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中國再次被單千秋請了來,喻中國從單千秋那張能夠擰得出水來的臉上猜到一定是對方又把電話打了過來。喻中國坐下後笑道:“單工,是誰招惹你了,看你這樣子,象要吃人似的。”單千秋被他說得也忍不住笑:“給我支菸!”
喻中國扭頭對小宋說道:“去我的房間拿條煙過來!”單千秋楞了一下:“我說老喻,我好容易才戒掉,你這是讓我破戒啊!”小宋應聲離開了,喻中國掏出煙,遞給單千秋一支,又幫他給點上:“是不是他們又給你打電話了?”
單千秋點了點頭,輕嘆一聲:“囂張啊,真的很囂張!”喻中國冷笑一聲:“這是因爲他們拿準了你們科學院的命脈,他們斷定只要承諾讓你們拿到技術,你們一定會做出原則性的讓步!”單千秋想到了院長在電話裡說的話,他“唉”了一聲,並沒有迴應喻中國的話,喻中國說得沒錯,可是這並不是他單千秋的意思。
喻中國問道:“單工,他們提出什麼條件?”單千秋說道:“幫助他們撤出華夏,然後他們會把技術交給我們,另外他們還承諾,從今以後他們不會再在華夏使用這項技術來爲禍害人!”喻中國笑了:“他們提出的條件倒還真是很有誘惑力,不過你相信他們的話嗎?”
單千秋淡淡地說道:“相信不相信又能怎麼樣,雖然我是科學院的人,對這項技術也很是神往,但是我沒有忘記,我還是專案組的組長,我不能夠對死去的人命視而不見,更如你所說,我也不能夠讓我們的英雄流完了血,再流淚!”
喻中國望着眼前的這個老人,滿身儒雅學者風範的老人,喻中國看到了他的一顆正義之心,看到了他的一身傲骨。喻中國的心裡充滿了敬重:“單工,能夠和你一起在專案組共事,我感到驕傲!”單千秋笑了:“老喻,你別給老頭子灌迷湯,老朽只是個平常人,具的平常心罷了!”
喻中國淡淡地說道:“若是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平常人,常常能夠存平常心,這世上也不會有這麼多的貪婪、慾望與爭鬥了!”單千秋楞住了,喻中國這句話很有深意,也很有禪機。喻中國見單千秋這樣子,他笑道:“單工,怎麼了?”
單千秋這纔回過神來:“老喻啊,你知道嗎?剛纔你那幾句話很有佛理啊!”喻中國苦笑着搖了搖頭:“我不信佛,我是個徹底的無神論者!”單千秋點了點頭:“你有你的信仰,不管你信仰的是什麼,其實都有你自己的神祗,佛教也好,道教也好,天主教、基督教或者信真主也好,都有自己的神祗,哪一個神祗都是導向善的,怕的是沒有信仰,但更可怕的是信仰的只是錢、權、欲!”
喻中國也笑了:“單工,其實你這些話也很玄妙,已經是一種信仰的超越了!”單千秋忙擺了擺手:“得,咱們別在這兒相互恭維了,對了,你那邊怎麼樣?我聽說你已經把那個叫晉陽的放了?不會是他老婆跑來鬧了一氣你就妥協了吧?”
喻中國搖頭道:“你知道他老婆爲什麼會跑來鬧騰嗎?”
單千秋不知道,喻中國輕聲說道:“有人挑唆她來的,說是我們爲了給申強脫罪,便抓了晉陽,硬要逼晉陽認了殺那朵木的罪!”單千秋皺起了眉頭:“還有這樣的事情?是誰?”喻中國苦笑了一下:“尤局長!”單千秋一驚:“你是說尤局?”
“不是我說,是方豔說的,也就是晉陽的那個老婆!”
單千秋冷笑一聲:“看來這個警察局長很有意思啊!”喻中國卻說道:“單工,你先別急着下結論,雖然她說是尤局長說的,可是我總感覺這其中有問題,尤局長爲什麼要這麼做?就是爲了攪局搗亂?他就不想想一旦方豔把這事說了出來,他自己會有麻煩?就爲了讓方豔來鬧騰一番他就冒那麼大的風險,值嗎?”
單千秋被問住了:“你是說方豔在說謊?”喻中國嘆了口氣:“不,方豔說這話的樣子倒真不象說謊,再說了,她也不知道我們在監控着,她是對晉陽說的這話,我想她應該沒有必要對晉陽說謊吧!”
單千秋確實不是查案出身的,喻中國的解釋非但沒能夠讓他釋然,反而更是搞得他一頭的霧水:“老喻啊,我還真就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一會你說尤局長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一會你又說方豔沒有說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喻中國想了想說道:“方豔沒有說謊,我只是懷疑對她說這番話的人是不是真是尤局長!單工,你想想我們這辦的是什麼案子,你爲什麼會加入專案組?”單千秋這下明白了:“你是說,很可能還存在一個假的尤局長?”喻中國嘆了口氣:“雖然這種猜測有些大膽,但是我覺得不是不可能的事,因爲如果真是那個尤局長,他這麼做我還真是想不明白了。”
單千秋點了下頭:“那你準備怎麼辦?”喻中國說道:“我已經讓人請尤局長過來了,估計一會就能到吧。”小宋把煙給送到了單千秋的房間,他輕聲說道:“單工,喻局,尤局長到了!”單千秋笑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喻中國問道:“單工,要不就借你這寶地,一起見見他?”
尤局長進來了,他的臉上帶着微笑:“單工、喻局,一聽到你們的召喚我趕緊就趕過來了,兩位領導,不知道有什麼差遣啊?”喻中國還能夠微笑面對,可是單千秋卻板起了臉,尤局長看到單千秋的臉色不善,他的心裡嘀咕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哪兒惹這位組長大人不高興了,只得求助般地望向喻中國。
喻中國扭頭對小宋說道:“小宋,你和小李先出去下,把門帶上。”
兩個年輕人離開了以後,喻中國拿起茶几上的煙遞給尤局一支:“老尤啊,讓人把你請來是有件事情想向你覈實一下!”喻中國的表情也嚴肅了,尤局此刻隱隱感覺有些不妙,看這架勢不會是自己出了什麼問題吧,不會啊,要有什麼問題他自己怎麼會不清楚:“兩位領導,有什麼你們就說吧,別整這樣的氣氛,怪疹人的!”
喻中國說道:“方豔到招待所來鬧事你知道吧?”尤局長點了點頭:“我聽說了,不過我知道這事的時候她已經離開招待所了,對了,我還聽說晉陽已經放了?”喻中國輕咳一聲:“老尤啊,看你也是老同志了,說話怎麼這麼沒水平,什麼叫放了?我們只是請晉陽同志來協助調查!”
尤局長的臉上微微一紅:“看我,這用詞不當。”喻中國說道:“我們調查之後認爲晉陽和那朵木的案子沒有什麼關係,就送他回去了。”單千秋是個直人,他可受不了喻中國這樣繞山繞水的問話方式,他直接說道:“尤局長,是你告訴方豔我們了抓了晉陽是爲了讓他給申強頂罪,讓他承認自己殺了那朵木?”
尤局長被驚呆了,他終於明白了單千秋和喻中國爲什麼會叫自己來,而且還擺出這樣的架勢。他苦笑了一下:“兩位領導,我是個老警察,又是晉陽和申強的老領導,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別說是方豔,就是在家裡對着老婆孩子我都從來不會提及工作中的事情,任何案件在階段都是高度保密的,這點常識我會不知道嗎?”
單千秋冷笑道:“知道是一回事,會不會遵守又是一回事,方豔可是親口說的,難道她是在誣衊你嗎?”尤局長的臉色脹紅:“她胡說,讓她和我當面對質,我根本這兩天都沒有見過她,更不可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了!”
單千秋還想說什麼,喻中國微笑示意他別急着開口,單千秋點了下頭,他才發現自己確實有些着急了,查案的事情自己是個門外漢,還是應該讓喻中國來問話。
喻中國輕聲說道:“老尤,你也別激動,我們這不是找你來覈實了嗎?你是專案組成員,老同志,就如你說的,對於我們的紀律你是知道的,所以啊,剛纔我還在和單工說這件事情,我也不相信是你會這麼糊塗!不過有一點我們說的也是真的,那就是方豔十分確定地說就是你對她說的。你想想,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方豔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說這話,你剛纔也說了,你不怕對質,她如果是說謊,三頭對六面的時候她也說不過去,她爲什麼會這麼肯定呢?”
尤局長感覺自己很委屈,他嘆了口氣:“我怎麼知道,要麼她在說謊,要麼我在說謊,這樣吧,我願意接受專案組的審查!”喻中國搖了搖頭:“老尤,你可別和我們鬧情緒,讓你來是爲了解決問題的!”
尤局長苦笑了一下:“兩位領導,我老尤怎麼是和你們鬧情緒呢?既然這事情涉及到了我,按理我就應該回避的,就算是象申強和晉陽一樣接受隔離審查也應該,而且我比他們更應該具備這樣的覺悟,不是嗎?”
喻中國望着他:“老尤,你就沒想過第三種可能?你們都沒有說謊,說謊的另有其人!”尤局長呆住了,喻中國淡淡地說道:“或許方豔見到的是另一個尤局長,別忘記了我們現在調查的這個案子的特殊性,它決定了我說這話有着百分百存在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