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夜幕降臨,整個城市燈火通明,徜徉在街道上,全身上下被燈火包裹着,像躺在溫暖的被窩裡,覺得渾身暖融融的。
紹楓住在一所中高檔的公寓裡,夜幕降臨,每一戶人家裡都亮着燈。你可以想象,當人們結束了一天工作,脫去疲憊,和家人坐在一起,吃着豐盛的晚餐,聊着一天的見聞,那該是多麼溫馨啊。而這種溫馨秦嵐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待會兒到了我家,你可千萬別提我爸爸。”紹楓囑咐秦嵐。
“爲什麼?”秦嵐不解的問。
“因爲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我是我媽含辛茹苦養大的,每次提到我爸爸我媽都會傷心的流眼淚。”紹楓解釋說。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孝女,放心吧,我不會提到你爸爸的。”
“到了,這就是我家。”紹楓按響了門鈴。
“你們來了,快請進。”這聲音裡充滿了慈祥的母愛。來開門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身材中等,不胖不瘦,因爲過度操勞,白髮過早的爬上了她的頭髮,但是她的精神卻很好。
“媽,這就是我們醫院的董事長。”紹楓把秦嵐介紹給媽媽,又轉而向秦嵐介紹道:“秦嵐,這是我媽,我媽姓董。”
“這麼年輕就作了董事長,了不起。”董媽媽用讚賞的口氣說。她將秦嵐從頭到腳仔細的打量一番,滿意的說:“嗯,好,果然一表人才。”
秦嵐向紹楓挺挺眉,意思是說:怎麼樣,我的確很帥吧。看,你媽又在誇我了。雖然秦嵐心裡面很得意,可是嘴上仍然很謙虛的說:“董伯母,您過獎了。您要是這樣誇我,我會驕傲的。”
哼,你這個人平時就夠驕傲自大了。紹楓心裡面想。
“年輕有爲,虛懷若谷,我的女兒跟着你我就放心了。”董媽媽對秦嵐真是讚賞有佳。
站在一旁的紹楓有些急了:這個秦嵐平日裡自以爲是,我媽要是再這樣誇下去,他一定得意忘形的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因此,紹楓有意打斷他們的談話,說:“媽,我都餓死了,趕快吃飯吧。”
“對對對,你看我光顧着說話,竟然把吃飯的事給忘了。飯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吃了。”董伯母邀請秦嵐入席。
就家常菜而言已經算是很風盛了,雖然董伯母的手藝比不了大飯店的廚子,但是菜也算是色、香、味俱全,清新爽口。
“多吃菜,就像在自己家裡面一樣,千萬別客氣。”董伯母一邊熱情的招呼秦嵐,一邊不住的給他加菜。
紹楓有些嫉妒,說:“我們這位董事長到哪裡都不會客氣的,總是想方設法佔人家便宜。”
“紹楓,怎麼能這麼說話呢。”董伯母生氣的訓斥說,“董事長是你的領導,對待領導怎麼能這麼沒有禮貌。(以下的口氣轉爲和藹)秦董事長,你可千萬不要介意,我的女兒就是這樣,說話沒大沒小,一點都不知道分寸。”
“沒有,我覺得紹楓挺好的,大方真誠,雖然心直口快,但是古道熱腸。我們在一起工作的很開心。”
“都是您領導的好。唉,我的女兒現在出息了,如果她爸還活着該有多好啊……”董伯母的聲音哽咽了。一提到紹楓的爸爸,董伯母就情不自禁的傷心難過。
“媽,你千萬別傷心,如果爸爸在天有靈,也不願意看到你流淚。”紹楓連忙安慰母親。
“唉,是啊,你看……我這……不說了,今天請秦董事長來吃飯,本來應該是高高興興的,來來,吃菜吃菜。”董伯母破涕爲笑。
就在這時,刺耳的電鑽聲響起了,而且很近,震得酒杯裡的酒翻滾起來。
“真是討厭,大晚上的也不讓人清靜一下。”紹楓生氣的說。
“怎麼回事,爲什麼這麼晚了還會有人裝修。”秦嵐問。
“還不是隔壁,說是兒子等着結婚用房子,沒日沒夜的裝修房子,吵得左鄰右舍不得安生。”紹楓顯然深惡痛絕。
刺耳的電鑽聲還沒有停止,沉悶的大椎砸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受不了了,一定要找他理論理論。”紹楓將筷子使勁的拍在桌子上,站來起來。
“紹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是鄰居要互相體諒。”董伯母息事寧人的說。
“體諒?他裝修房子爲什麼不體諒體諒我們。不行,我一定要找他說理去。”紹楓兀自的向外走去。董媽媽和秦嵐緊隨其後。
這一層樓一共住着三家人,紹楓住在401,裝修房子的那家是403,中間還有一位老先生住在402。當紹楓走出門外時,這位老先生已經在和裝修的房子的主人理論。
“師傅,您行行好,我老頭子有心臟病,經受不了這樣的噪音,你們能不能別敲了。”老先生央求着說。
“老伯我們也不想啊,可是兒子結婚等着上新房,你也是有兒有女的人,請您多諒解。”說話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五十歲左右,一身西裝,腆着肚子,頭髮抹得發亮。
“我不是不讓你們裝修,你們大可以在白天干,爲什麼連晚上也要開工,讓人怎麼受的了。”
“就是,還讓不讓人休息了,你兒子結婚不能連累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啊!”紹楓忿忿不平的說。
房東見紹楓也加入進來,強詞奪理的說:“你們想幹什麼,仗着人多欺負我這個老實人。我告訴你們,我可不是好惹得,你知道我兒子是誰嗎?”
“我管你兒子是誰,你影響了我的正常生活就是不行。”紹楓的嗓門越來越高,如果不是董伯母一直拉着,她可能就要衝上去了。
正當雙方爭論的不可開膠,“譁”的一聲,聲音清脆響亮,從老先生的家中傳出。
老先生連忙返回屋子。一個鏡框掉在地上,碎玻璃灑滿一地,一張相片壓在碎玻璃下面。原來這面牆連着兩家,衝擊鑽打過了頭,正好將這面境框弄掉了。這是一章黑白照片,邊角已經發黃,照片上一男一女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女的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眼珠,一條烏黑的大辮子垂在胸前,男的梳着三七開的分頭,戴着一個大大的黑邊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顯然是一張結婚紀念照。
老先生拄着柺棍,以最快的速度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將照片撿了起來,輕輕的彈掉碎玻璃,用深沉的追憶的眼神望着照片。他已不在是照片上那個英姿勃發的少年了,黑髮變成了白髮,歲月將一條條皺紋雕刻在他的臉上,由於病痛和孤獨的折磨,使他的臉色蒼老暗淡。老先生將照片緊緊的擁在懷裡,悲傷的眼淚使他更加淒涼,他喃喃的說:“老伴,我對不起你啊!”一顆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從他的眼眶撲簌簌的滾落下來,飽含着對愛人的思念。
“老頭,不就是弄壞了一個鏡框嗎,值不了幾個錢,我賠給你就是了,不過你可不能訛我。”這句話裡一點道歉的誠意也沒有。
“你這個人有沒有良心啊?弄壞了人家的東西還用這種口氣說話。”紹楓打抱不平的說。
“你想怎麼樣,我已經說了要賠給他了。”房東也不甘示弱。
“好了,紹楓你就少說一句吧。”董伯母拉住紹楓,和氣的說:“這位師父,我看今天就算了吧,大家都是鄰居,以後還要在一起相處,鬧僵了不好。今天就到此爲止,你也不要在裝修了好嗎。”
“行,我就看在這位大妹子的面子上,今天不裝了。走,吃飯去。”房東領着工人走了。
“餘老伯,你別太傷心了,他們都走了,你也好好休息吧。”董伯母安慰的說。紹楓也幫着把玻璃碎片打掃乾淨。
“這個餘老伯是誰呀,我怎麼沒大見過。”紹楓回到家裡問。
“他以前是個大學教授,——聽說他年輕的時候還流過洋呢,退休後一直賦閒在家。自從老伴走了以後,就足不出戶,一天到晚呆在家裡。唉,說起來他也挺可憐的。兒子女兒都在美國,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挺寂寞的。”董伯母的老伴也已經去世,所以她最能體會這份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