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五十、初遇白虎成莫逆
飄香雪此時的下墜之勢已足,只要他一落地,便有被這些猛虎撕裂的危險。
那四隻老虎的虎目中,已射出了貪婪的兇光,紛紛張開了血盆大口,迫切地等待着它們的獵物。
飄香雪審時度勢,右足在左足上輕輕一點,就藉着這一點之力,飄香雪本已下墜的身軀,竟然再次凌空飛起。
衆虎眼見到嘴的獵物竟然飛了,紛紛發出一聲怒吼,向飄香雪躍去,飄香雪趁機拔出清冷劍,砍向躍得最高的一隻白虎。
飄香雪的劍,又快又準。然而,就在他將要砍下虎頭之際,一道清喝傳來:“不要傷我靈獸。”
飄香雪本已砍實的劍,竟爲了這一句話,而生生收回,同時右足飛起,踢向那隻白虎的虎頭,在白虎被他踢飛的同時,飄香雪也藉着這一踢之力,斜斜地飛了出去,落在了離衆虎十幾米遠的地方,暫時脫離了衆虎的包圍。
四隻吊睛白虎,顯然已被飄香雪的身手震住,前肢微曲,虎臀高擡,不斷地發出低沉的虎吼,卻沒有立撲過來。
而就在這人虎僵持之際,一道白影凌空飛來,一個漂亮的空翻,落在了飄香雪與白虎的中間。
此人一身白色錦袍,上面用銀線繡成千葉竹的圖案,頭戴束髮銀冠,上綴四顆明珠,劍眉朗目,氣宇軒昂,周身都透着一種高貴的霸氣。
“你就是飄香雪?”白袍人將飄香雪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方纔緩緩問道。
“你是白虎神君?”飄香雪不答反問。
“哈哈哈,白虎神君?”白袍人顯然對這個稱呼很滿意,大笑道,“你是第一個沒有叫我‘白虎魔君’的人。”
說完,側着頭,思索了一下,又微笑着說道:“你還是叫我白羽吧,這樣聽起來會自然些。”
飄香雪略點了下頭,卻沒有立即稱呼。
白羽也不在意,只自顧說道:“你剛纔沒有殺我的靈獸,所以爲了表達我的謝意,我可以在殺你之前,讓你先提一個願望。”
“一個連靈獸的生命都如此看重的人,爲什麼會成爲視人命如草介的魔君呢?”飄香雪不無惋惜地說道。
“你在同情我?”白羽有些惱怒地質問道,飄香雪星目中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悲憫之色,讓他如芒在背,極不舒服。
飄香雪淡然道:“我只是在就事論事。”
白羽盯着飄香雪,仔細地端祥了半天,纔有些冷酷地道:“因爲世俗險惡,人不如獸。所以,我寧願和靈**朋友,也不願意與人相處。”
飄香雪不以爲然地道:“後弈射日,精衛填海,更有神農氏嚐遍百草,這都是爲了解救天下蒼生,而甘願犧牲自己的人,你能說他們人不如獸嗎?”
“你這都只是上古的傳說,現實中未必可見。”白羽不屑地冷哼道。
“雖是傳說,卻無波不興,你又怎知一定是子虛烏有之事。何況你困居於此,與世隔絕,又怎敢斷定,現世中沒有與 他們一般無二之人。”飄香雪毫不留情地反駁着。
白羽忽然輕嘆一聲,有些爲難地道:“小兄弟,你能因我一句話,就不殺阿四,你的爲人絕對值得我佩服,只是我有使命在身,不能就這樣輕易將你放過。”
飄香雪淡然道:“我明白。”
白羽又回頭對爲首的一隻吊睛白虎吩咐道:“阿大,看好它們,沒有我的命令,你們誰都不許動。”
阿大乖順地點了點頭,帶着其餘三隻白虎退至一旁。
白羽這才滿意地迴轉身,從袍袖中抽出一把鋼鞭,這鋼鞭竟是用烏金打製的,通體黑得發亮,與他一身泛着銀光的白衣,形成強烈的反差,端的是黑白分明。
飄香雪的清冷劍也已出鞘,兩人一鞭一劍,遙相對指,卻是誰也不願先出招。
最終,還是白羽沒有沉住氣,當先一鞭,向飄香雪橫掃過來。
飄香雪回劍輕挑,以巧力卸開了他的剛猛之力,輕輕鬆鬆地便破解了這一招式。
白羽大喝一聲:“好!”同時有如鷂鷹般,凌空飛起,手中的鋼鞭夾帶着千鈞之力,向飄香雪的頭頂砸下。
飄香雪的身體,陡然來了個曳地迴旋,不但躲過了這當頭一鞭,還繞至了白羽的背後,手中的清冷劍,無聲無息地刺向了白羽的後心。
白羽感覺到了背後的寒意,但卻已來不及轉身,只能硬挺着,準備承受這一劍。
一旁觀戰的四隻白虎,眼見主人危急,便急欲撲將上來,但白羽有令在先,所以此時雖憂急主人的安危,但沒有白羽的命令,卻硬是不敢上前,只能在一邊乾着急,不斷地發出低吼。
飄香雪的這一劍,卻並沒有刺出,而是在快要刺中目標的瞬間收回。
沒有想象中的刺痛傳來,白羽驚覺轉身,駭異地望着飄香雪,不悅道:“爲什麼不殺我?”
“因爲是你先對我手下留情。”飄香雪淡然道。
“你是在諷刺我嗎?”白羽變色道。
飄香雪依舊一臉淡然地道:“你與你的靈獸本是一體,你卻不准它們對我發出攻擊,這不是手下留情又是什麼?”
白羽聽了飄香雪的話,愣怔片刻,繼而哈哈大笑道:“好,飄香雪,你的確是值得我白羽佩服的人。”
飄香雪淡然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哈哈哈哈……”白羽又是一陣狂笑,重複着飄香雪的話道,“實話實說,好一個實話實說,小兄弟,你這個朋友,今天我交定了。”
飄香雪對他的直率也是十分欣賞,當下誠懇地道:“我也很願意有白大哥這樣一個朋友。”
兩人同時伸出右手,在空中重重交握在一起。
“小兄弟,我們坐下喝一杯可好。”白羽豪氣地詢問道。
“好。”飄香雪答得更是乾脆爽快,無疑又惹來白羽的一陣大笑。
這一刻,原本勢同水火的敵人,已經變成了相知相惜的莫逆。
“白羽,你這樣做,就不怕受到懲罰嗎?”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白羽聽到這個聲音,不由蹙起了眉頭,略一猶豫,便冷笑道:“玄墨,你爲什麼總愛多管我的閒事?”
隨着白羽的詢問,一個黑影向兩人的方向撲了過來。
飄香雪聽白羽喚此人“玄墨”,暗自猜測來人應該就是“玄武魔君”,不由凝目細細打量,只見玄墨穿着一身緊身的黑衣黑褲,外罩一件十分寬大的同色斗篷,上面用金線繡着一隻凌空飛旋的金鷂。頭髮是自然披泄的,只在額頭上帶着一個用黑珍珠和黑瑪瑙編製成的抹額。
一張臉上,細眉細目,臉嘴脣都是十分的薄,眼角和脣角都微微向上斜挑,平添一種陰邪之感。
此時他那雙細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飄香雪,細目中閃動着陰險的冷光。
飄香雪毫不退縮地迎視着他,手卻握緊了清冷劍的劍柄,耳畔響起了夜黃昏的話,心中的警惕之意更重。
白羽卻不知道飄香雪已然猜出了玄墨的身份,還好心地爲他解釋道:“小兄弟,現在站在你眼前的,就是我們這裡最爲陰險狡詐、兇惡狠毒的‘玄武魔君’玄墨。”
他這話,明着是帶着挪揄的介紹,暗着卻是在提醒飄香雪要小心玄墨。
飄香雪當然聽出了他對自己的好意,便做出恍悟的神情,點了點頭。
“白羽,你如此做,難道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了嗎?”玄墨不理會白羽話中的譏諷之意,板着臉質問道。
“我當然知道這是哪裡?”白羽不悅地道,很討厭他這種審問似的口吻。
“那你還允許一個外人,活生生地站在這裡?”玄墨咄咄逼人地再次質問道。
白羽輕嘆一聲,搖頭道:“非也,非也,飄香雪不是外人,他是現在已經是我的兄弟。”
“呦,我們的小羽,還真是愛亂認親戚呢!”一個十分嬌媚的聲音響起,緊接着,從玄墨的身後緩步走來一位姿態娉婷的女子,雖然距離還有些遠,看不清樣貌,但是單從那輕移蓮步、柳腰輕擺的嬌媚姿態來看,就足可認定這是一個美女,而且還應該是一個角色的美女。
本來不算近的距離,而女子好像走得又很緩慢,但是卻在倏忽之間,便移至到三人的面前。果然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足以讓天下任何一個男人爲之心動。
她身上的那件七彩霓裳羽衣,更是增添了她的柔媚與妖嬈。
“朱雀仙子,你怎麼也來湊這熱鬧?你不是最討厭這些凡俗之人的嗎?”白羽的臉有些紅,目光躲閃,竟然不敢直視。
朱雀仙子柔媚地瞟了他一眼,輕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湊熱鬧的,而不是來殺人的?”這“殺人”兩個字,從她的嘴裡說出來,似乎也沒有了任何殺傷力,因爲她的聲音實在是太過柔和嬌媚了。
白羽的臉色全變了,因爲他知道,朱雀仙子向來是不說笑的,那麼如果她與玄墨聯手的話,自己可就會陷入困境了。
就在此時,山頂之上,又是一聲吟嘯傳來,其聲有如虎嘯龍吟,遠振宇內。在場的四人,除了飄香雪之外,其他三個人的臉色,在聽到這嘯聲的一瞬間,全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