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跑了起來,見到一個小和尚,就焦急道:“太醫來了嗎?這裡頭可有大夫?”
“剛剛都去大悲閣了。”
被阿四抱住的允祀,臉色潮紅,嘴脣乾裂,噴出的氣息都灼熱燙人。
“主子。”
阿四一遍一遍叫着允祀的名字,允祀緊緊地皺着眉,卻怎麼都睜不開眼。
“太醫,太醫,快救救我家主子。”
允祀被送到了大悲閣,太醫見狀,焦頭爛額,不由得痛罵了起來。
玄親王真的不把自己的命當做命了嗎?
這傷口反覆裂開,最終感染,處理起來十分棘手,一不小心……
“快去煎藥。”
阿四忙出去煎藥。
允祀就躺在宋茗微的身側,允稷站在兩人面前,一言不發地看着太醫爲二人診治。
太醫們可真的是頭痛欲裂。
這兩人都xing命垂危,宋茗微的血好不容易止住,卻又突然又噴出一口血來。
允稷猛地念出了驅邪咒,宋茗微體內的盛懷安猶如一條被雷電擊中的巨龍,不停在宋茗微的身體裡翻滾着。
“雍親王,如若你想保住她的命,別再折磨我。”盛懷安秘密傳音。
宋茗微彷彿走在一條天橋之上,下方是洶涌的江流。
天塹之間,只有她站在了這一條狹窄的鐵索之上。
而她前面的路被霧氣所遮擋,如此,除非她踏出一腳,否則根本不知道前面到底有沒有路。
而鐵索發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十分脆弱,一不小心就要斷裂似的。
她鼓足勇氣,跨出一步,腳卻踏空,整個人掉了下去,她的手緊緊抓住了鐵索,吊在了橋下。
她咬牙,用盡全身力氣,然而,她知道,她堅持不了多久了。
下方是轟鳴的崩騰江流,巨大的水汽噴涌上來,將她整個人打溼,她冷地直髮抖。
宋茗微的手一點一點地鬆開,她咬着牙,眼眶中蓄滿了淚,她支持不了了。
眼見着那鐵索慢慢地脫離她的手,底下的江流如同張開的血盆大口,就等着她掉落,好飽餐一頓。
她的手一鬆,整個人向下墜落。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
驀地,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宋茗微擡眼看去。
她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那手很大,手臂上的黑色衣袍上金色的巨龍被水汽打溼,宋茗微鼻子一酸。
“允祀,是你嗎?”
男人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將她拉上來,而是撐着一隻手,就這般拉着她的。
一滴一滴鮮血順着手臂落在了宋茗微的身上。
“允祀?”
允祀一言不發。
而夢境之外,允祀的手竟也是牢牢地抓着她的。
阿四見狀,轉開了頭。
主子,是傻的吧,都昏迷過去,還能準確找到宋茗微的手,十指相扣。
太醫等人都嘆了一口氣,道:“如果能找到兩生花就好了,這般兩個人的血都能止住了。”
兩生花?
允稷頓了下,兩生花是開在三生石上面的,如若兩個人一起服用,必會延年益壽,而且吃下兩生花的二人,必然會糾纏三生三世。
這樣的東西,除了五百年前出現過一次,被傳成了神話,再也沒人見過了。
兩生花,三世情。
允稷深深地看了宋茗微一眼,眼眸之中閃過難以言明的深意和痛楚。
他轉過身去,打開了櫃子,在一幅畫的中軸裡,取出了一個東西。
他將這東西遞給了太醫,太醫們驚呆了。
“雍親王,這是……兩生花?”
只見兩朵並蒂蓮一般的紫白相間的花朵開的迤邐嬌豔。
聽聞,兩生花要以鮮血和愛爲引,才能不斷生長,不會枯竭。
他們都不由得看了眼雍親王,目光一轉,都落在了雍親王手中的畫上。
這裡頭畫的人是誰?
五百年了,雍親王從哪裡拿到這麼一株兩生花的?
他們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兩生花,可偏偏宋茗微和玄親王已經等不了。
“快,兩生花熬煮一下,給他們服下。”
阿四震驚地盯着雍親王,他方纔看到了。
那畫裡的人,分明是宋茗微。
這般嬌豔的兩生花,如若不是日日用鮮血澆灌,不是最爲純粹真摯的愛,那是萬萬生不出來的。
他……
難道不知道兩生花給主子和宋茗微服下,代表着什麼嗎?
雍親王將會徹底失去宋茗微,他難道不心痛嗎?
阿四看到允稷的目光溫柔地凝視着宋茗微,彷彿,只要宋茗微活着,他可以什麼都不計較。
兩生花,多麼難得。
而雍親王,更是比兩生花還要難得。
阿四隻覺得胸口一熱,眼眶子都紅了,他轉過身去,心中卻不停地在問。
宋茗微,難道這纔是上天補償給你的嗎?
補償你這十幾年來的孤苦,所以,給了你雍親王,也給了你玄親王?
這世上比你孤苦比你可憐的人多了去了,爲什麼是你?
如若宋茗微知道阿四這般想,她估計只會看着允稷手裡的畫發呆。
服下了兩生花的二人,血終於止了,慢慢地兩人的臉色都好多了。
江流瞬間消失了,鐵索也恢復成了平地。
宋茗微氣喘吁吁地被男子抱在了懷中。
她擡眼看他,見他胸口上的血止住,鼻頭一酸,道:“你明明可以放手的,我以爲你死定了,混蛋!”
她身上的白衣都被他染紅,她就像是個血人般,而真正流血不止的人,卻是他。
他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她洶涌地哭着。
她怕極了,她真的怕極了。
“宋茗微,你又欠我的了,怕你這輩子都還不完,你要怎麼辦?”他的聲音嘶啞,像是被什麼灼燒了喉嚨般。
宋茗微抿着脣,她和他之間,到底誰是債主。
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睜開眼睛,她看到的是師父那張俊美無儔的臉。
宋茗微迷茫得道:“師父,我沒事了?”
允稷沉沉地看她,他的眼眸裡像是凝聚着雷霆的怒氣,宋茗微低下了頭,不知所措了起來。
“你偷了我的書?”
“師父,我只是……”
允稷看着她,心中驚痛。
五年的壽命,她就這麼不要了?
被咒術反噬,差點就沒了xing命,她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