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宋茗微難堪,她樂意,宋茗微怕也聽出了其中的纏綿。
“你走吧,別讓我說第三次。”
允祀揮了下手,門開了。
容蓉渾身顫抖地走到了門邊,屈辱地盯着門外那一件鮮紅的斗篷。
還不等她穿上,門砰地一聲關了。
她盯着那扇緊閉的門,雙眸屈辱而怨毒。
連夜,允祀入宮了。
他水滑的黑袍迎風而動,站在養心殿門前的他遲疑了一會兒,就進去了。
那一夜,就連海大山都被趕到了門外來。
誰都不知道這對父子說了什麼,直到天亮,允祀才從門裡出來。
消息散播到各宮,太子和皇后大吵了起來。
“母后,昨天父皇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吧。現在父皇沒有廢我不代表以後不會廢我。我穩坐了三十幾年的儲君,卻沒想到轉眼要拱手讓人。昨兒,父皇和允祀到底在談什麼,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母后,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皇后的神色一緊。
“那你打算怎麼做?”
太子眯起了眼,“孤注一擲!”
皇后踉蹌了一步,道:“你要逼宮?這……”
“母后,再沒有機會了,你知道我多怕嗎,你知道允祀被拉去午門之前說過什麼嗎?他雖年紀不大,卻是句句都不虛。他說過,他要讓所有讓他受了委屈的人痛不欲生,悔不當初。一旦我被廢了,我將成爲他的階下囚。母后,我不能再猶豫了。”
皇后沉默了,她嘆了一口氣,道:“你不後悔?”
“母后,我沒得選擇。”
太子跪在了太后面前,太后的心緊緊揪着,成敗就在此一搏了。
“好,你去吧。”
太子起身離去,走地絕然。
皇后閉上了眼睛,跪在了佛祖面前。
而那一天,皇上沒有召開早朝,而是在天牢裡盯着樂陽看。
樂陽是他的第一個孩子,自是有些不同,當初樂陽疼愛幼弟,孝順父母,美名廣流傳。只沒想到一場和親,竟將她整個人撕裂至此。”
皇上知道她過得苦,在看到她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那個蓬頭垢面的女子,渾身襤褸不堪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兒。
她跪在地上,從紈絝手中奪取公主玉佩的時候,那拼命的模樣深深地刻入了他的心裡。
他才恍然,自己嚴重地虧欠了這個女兒。
這二十年來,他也一度彌補。
當初宋長卿的夫人宋倩死於非命他也知道,卻想着要補償樂陽,便壓了下來不提。
只沒想到,一步錯步步錯。
“樂陽,知道我爲什麼不在衆人面前查你嗎?”
地牢中的樂陽靠着牆壁,低着頭不看皇上。
皇上想到了樂陽小時,當初樂陽喜歡上了一個西域進貢的九連環,他當時給了太子,樂陽也是這般,看都不看他一眼。
“樂陽,鎮國公已經請求讓人抄家了。”
樂陽聞言臉色發白,卻是一動不動地。
“父皇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你回答父皇。父皇會給你尊嚴。”
有尊嚴地死去?
樂陽擡起頭來,目光落在了那一瓶青花瓷瓶上。
她的嘴角陰冷地勾了起來。
“父皇你要問什麼?”
“你有何把握能坐上皇位?太子,玄親王,裕親王都不是什麼善茬,你如何能有把握扳倒他們三人,從而實現登基的願望?”
樂陽聞言,看了他那個素來多疑而又狡猾的父親。
他,是在問他們各自的把柄吧。
“太子從來都聽我的,對我言聽計從。爲了培養他這個習慣,所以他身邊幾乎沒有什麼能人,或多或少地,我都在控制着他身邊的人。而玄親王允祀,是最難的。他幾乎毫無缺點。若不是當初我親眼見到他在我眼前消失不見,我也沒想過他這個漏洞。而裕親王……”
她頓了頓,想到了宋茗微。
“不知道父皇還記不記得,當初裕親王想要納宋茗微爲妾,當時賢妃娘娘的態度。”
賢妃?
皇上當初的確繁忙,可關於賢妃急忙阻止的事他還是記得的。
“賢妃娘娘難道是怕得罪允祀?五弟和七弟終究是要有一場廝殺的。賢妃娘娘對裕親王從來都是信心滿滿,她怎麼會怕?”
皇上狐疑的地看了樂陽一眼。
“我說的話怕父皇不能全信,但是父皇可以去查,查查看當初宋以臣在曾家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樂陽話落,便知道該說的都已經清楚,她端起了毒酒,手卻顫抖了起來。
“父皇,樂陽不悔自己走上了這條路,卻對一雙兒女虧欠地很,還請父皇看在我並沒有釀成不可挽留的的大錯之前,請善待幽若,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皇上沉默了下,道:“可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朕?”
樂陽笑了起來,“父皇,我說的話你可信?”若是我告訴你,宋茗微乃是九尾狐,你可願意相信?
她忽然笑地有些詭異。
“父皇,宋茗微是九尾狐你信嗎?”
皇上震驚地盯着樂陽,樂陽什麼都沒說,當即拿起那酒杯一口飲盡。
不過頃刻,鮮血就從她的喉嚨中噴涌了出來,她驟然瞪大了雙眼,像是看到了什麼十分恐怖的事情。
“你們別過來,我沒有錯,成大事都要有犧牲。我只是想要救我的兒子,我……沒有錯。”
她一邊堅信地說自己沒有錯,一邊卻露出了驚恐可怕的神情來。
直到,那鮮血不斷涌出,她碩大的雙眸直直盯着灰暗的牆角,直到她四肢寒涼,身體木然後,她才什麼都沒說,然而最後的一聲慘烈尖叫,就連久再天牢之中獄卒都忍不住渾身哆嗦,脊背陰寒。
皇上是面無表情地回到了養心殿,整個養心殿裡只剩下他和海大山兩人。
夜裡的蠟燭發出了嗶嗶啵啵的聲音,皇上坐在炭盆子邊上,低着頭道:“海大山,你覺得宋茗微是九尾狐嗎?”
“奴才不敢妄言。”海大山低下頭來。
“我知道宋茗微與樂陽素有過節,盛懷安魂魄盡沒了,宋茗微也脫不了干係。會不會是樂陽的報復?”皇上訥訥道。
海大山沒有接話,緊接着皇上又道:“或許根本就是,宋茗微根本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