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高速上疾馳。
秦飛龍把車裡的音箱開到最大,一邊開車一邊打着拍子。
在高速路口,原本以爲可以拉一兩個等長途車的人,或許是我倆都戴着墨鏡的樣子太過凶神惡煞,結果所有人連問價錢都沒問。男的一看車裡是倆男的,當即把臉就扭到了一邊。女的更別提了,看着我倆估計就發怵。
秦飛龍一個勁兒的嘟囔:“當時我跟我老婆出去玩,開的也是出租車,從去到來,全程有人搭車,除去一路旅遊的花銷還掙了兩百多。剛纔忘了讓你扮成個女人了。”
我將副駕駛的靠背放低,笑着對秦飛龍說道:“去你大爺的!對了,這次同學會,咱們的同學都誰參加啊?”
秦飛龍搖搖頭:“不清楚,不過趙靜肯定去,我昨晚給她打電話了。她張口就問我你去不去。你倆這麼相互惦記着,讓她離婚了你倆湊合過不就行了。”
我咂咂嘴:“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再見面已經物是人非,除了尷尬別的什麼都沒了。”
秦飛龍白了我一眼:“你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麼還不如人家趙靜呢?本來趙靜是不準備去的,但是一聽你要去,她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你說你要是不去,人家得多傷心哪。”
我看着車窗外的風景:“當時她結婚的時候,她知道我多傷心麼?”
秦飛龍嘆了口氣:“你倆真是一對兒冤家。我不是包公,懶得管你們相互欠下的債。志才,你是爺們兒,大度點兒,看開點。好歹現在是你們電視臺的編輯呢,你的動態我可是一直在關注着,上次你做的那期《相思樹》很不錯,看得出你很用心。”
我笑了笑:“就別安慰了,你家電視根本搜不到我們縣的節目。”
秦飛龍白了我一眼:“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們的節目每一期都會在微信上推廣,除了你們電視臺播放,也會上傳到視頻網站。實話實說,那期《相思樹》我是從趙靜空間看到的。她轉載的鏈接,然後她的評論是‘從開頭哭到結束’。看了那個節目,我總覺得說的就是你倆的事情,看得我眼睛發潮。從那以後,你們的節目我一期不落,全都跟着看,確實很用心,志才,你是個天才!”
我把菸頭扔到車窗外:“今兒來的時候,弟妹給你喝了兩碗蜂蜜麼?怎麼一個勁兒的在誇我?今晚我請客,你別擔心我不掏錢。”
秦飛龍瞪了我一眼:“說正事兒呢,別嬉皮笑臉的。咱們這關係,我會跟你玩虛的?上學時候你玩吉他,讓全校女生着迷。畢業後消失了三年,我知道你那會兒在工地上,不過我沒有去看你,我知道你不想讓人知道。後來你去電視臺了,說實話我很驚訝,你去電視臺能做什麼,難道去彈吉他不成?結果才發現,你居然成了編輯。以前沒見你會寫東西啊。”
我又點上了一根菸:“自從跟趙靜分手後,我就不彈吉他了。編輯就是自己拍點兒視頻,然後寫篇稿子合在一起。說是編輯,其實什麼都幹。縣裡有大型活動紀的時候需要好幾臺攝像師,那會兒我就成了攝像師。做採訪或者新聞的時候,我是記者。只有寫專題稿子的時候,我纔是編輯。”
秦飛龍看了看我:“少抽菸,上學時候趙靜就是太慣你了,你抽菸她居然不制止。結果煙癮越來越大,現在連個伴兒都找不到。我說志才,要不你就找個人湊合過日子,要不就想辦法讓趙靜離婚,然後你倆過。你不能老這麼一個人啊,我都替你揪心。再過幾年,你要是結婚的話,估計連個伴郎都找不到。”
我將剩下的半截煙扔到車窗外:“憋不住,現在一想到心煩的事情就抽菸。你經常跟趙靜聯繫?”
秦飛龍點點頭:“也不算頻繁,我來找你的時候不是每次喝酒都發朋友圈嘛,然後她就主動找我聊天,問你的情況。其他時間,有時候我給他發消息也不回的。你倆,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別以爲刪掉了好友,刪掉了對方的手機號碼就能忘了對方。你做不到,她一樣也做不到。”
我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剛纔還覺得趙國棟像個哲學家,沒想到真正的哲學家蹲在我旁邊開車呢。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旁觀者清,但是旁觀者永遠也體會不了當事者的心情與感受。
這幾年來,我一直試圖告訴自己,和趙靜已經分手了,趙靜也嫁人了,現在我能做的事情就是祝福她幸福美滿。我是不應該再掛念她的,但是我卻阻擋不住自己的思緒。之所以區別於其他的哺乳動物,就是人有着自己的情感,有着內心中的非分之想。
到了我們學校所在的城市,已經是傍晚時分。
幾年不見,曾經在市郊的學校現在已經處在了開發區的深處。這座有着百年曆史的學校,與旁邊的高樓大廈顯得格格不入。這或許也是學校決心要拆除重建的原因。校園已經清空,站在校門口,看到這座已經空寂的校園,我心中很難受。五年了,我們又回到了這裡,回到了我們的青春中。
學校門口停放了不少的車子,這應該是他們到了。
我和秦飛龍在跟門口的保安打了個招呼之後,緩步走了進去。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秦飛龍幽幽地吟出這兩句詞,直接將我內心深處的那種情愫衝得一乾二淨。這貨的普通話,實在是太爛了!
我和他一人點上一根菸,然後向校園深處走去。校園中有一羣比我們還大的學生,這會兒菸圈發紅的從我和秦飛龍身邊走過。
秦飛龍嘿嘿一笑:“也是一羣有故事的人,估計今晚這些人要喝趴下不少。”
走到我們的教學樓的時候,我和秦飛龍找到了我們的團伙。
走近之後,我就聽到我們班長,也就是我們老大,這會兒在吐沫橫飛的說着一些貌似是金融的話題。秦飛龍瞅了我一眼:“咋回事,這傢伙不是教師麼?怎麼成金融系統上的人了了?”
我正要說話,就聽到老大很激動的開始介紹他所在的那個金融公司,而公司的名字正是何文軍所在的那家融資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