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柳明的升遷,柳珂欣喜非常。
可是柳峰的態度卻讓她失落。
最終她還是決定自己跑一趟大覺寺,順便也去看看蘇立恆。
第二天,柳珂向韓氏告了假,稟明要去大覺寺看望柳峰,韓氏聽了此言心裡便明瞭了,嘆道:“峰兒這孩子也真是的,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樣。”
柳珂見韓氏話裡有話,一回眼神,似是無意的問道:“什麼事情這麼多年過去了,三嬸這話什麼意思?”
韓氏臉上的神情故作一滯,旋即笑道:“哪有什麼事?你快點準備去大覺寺吧,如今天短了,早去早回,便弄到很晚纔回來,路上不安全。”她說着便站起身出了議事廳。
憑着柳珂對韓氏的瞭解,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樣的話,更不會是隨口一說。
她這是要告訴自己什麼呢?
此事既然與兄長有關,不如直接去問兄長。
柳珂如此思索着也慢慢走出了議事廳。
知道柳珂要出去,秀竹園的丫頭柳青、玉葉便早早的爲她準備好了外出穿的厚衣服。
柳珂依然是帶了玉葉出去,留下了柳青在家看家。
這天的天氣有些陰沉,太陽隱在厚厚的雲層後面,微微的透過了些白光,風不是很大,但是掃過人的肌膚卻依然是刺骨的寒冷。
柳珂將自己包裹在厚厚的棉絨氅衣裡,抱着一個手爐上了停在柳家門口的珠玉暖車。
出了城不多時,她們便來到了大覺寺門口。
寺院中檀香繚繞,幾乎沒有什麼香客來訪。只有在前面的如來殿中,偶有一兩個人上香,也都是來去匆匆。
在殿中當值的小沙彌凍得時不時的跺腳搓手。
柳珂在如來殿上完香,便帶着玉葉信步朝後面走去。
若是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這個時間柳峰應該在練功場。若是沒有在練功場,柳珂便打算直接去柳峰與蘇立恆的住處去。
當她走到練功場時候,看到了絕沒有預料到的一個場景。
空蕩蕩的練功場上,只站着兩個人,一個是一身短打的柳峰,另一個是身上披着柳峰披風的女子。兩人並肩站在寒風中,柳峰的頭微微的朝那女子側着,似乎在傾聽什麼。
柳珂遠遠的停住了腳步,定眼看去覺得那女子的背影非常熟悉,忽然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朱詩語!
她是朱銳唯一的女兒。以前朱氏還在柳明身邊的時候,在老太太的跟前經常提到朱詩語,口口聲聲誇讚她如何溫婉嫺靜,與柳峰怎麼般配之類。
以前柳峰從未對此事表示過任何態度,可是看他們今天的情景,絕不是普通的表兄妹關係了。
柳珂不知道是向前還是退回去,正在她踟躕的時候,許是柳峰覺得後面有人。便轉過了身,正好看到柳珂帶着丫頭正站在風裡看着他們倆人。
柳峰到沒有迴避,而是輕輕在朱詩語的背上拍了拍。二人一起朝着柳珂走來。
柳珂努力讓自己臉上的神情保持在自然的狀態,可是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臉上的笑容有些假了。
“兄長,”她衝柳峰矮身一禮之後,對朱詩語怎麼也福不下去,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道:“詩語姐,你也在。”
朱詩語比柳珂的臉色好不到哪裡。窘迫中又帶着幾分羞澀,紅着臉對柳珂笑了笑道:“阿珂妹妹好。”
說完這句之後。便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柳峰見了朱詩語的樣子,忍不住側頭對她一笑。道:“你跟阿珂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怎麼倒這般生疏。”
柳珂看了柳峰一眼,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便笑着上前拉了朱詩語的手道:“詩語姐,太太現在府上還好吧?”
朱氏並不是被休回家,而是大歸,所以,柳珂便依然稱她一聲“太太。”
朱詩語聽柳珂問起姑姑朱釵,神情不改,只低頭嘆道:“姑姑自從回了家之後,便一直與父親吵吵鬧鬧的,現在也不過是將就過日子罷了,好,自然是說不上,只能說還過得去。”
柳珂聽了朱詩語的話之後,道:“太太沒想過要回柳家嗎?”
“那也得姑父點頭才行,現在姑姑只在自己的院裡吃齋唸佛的,倒像是絕了回柳家的心思一般。”朱詩語說到這裡不由嘆了口氣,接着道:“可見這女人無論做人還是做事,還是本本分分的好。”
她這樣一說,柳珂倒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原本以爲是朱氏走了朱詩語的路子,故意讓她接近柳峰,從而達到自己瞭解柳府,進而想到重新回到柳府的辦法。
可是聽朱詩語的話裡顯然並不是像柳珂想的那樣。
柳峰聽了朱詩語的話以後,開口道:“你先回去吧,路上要小心。”
朱詩語聽了柳峰的話以後,原本已經恢復如常的臉色,又緋紅一片了,低聲回道:“好。”
“珂兒,你先到後面去等我吧,我一會兒就回來。”柳峰說完不容柳珂有所反映,便拉着朱詩語便走了。
柳珂從柳峰的眼神中能夠察覺到,他對朱詩語是非常緊張的,雖然他表現的從容。
每次柳峰與柳珂見面的時候,他都會將柳珂身邊的丫頭趕走,今天竟然沒有顧得上管這件事,任由玉葉跟在了柳珂的身後。
柳珂也便沒有說什麼,在柳峰離開之後,便帶着玉葉朝着柳峰與蘇立恆的住處走去。
等到柳珂感到小院的時候,卻看到小院的門虛掩着,裡面靜悄悄的。
柳珂帶着玉葉徑直走了進去,裡面空無一人。
房中的的一切搭理的妥妥當當,蘇立恆與柳峰的房中火盆都滅了,窗明几淨、乾淨整潔。不像是出事的樣子。
柳珂站在中廳嘆口氣,自言自語的道:“會去那裡呢?”
“大小姐,我們房前屋後的去看看,興許就能碰到先生了。”玉葉扶着柳珂的臂肘道。
柳珂一笑,“那我們便道附近去看看。”說罷扶着玉葉的手出了小院。朝着小院的東面慢慢走去。
小院並不是孤立的一個院子,在東西不遠都有民宅。
再往東還有一座大覺寺儲糧的糧倉,不時的會有僧人從裡面走出來。
柳珂信步走來,慢慢便越過了民宅,在往前走便是大覺寺糧倉了,可是並沒有看到蘇立恆的身影。
就在柳珂準備返回的時候。忽然看到從儲糧的院子中,走出了兩個身形高大的人。
柳珂下意識的一拉玉葉的衣服,拖着她躲在了民宅的院牆後面。
從糧倉中走出來的人在原地一駐足,好像感覺到了後面有人,滿臉警惕的回過頭朝着柳珂剛纔所立的地方看了看。沒有發現人影才放心的朝東面離去。
直到再也聽不到腳步聲,柳珂才與玉葉從民宅的院牆後面慢慢踱了出來。
柳珂的行爲搞得玉葉滿心緊張。
“小姐,怎麼了?剛纔那兩人有什麼問題嗎?”玉葉拍着自己的胸口,喘了一口氣問道。
柳珂望着糧倉的院門口,越回想剛纔的情景越覺得自己剛纔非常的驚險,聽了玉葉的話以後,喃喃的回道:“剛纔那兩個人身材高大挺拔,虎步生威。一行一動都帶着軍中之人的姿態,若是知道被我們看到了他們出入與此,一定會將我們滅口的。”
玉葉吃驚的道:“軍中的人。那來大覺寺的糧倉幹嘛?”
“正是這個問題,他們穿着便服,顯然是不想被人察覺到自己的身份。”柳珂說到這裡之後深吸了一口氣,接着道:“不知道他們是那個軍中的。”
此時她想起了今年秋收時節,良園莊的糧食被搶的事情,據後來從吳儀那裡得知。讓他們搶奪良園莊糧食的人,很有可能便是某軍中的人。只是吳儀不認識他們,不好妄下結論。
“我們回去吧!”柳珂的眼睛在不遠處的糧倉瞄了一眼。轉身對玉葉道。
玉葉點點頭跟在柳珂的身邊,二人並行朝回走。
快到小院的時候,蘇立恆也從西面拐了出來,他身上穿了利落的短打棉衣,外面沒有罩氅衣,臉上微微的有些泛紅,額頭冒着細汗,看到柳珂之後,擡起袖子拭了一下額頭的汗笑道:“珂兒,你怎麼來了?”
“舅舅去了哪裡?讓我好找!”因爲沒有旁人在,柳珂便毫無顧忌的喊道。
蘇立恆一臉喜色,“我到院子後面的空地去練五禽戲了,一套五禽戲打下來,出了一身汗,不過身上舒坦的很。”
“舅舅咳嗽的毛病都好了嗎?不怕着涼嗎?”柳珂不無擔心的道。
蘇立恆擺了擺手道:“好了好了,按照清逸留下的藥方吃了藥之後,便完全好了,他說過我這身體越活動越沒事,最怕的就是窩在房中不出來。”他一面說着,一面牽着柳珂的手走進了院子。
提到清逸,柳珂的心中忽然有一絲的異樣,不知道今生能不能再見到這個人。
此時,她忽然想起清逸是京城人士,自己轉過年也要進京了,會在京城遇到此人嗎?
柳珂如此想着便有些走神了,沒有聽到蘇立恆接下來說的話,直到蘇立恆拽着她問:“珂兒,你怎麼了?”
柳珂一回神回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到父親晉升了,明年便往京城上任,我可能會跟着他一起進京,心裡有些捨不得舅舅。”
蘇立恆聽到柳珂提到了蘇立恆,原本帶着喜色的臉上,陡然便變得憤恨起來,就連喘氣的聲音都變得粗重了,“別在我跟前提他。”
他甩了這樣一句話之後便徑直進了屋。
蘇立恆態度的陡然轉變,讓柳珂一愣。
蘇立恆的對柳明的態度與柳峰如出一轍,他們一定知道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事情,而這件事肯定與死去的母親有關。
柳珂想到這裡,快速走到了房中,她一定要問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