擇了用舞女來代替。
沈曉荷萬萬沒有想到,薛朗會成爲唐寂生命裡的第三個男人,亦是最後一個。
而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薛朗那樣優秀的男人,爲什麼會愛上一個人盡可夫的女子。她自認不必唐寂差,可爲什麼,她主動獻媚,薛朗連看也不肯多看她一眼。難道……只是因爲她比唐寂年長,或許,她輸就輸在了年歲上,至少,她自己是這樣認爲的。
不過事實並非她所想的那般,薛朗之所以會愛上唐寂,不過是因爲她睡夢中那一聲:“楚盛,不要離開我……”,還有她眼角滑過的淚水。
那一瞬間,薛朗癡醉了,亦心生憐憫,他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經歷,會讓一名女子在夢中落淚,落得這樣真切。
於是,他調查了她的過去,當他知曉她的點點滴滴之時,便愛上了她。大約是男人的本性,對柔弱的女子,總會心生憐惜。
曾經的薛朗根本不如現在這般冷豔高貴,那時候的他比如今的許世唯還死皮賴臉。當他提出要娶唐寂的時候,唐寂先是詫異,轉而冷笑:“薛先生,您是在說笑麼?”
話說完,唐寂便掠過薛朗,踏着高跟鞋妖嬈的離開。
在唐寂看來,多半又是個想侮辱她的嫖客,做這一行也有一段時候了,這樣的嫖客她見多了,在牀上時候快活的很,哪天發瘋了,又嫌棄她們髒。呵呵,她又何嘗不嫌棄自己……
“我沒有說笑,唐寂,我愛你。”薛朗像個瘋子似的站在街上大吼。
周圍的人都將目光聚集到了唐寂身上,到底她曾是輝煌的大明星,如今……亦是,且還是大導演楚盛的妻子,旁人自然是先注意到她。
唐寂一愣,回過頭冷眼掃着薛朗:“愛……呵呵,你懂什麼是愛麼?”
在唐寂的心中,這輩子最愛她的男人唯有楚盛,天下最好的男人亦是楚盛。她不想背叛他,可是……爲了生存,她還是背叛了,沒有人知道,她心裡的掙扎,她的痛苦。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沈曉荷,如果沈曉荷不是楚盛的表妹,她可能也不會這般苟延殘喘的活着,她早就去陪楚盛了。
“爲你愛的人活着,無論活得多狼狽。”薛朗輕笑:“難道,你不是爲了楚盛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