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的侍衛衝進隱月閣的時候,皇后石琇才與蘇晚秋看到容茗。
容茗也沒打算避開她們,大大方方的走到她們的跟前,一揮手:“皇后好,蘇婕妤好,”這便是與他們打招呼了。
皇后點點頭,神情有些恍惚的道:“公主怎麼有空到這裡來?”
“蘇晚秋給公主見禮了。”不待容茗回答皇后的話,蘇晚秋便恭敬的走到容茗的跟前行了一禮。
容茗便將剛纔皇后的問話丟在了一邊,何況,她剛剛的打了皇后正不知道怎麼跟她說話呢,便對站在自己跟前的蘇晚秋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抓了這麼多的人?”
蘇晚秋臉上有些憤憤的道:“今早,臣妾帶小狸花出門想去御花園走走,卻沒想到小狸花瘋了一樣的從臣妾的懷裡竄了出去,跑到那棵大榕樹下一陣亂抓亂撓,不多時便抓出了一個——”
蘇晚秋說到這裡之後頓住了,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石琇接着道:“不知道臣妾得罪了什麼人,竟然有人用巫蠱之術謀害臣妾,幸好臣妾有上天護佑。那東西被小狸花到了出來,不然,臣妾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
容茗瞪大了眼睛道:“不就是用個小人寫了要對付的人的生辰八字,果然有這麼厲害嗎?比刀劍還厲害嗎?要是這東西這樣好用的話,殺人便不用刀劍了,只要打問一下要對付的人的生辰八字就是了——”
容茗說到這裡,一直沒有說話的皇后石琇輕笑一生聲道:“公主說的太對了。雖然自古便有這種說法,可是到底能不能害人,誰見了?說不定是誰跟蘇婕妤鬧着玩也不一定。”
正在石琇得意的時候,只聽容茗接着道:“所以說想出這樣的辦法害人的人也真夠缺心眼兒的,能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先不說,還容易留下確鑿的作案證據,真是蠢到家了。”
一席話說的剛剛還很得意的石琇臉上的笑容一下便僵住了。
蘇晚秋“撲哧”一笑道:“公主真是直爽”
容茗一側頭,“蘇婕妤以爲我說的不對?”
“不,我覺得公主說的太對了。所以,臣妾覺得此事定然是臣妾身邊的下人所爲。明白一點的主子誰會做這麼蠢的事。”蘇晚秋道。
容茗點點頭道:“我說你是受害者怎麼反而將你身邊的人都帶走了。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
他說完此話之後,海瀾趁機道:“公主,太后還等着我們用午餐呢。”
此時容茗纔想起此事,擡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午時過半了。望着海瀾道:“怎麼不早說呢。”
說完提着裙子便朝着慈寧宮方向跑去。
海瀾見狀忙跟了上去。
容茗氣喘吁吁的到了慈寧宮門口。一進門便有太后周氏身邊的嬤嬤將她迎住了:“公主殿下,太后正在裡面發火呢,您進去的時候要千萬小心點。”
“母后爲什麼事發火?”容茗一捂嘴小聲道。
“還不是爲了有人用巫蠱害蘇婕妤的事。自古這宮中最忌諱巫蠱了,聽說前朝也曾發生這樣的事情,牽連了多少人進去,太后怎能不氣。”迎出來的嬤嬤低聲在容茗的耳朵上說道。
容茗點點頭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慢慢的朝門口走去。
剛走到門口,忽聽裡面有瓷器脆裂的聲音。
容茗一下便的頓住了腳步,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此時聽到裡面有人道:“太后老佛爺莫氣,以臣妾看,這件事雖然皇后的嫌疑最大,可是卻未必是皇后所爲,說句不該說的話,這宮裡誰都知道蘇婕妤獨享聖寵,難免會讓其他人心裡不舒服,可是心裡最不舒服的怕就是皇后了。
她身爲正宮卻還不如一個婕妤見皇上見的多,若是能安之若素,那便是聖人了。
況且皇后今年也不過與我們一般大小,縱然比我們持重也難免有些小女兒的心思,這便使得皇后成了最讓人懷疑的人。
不過,太后您想想,皇后娘娘出身石家這樣的百年世族,家風自不必說,自嫁入宮中之後,便受太后的言傳身教,有小女兒的心思則可,但絕對不會有害人的心思。
何況這樣明顯而又膚淺的事情,我們能看明白,皇后自然也能看明白。
所以以臣妾的愚見,這是有人嫁禍皇后。”
容茗不知道說話的是誰,不過感覺她分析的頭頭是道,就好像朝堂上的謀臣一般,忍不住抿嘴一笑。
此人的話音落下須臾之後,只聽太后道:“賈妃說的不錯,細細想來此事還是嫁禍的可能比較大,不過哀家不是偏聽偏信的人,此事還是要細細的查。皇貴妃——”
太后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接着道:“你與嶽貴妃、賈妃一起查清此事,後宮的事情便交由後宮處置吧,也不必驚動皇上了。”
“是!臣妾等一定盡心盡力。”
“時候不早了,都各自回去用午飯吧,哀家不留你們了。”太后聲音有些疲憊的道。
容茗聽了此話之後,忙讓開了門口,站在了一旁。
不多時,裡面便響起了齊齊的告退聲。
房門一開,首先走出來的便是皇貴妃紀佳。
容茗見她面帶怒色,一臉憤憤。
看到站在房門一側的容茗,臉上的神情一僵,輕咳了一聲,道:“原來公主在這裡,嚇了本宮一跳。”
“皇貴妃好。”容茗輕笑了一下道。
紀佳點點頭,沒有說話,徑直離開了。
紀佳在新冊封的嬪妃中是年歲較長的,容貌不算出衆。但出身顯貴,所以,在宮中便有些拿大。
跟在紀佳後面的事吳妃吳敏,她給容茗行了一個平禮一笑離開了。
貴妃嶽明反而落在了後面,笑嘻嘻的與賈南秋相攜而出。
看到容茗之後,嶽明趕緊行了一禮,清脆的道:“公主好。”
“嶽貴妃好。”容茗聽說這個嶽明出自嶽大將軍家,而且還可能學過武藝,所以很想找個合適的時候跟她結交一番,切磋一下武藝。所以在說話的時候忍不住衝嶽明擠了一下眼睛。
嶽明回了她一連串“咯咯”的笑聲。
“公主殿下吉祥。”
容茗將目光從嶽明的臉上移到了賈南秋的身上。
見賈南秋給自己深深一禮。忙上前扶了一下:“賈妃請免禮,”她端詳了賈南秋一下,笑道:“我怎麼覺得賈妃像一個人?剛纔是你說皇后是被嫁禍的嗎?”
賈南秋淺淺一笑,她知道容茗與柳珂交好。便友善的道:“我並沒有什麼把握。只是據表象如此推測。是真是假還需要查實了之後才能下結論。”
容茗點點頭笑道:“說話也像那人,滴水不漏的樣子,不過我挺喜歡你的。你剛纔說的很有道理呢。”
賈南秋又是一禮:“多謝公主,公主謬讚了。”
“公主覺得秋姐姐像誰,是宮裡的人嗎?我怎麼沒有看到宮裡還有那個人,如秋姐姐這般長的又好看,心性又好的人。”嶽明說話直,卻沒有想到這話一出,便將宮裡的其他人都得罪了。
跟在她們後面的姜貴嬪聽了此話之後,笑了笑道:“宮裡有不少人覺得賈妃娘娘跟蘇婕妤長的很像呢,還有無聊之人猜測,賈妃與蘇婕妤會不會是失散的親姐妹呢,嶽貴妃您說好不好笑。”
“蘇婕妤拿什麼跟秋姐姐相比,這話說的也太沒道理了,秋姐姐的父親是御史中丞賈大人,那蘇婕妤不過出身沒落的世族之家,何況,秋姐姐是什麼心性,蘇婕妤又是什麼心性,她們怎麼能相提並論呢。”
嶽明一聽姜貴嬪將賈南秋與蘇晚秋放在了一起,頓時便生氣了,咄咄逼人的道。
容茗聽的也笑了,道:“我說的那個人,可不是什麼婕妤,她不是宮裡的人,你們別猜了,該幹嘛幹嘛去吧,我也要進去給母后請安了。”
她說完便與嶽明和賈南秋告辭進了房門。
“公主殿下來了。”吳嬤嬤便彎腰對側臥在湘妃榻上閉目養神的太后說道。
“跟誰在門口說的這麼熱鬧。”周氏剛纔便聽到容茗在門口說話了,聽了吳嬤嬤的話之後,閉着眼睛對容茗道。
容茗也不行禮,走上前便坐在了周氏的身邊,輕輕的給她垂着腿道:“女兒剛纔在跟賈妃說話呢。”
太后周氏聽了此話之後捏了捏自己的眉頭道:“這才冊封了多久,後宮便出了幺蛾子,以後還不定鬧成什麼樣呢。一聽說蘇婕妤的隱月閣後面出現了射偶人,便將矛頭紛紛指向了皇后,牆倒衆人推。”
容茗見太后心煩,便道:“剛剛女兒在外面聽賈妃說的便很好,沒有針對誰,只是就事論事,也沒有對皇后落井下石。”
周氏點點頭,“平日裡看着賈氏不言不語的,起初哀家對她還有些不喜,沒想到聽了今日之言竟有大家風範,到底是出身世家大族,與小門小戶的女兒家不一樣。”
容茗聽了此言忍不住笑道:“母后這是喜歡她了,便說她與小門小戶的女兒不一樣了,起初難道她就不是出身世家大族嗎?還有剛纔這裡坐的那個出身不是非顯既貴,可見只要喜歡一個人,怎麼看都好。”
她的話還沒說完,周氏便笑了,坐起身道:“你這丫頭竟然排揎起哀家來了,這是從哪裡來,可吃過飯了?”
容茗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一臉的可憐的道:“剛剛從隱月閣那邊過來,剛纔到了門口,聽到母后在跟衆位娘娘說正事兒,便一直在門外等着,還餓着呢,就等母后這裡的好吃的了。”
周氏伸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擰了一下道:“說的可憐見的,本來哀家讓她們鬧的沒什麼胃口,被你這樣一說,那讓吳嬤嬤趕緊擺飯吧。”
吳嬤嬤聽了此言之後,忙笑道:“是,太后,剛纔公主一進門奴婢便吩咐下去讓他們準備了,只等您發話呢,奴婢這就讓人擺飯。”
“救我們母女二人,也不用麻煩,就在這湘妃榻上擺上小炕桌,我們在這裡吃更暖和。”周氏對吳嬤嬤道。
吳嬤嬤忙應了一聲下去了。
不多時,便有人拿了紫檀木雕花小桌案進來,擺在了湘妃榻的中間。
周氏與容茗在相對坐在了桌案的兩旁。
兩名侍女提了食盒走了進來,一盤一盤將食盒中的東西擺在了小桌案上。
四道菜用官窯的青瓷小盤盛了,一人面前擺了一小碗的紅棗蓮子養心粥。
容茗幾口便將自己跟前的粥喝掉了,咂了咂道:“記得小時候的時候,我就吃這樣一小碗便飽了,母后怎麼哄我我都不吃,現在這樣一碗根本就不夠女兒喝的。”
周氏笑着放下了碗,道:“你小時候體弱,卻又偏偏不愛吃飯,哀家愁得跟什麼似的,逼不得已這才同意你父皇的提議,讓你習武,你這身體是練好了,可是心也野了,自從習武之後,便成天想着往外跑,爲了此事哀家沒少操心,不想轉眼你便大了。”
說到這裡,周氏的臉上有了些悵然之色。
人道:一家有女百家求。
可是容茗及笄已經有兩年了,親事卻一直沒有着落。
她因爲習武的原因,整天就舞刀弄劍的,心直口快不說,而且遇事強勢,得理不饒人,又因爲身份的原因,根本就沒有媒人上門。
以前在北燕的時候,有大事要忙,也沒有人有閒暇顧及容茗的終身大事。
如今大局已定,大燕取得了天下,容爍當了皇帝,是時候好好給容茗找個駙馬了。
周氏如此想着,看了看正在大口吃飯的女兒,道:“你也不小了,母后也留不了你幾年了,我們母女像這樣一起吃飯的此數便越來越少了。”
容茗忙嚥了嘴裡的飯,一皺眉頭,道:“好好的,母后怎麼說的這麼傷感?我是誰,我可是大燕的公主——容茗,我找的駙馬能是這麼不通事理的人嗎?連回來跟母后吃個飯都要攔着。”
周氏聽了此話之後,忍不住笑了,可心裡卻越發的擔心,就算現在容茗是公主,皇帝可以給她賜婚,可是她這樣的性子,那個婆婆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