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福沒有想到柳家祿會這麼痛快的答應燕王府的提親,之前他可是反對這麼親事的。
待送走了燕王府的人之後,柳家福忍不住笑着問道:“二弟什麼時候想通了?”
柳家祿看了看自己的兄長,他低頭一笑道:“燕王府既然肯派人直接上門提親,便是抱了必成的心思,若是我們有一點點的遲疑,豈不是傷了燕王的臉面。我就算是不贊成此事,也決不能說出一個不字,這個‘不’字還是讓燕王說比較好。”
“燕王既看中了珂兒,怎麼會再否決此事,那樣不是顯得他太反覆無常了嗎?”柳家福與柳家祿相比,還是太質樸了些。
他的話一說完,柳家福便笑了:“兄長也厚道了,想讓燕王不同意,辦法有的是,過幾天我們不是要去燕王府相親嗎,到那時你便明白了,我們不但讓燕王府毀了這麼親事,還要讓燕王覺得欠我們柳家一個人情。”
“你已經想到怎麼回絕這門親事了?”柳家福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
柳家祿見柳家福的臉色有異,笑了笑道:“兄長不要緊張,我不會損壞到珂兒的聲譽的,你想想若是珂兒的聲譽毀了,對我們柳家也是損失啊,就算我將她帶進京城也不會起到應有的作用了,所以我是絕對不會爲了悔婚因小失大的。”
柳家福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柳家祿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柳家祿見問,嘴角揚了揚,道:“到時候兄長便知道了,總之。柳家與燕王府的聯姻是絕對不能成的,不管是從哪方面考慮,此事我已經有了決斷,兄長便不要固執了。”
柳家福聽了此話之後,心裡不由的一沉。原本以爲自己的兄弟已經不再打柳珂的主意了,可是沒想到他已經想好了對策。
柳家祿與他的想法總是不同,每遇到事情的時候,柳家福更感性一些,而柳家祿總是從整個家族的角度考慮。
以前,每次他們二人意見相左不能決斷的時候。柳家福都會端出長兄的架子,將柳家祿的想法壓下去。
柳家祿雖然排行老二,可是卻是族中官職最高的,他有他的考量,柳家福每每要一意孤行的時候他都會請出族中的人進行公斷。每次都以他的勝利而告終。
這些年,他們的年紀都大了,有不同意見的時候也會商量着來,不會像以前那樣了。
可是此次的事情不同,一方面關係到柳珂的幸福,一方面關係到柳家以後的前途和命運。
柳家福一臉的陰鬱,頭低垂着,默不作聲。
柳家祿坐在他的對面。手中擺弄着桌上的蓋碗,沉默了好久,才道:“兄長也不要怪我。我也不是不顧珂兒的幸福,一味的利用她爲柳家謀利,只是與燕王府這門親事絕對不行。燕王從十幾年前便有異心,可是他卻默不作聲的沉寂了這麼多年,不是他的野心沒有了,而是他在等待一個時機。
如今皇帝漸入暮年。身體每況愈下,我想燕王就是在等那個時刻。我們柳家受皇帝的恩惠。食朝廷的俸祿,豈能與這樣的人家結親。”
柳家福雖然不在官場。可是也是毒聖賢書長大的,忠君愛國的道理已經深入骨髓,所以,當柳家祿的話音一落,便道:“你說的不錯,我們柳家不能跟這樣的人家結親,這次是我考慮的不周全了,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能讓珂兒進宮。”
“此事以後再說吧,先將眼下事情解決再說吧。”柳家祿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可見他還是沒有放下將柳珂送進宮的念頭。
柳家福也不再說什麼了,只道:“今天留在這邊吃午飯吧,我讓廚房做點你愛吃的菜,我們老哥倆喝兩盅。”
柳家祿聽了此話,臉上又露出了笑容,道:“好,就聽哥哥的。”
或許是因爲這件事沒有在他們兄弟之間造成矛盾而高興,柳家祿在東府喝的酩酊而歸。
柳家福也高興的不得了,喝的有些迷糊了。
命柳明親自將柳家祿送回西府,柳明雖然有些猶豫,可是還是答應了。
安置好柳家福之後,柳明本想讓柳旭替自己跑一趟西府,可是沒想到柳旭今天一早便出去應酬了,他只好自己硬着頭皮將柳家祿送到了西府。
這些年來,柳明都沒有再回過西府,今天這是第一次回西府。
柳家祿已經喝得人事不省,到了西府的門口,柳明叩響了府門。
守門的小廝開門之後見識柳明,便趕緊去通傳了柳易。
柳易聽了之後,納悶的道:“你確定是大爺來了,你沒看錯吧?”
守門的小廝,愣了愣,苦笑道:“爺真會開玩笑,奴才也是府上的老人了,怎麼可能連大爺都不認識。”
柳明自來是不來西府,這在柳府是公開的秘密,今天這是怎麼了?
柳易一面納悶,一面跟隨小廝迎了出來。
此時,柳明已經扶着柳家祿走進了府門,來至垂花門,此時,看到柳易迎了出來,便停住了腳步,道:“你既然在家,便將叔父交給你了,我回去了。”
柳易臉上露出了一笑,道:“大哥都到了院中了,怎好不喝杯茶再回去。”他說到這裡之後,下示意的道:“這裡的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樣了,自從你與伯父搬出去之後,我便將這裡重新佈置了一番。”
柳明聽了此話,沒有應聲,只是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柳易伸手扶住了柳家祿的另一支胳膊,與柳明一起架着柳家祿朝着他下榻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柳易搜長褂的與柳明說着話,柳明臉上都是淡淡的,柳易明白原因,也不說破,將柳家祿安置好之後,命家裡的小廝好生伺候着柳家祿,便攜着柳明的手朝着自己的書房走去。
“兄長,這麼多年了,也該放下了,人不能總活在過去,何況我們是男子,大丈夫何患無妻,是不是?”柳易見柳明到了書房之後,臉上的顏色越發難看了,知道他依然沒有從以前的陰影中走出來,便開口勸道。
柳明始終沒有說話,環視了一下柳易的書房,見書房中除了兩個大書架沒有動,其他的東西都已經變了摸樣,臉上勉強笑道:“果然跟以前不一樣了。”
就在此時,書房的門被一個小小的身影撞開了。
柳易與柳明都忍不住朝門口看去,見是柳崤一臉驚訝的站在門口。
柳崤原本以爲這個點,柳易的書房沒有人,卻沒想到柳易與柳明在。
“原來是大伯了,崤哥見過大伯。”柳崤臉上的神情一變,嘻嘻一笑給柳明行了一禮。
“這時候,你來書房做什麼?”柳易有些不解的問道。
柳崤將手中的書悄悄往身後藏了藏道:“沒事,兒子看書看累了,便出了梅園,到處逛逛。”
柳明聽了柳崤的話以後,臉上一愣,問道:“現在崤哥住着梅園嗎?”
柳崤一彎腰回道:“回伯父的話,是的。”
柳明慢慢走到柳崤的跟前,蹲下身扶着柳崤的胳膊微笑着問道:“你覺得那個梅園好不好?”
“好啊,”柳崤見問,有些興奮的道:“伯父難道沒有來西府看過梅園嗎?那裡很好,此時,梅花開得正豔,要不侄兒帶伯父去看一下吧。”柳崤想將柳易的注意力轉移開,不要注意到他看得是什麼書纔好。
果然,柳易聽了柳崤的話以後,將目光放在了柳明的身上。
他怔怔的看着柳明,看了好一會兒,見柳明愣在當地低頭不言,道:“兄長,你沒事吧?”
旋即他對柳崤道:“崤哥,若是沒什麼事,你先下去吧。”
柳崤對他們倆人的反映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柳易讓他下去,正好合了他的心意,給柳明與柳易行了一禮之後,一溜煙便不見了蹤影。
柳崤走了之後,柳明慢慢站起身,道:“我該回去了。”
柳易也不再留他,將他送出府門。
柳明走到府門口,回身對柳易道:“多謝你還將梅園留着。”
柳易剛要回話,聽到不遠處傳來馬蹄聲,二人忍不住朝外望去,看到一輛珠玉暖車緩緩駛來。
馬車上掛着柳府的番牌。
不多時,馬車到了近前,柳珂從馬車中走了下來,見到站在門口的柳明與柳易,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後笑道:“父親竟然也在,早知道應該跟父親同來纔是。”
柳明見來的是柳珂,臉上的神情比之剛纔好了不少,道:“怎麼,你來拜見你四嬸嗎?”
柳珂點點頭,旋即臉上調皮的一笑道:“其實是好久不見珮兒和崤哥,特意來找他們的。”
這話聽在柳易的耳中,覺得無比實在,覺得這正是柳珂小孩子的心性,忍不住笑道:“他們都在府中呢,你便去找她們吧。”
“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在此玩一會兒便早點回那邊吧,不要戀黑,我先回去了。”柳明對柳珂說完,便徑自上了馬車離開了。
柳珂常來西府,柳易也不以爲意,隨柳珂自己去找柳珮與柳崤了。
其實柳珂今日來是找現在的柳崤幫忙的,所以,進了西府之後便徑直去了梅園找柳崤了。
柳崤見到柳珂還是一如既往的粘着他。
柳珂很嚴肅的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扣了下來,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柳崤聽了之後,幾乎驚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