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呵呵一笑：“屍體怎麼會不翼而飛呢？文經理，你不是開玩笑吧。”
文雀顯得很拘謹：“趙隊長瞧你說的，我們這邊現在工作都沒法展開了，你們沒看微信上最近天天說殯儀館鬧鬼的消息麼。弄得別說咱們本地人了，連外地人現在都聽說了。這事兒很難辦呢。趙隊長，想想辦法嘛，我這一年幾十萬，不能一直幹賠錢呀。”
趙國棟盯着他看了幾眼，然後說道：“前面帶路，我去屍體冷藏室看看。”
我和小六跟在後面。
小六小聲的問我：“志才哥，這人怎麼說他賠錢啊？殯儀館不是公益性質的單位麼？”
我笑着對他說道：“這種單位因爲經營問題和自身的名聲，在縣一級的單位一般都反包給個人。文經理是這邊官方的負責人，他索性就承包下來自己掙錢。”
小六一愣：“這怎麼掙錢呢？難道來火葬的都收取費用？”
我笑着對小六說道：“掙錢的門路有很多種，並不是非要在火葬上面收取費用的。比如骨灰盒，這玩意兒說白了就是個木頭做的鞋盒子，現在售價最便宜的也得五六百，質量好的幾千甚至上萬，絕對是暴利。”
小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確實是這樣，不過也不是天天有人買骨灰盒，光指望着骨灰盒是不行的吧？”
我點上一根菸，儘可能落在趙國棟和文雀的身後，然後小聲對小六說道：“六子，你沒看到那靈堂嘛，用一次幾千塊錢。還有下葬用的壽衣花圈以及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都需要家屬掏錢的。而且有的迷信的人還喜歡做法事，殯儀館也能聯繫這些，他們自然也有抽成。還有大家族喜歡給過世的老人立碑樹撰，立碑的價錢先不說，光是一篇祭文，一般都需要幾千塊錢。而且還有更重要的，售賣公墓。那價位可不是一般的高，比房地產的利潤還高！”
小六歪着腦袋想了想，然後驚訝的說道：“這麼說來，承包一個殯儀館很掙錢啊。怪不得他這麼着急。志才哥，等有錢了你也承包一個唄，這多來錢吶。”
我笑着搖了搖頭：“這不是誰想承包誰就能承包的，首先你要有關係，而且還是比較硬的關係才行。再者就是你要懂這一行，知道這一行來錢的門路和契機。最後就是，你不怕晦氣。小六，你要記住，一個人喜歡掙錢是沒有錯的，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像這種發死人財的行當，最好別做，折不折壽我不知道，反正經常跟屍體打交道，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小六點了點頭：“放心吧志才哥，我也就這麼一說。我這麼聰明絕頂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
屍體冷藏室在大院的一角，從外面看，與平時所見的冷庫沒什麼區別。
文雀掏出鑰匙打開門，然後示意我們趕緊進去：“這們一開，裡面的冷氣全都跑了出來，大家快進來，這裡面很涼快。”
確實很涼快，裡面的溫度比外面低了不少。
本以爲這種地方是陰暗潮溼，屍臭沖天的地方，誰知進來後才發現，這裡面很明亮，全都是一排排的現代化櫃子，有點想放大版的超市儲物櫃。
趙國棟擡頭看着牆上的攝像頭，好奇的問道：“這攝像頭沒拍到什麼？”
文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玩意兒就沒用過，裡面溫度低，老是壞。”
我拿過攝像機，開始拍攝裡面的場景。
這是我的一個習慣，不管去哪都喜歡拍一些視頻留作我們的素材。爲了增加氣氛，我專門將拍攝模式放在低曝光，這樣拍攝出來的視頻比較陰暗，後期調色再加上灰色或者綠色，簡直就是電影鏡頭了。
趙國棟看了一下牆角放着的滅火器，上面的灰塵多得甚至壓力計都看不清了，而上面的數值，已經跌倒了最低點。
趙國棟斜眼看了一眼文雀：“文經理，你們這邊的安全，過分了啊。一個滅火器纔多少錢？不要一門心思鑽到錢眼裡面。”
文雀趕緊賠笑着說道：“趙隊長說的是，上次更換滅火器，我以爲他們全都換了呢，誰知道這裡居然還有漏網之魚，等我有時間絕對狠狠地教訓他們！”
我拍攝好之後問文雀：“文經理，你說你們這裡丟屍體，都是怎麼丟的？還有鬼叫聲是怎麼回事？”
文雀嘆了口氣：“中間的那排櫃子裡，只要有屍體放進去，不是殘缺不全就是直接消失。我曾經也找過膽子大的人在這裡守着，但是外面什麼也看不清，而且一到半夜這裡面就鬼叫聲四起，那人呆了半夜說什麼都不在這兒了。你們拍的那個貴妃墓鬧鬼的事情讓我覺得你們也有必要來拍攝一下這個，不管是怎麼回事，起碼能讓人安心，讓他們正常上班才行。”
我看着文雀的臉，這個已經年過四十的人一臉的滄桑，加上花白的頭髮，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點兒。他的表情很平靜，沒有什麼情緒波動，這讓我無法判定他的內心真實想法。人都是這樣，隨着年齡的增大，就愈發變得深沉，十幾二十多歲的時候，從肢體動作中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心理波動，到了年過三十，能從面部表情中看出變化，而到了四五十歲甚至更大的時候，卻無從查起，因爲歲月已經在這個人身上沉澱了太多的東西。
趙國棟對文雀說道：“文經理，把中間的櫃子打開讓我看看，你這裡是不是養着老鼠或者別的動物了？”
文雀擺手說到：“趙隊長，你開什麼玩笑在，這裡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呢？等下我把電閘推上去，中間這排櫃子自從出事之後，我就沒用過，然後就將這裡的電停了。等會兒味道可能不太好，你們忍着點兒。”
說完，文雀便來走到不遠處的配電箱，將裡面的一個電閘推了上去。
這種櫃子是全自動恆溫的，理論上來說，只要把屍體放進去，保存個一百年都不成問題。不過現在這櫃子居然丟屍體，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誰會半夜沒事跑這裡來搬走一具凍得僵直的屍體呢？
小六站在我身邊，好奇的問道：“文經理，屍體被偷走了，你們是怎麼答覆屍體的親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