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五、他與她命懸一線
竹樓的門打開了,一個同樣憔悴的身影走了進來,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了玉幾之上,然後悄悄走近牀前。
“你怎麼還沒離開?”花玉琿看着走過來的厲無邪蹙眉不悅地問道。
“你有什麼資格趕我走?”厲無邪挑了挑眉,狂態畢露地回敬道。
花玉琿同樣不示弱地回敬道:“就憑我是這裡的主人。”
厲無邪傲然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帶她離開這裡。”
“你憑什麼?”這一回輪到花玉琿質疑了。
厲無邪蹙了蹙眉,冷哼道:“就憑我,是他的大哥。”
花玉琿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回答,他狐疑地看向厲無邪,不確信地問:“你說什麼?”
厲無邪不屑地道:“我的話從來不會說第二遍。”說完,便不再理會花玉琿,只是定定地往牀上看去。
花玉琿雖然惱怒他的傲慢無禮,但想着他剛纔所說的理由,便不再排斥他的留下。
兩人之間的爭鬥暫時停歇下來,於是他們的注意力都從彼此的身上轉移到了牀上的人兒身上,眉心都不由得同時蹙緊。
水竹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了,雖然從脈象上看,似乎已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是如果就這樣一直昏迷下去,而不再醒來,也是讓人無法不擔憂的。
那一劍刺得太深,因爲那是帶着刻骨仇恨的一劍,如果不是在最後關頭收了力,便有十個花玉琿也救不活一個水竹。只是那一劍的確太深,所以水竹雖然在花玉琿的全力救助下脫離了生命的危險,但卻至今沒有醒來。
“她爲什麼還沒有醒來?”厲無邪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質疑道。
“或許,是她自己不願意醒來吧。”花玉琿沉痛而落寞地道,望着牀上那清瘦蒼白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陰鬱。
“不願醒來?”厲無邪的細目中透射出冷光,冷哼道,“是爲了那個負心人?”
花玉琿臉色陰鬱,冷冷地點了點頭。
厲無邪臉上流露出怨毒之色,如果可能,他恨不得將飄香雪立斃掌下。“飄香雪,你奪了她的心,卻不能珍惜她,反而還傷她如此之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厲無邪在心中發狠道。
“水竹……晚霽……對不起……水竹……不要……不要……”牀上昏迷着的飄香雪,不斷地囈語着,額角上滲透着細密的汗珠,眉鋒緊鎖,表情極其痛苦,卻一直沒有醒來,只沉睡在自己的夢魘之中。
離無言和古天悲已在這裡守護了一天一夜了,至從安葬了秋晚霽回來,飄香雪就一直處在昏厥中,始終高燒不退。
“他究竟是怎麼了?爲什麼一直都不醒?”古天悲擔憂地問,此時早已忘了心中對飄香雪的怨恨。
“這是心中極度痛苦所致,他現在的求生意志很弱。”離無言滿臉沉痛地答道。
古天悲聽了離無言的回答,心中的擔憂更甚,“那他這個樣子會不會有生命的危險?”
“如果高燒一直不退的話,會。”離無言艱澀地回答着,這也正是他所擔憂的。
“那可有什麼辦法?”古天悲滿含希冀地看着離無言,希望他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離無言黯然地搖了搖頭,無奈地嘆息道:“心病還需心藥醫,此外,無法。”
兩人的神情都隨着這句話而黯然失色,擔憂地望向勿自不斷囈語着的飄香雪,期待着能有奇蹟出現。
就在離無言與古天悲爲了飄香雪一籌莫展之際,一位不速之客找上門來,他就是滿腔怒火的厲無邪。
厲無邪見到離無言與古天悲的第一句話就是:“把飄香雪給我叫出來。”
“厲無邪,你發什麼瘋?”離無言氣不打一處來地質問道。
“廢話少說,立刻帶他來見我。”厲無邪怒聲喝斥道,一臉的不屑與煩躁。
“厲無邪,你究竟要做什麼?”古天悲警惕地望着似乎隨時都會暴發的厲無邪,肅容道。
厲無邪顯然已經失去了耐性,一邊邁步欲往裡硬闖,一邊冷叱道:“怎麼,惹了禍,卻不敢落面了嗎?”
離無言一把拉住想要出手的古天悲,衝着厲無邪喊道:“他還在昏迷着。”他感覺到厲無邪的反常,猜想他此舉可能與水竹有關,而且如果真要動起手來,自己與古天悲也並非是厲無邪的對手,或許,告訴他實情,是將傷害降到最低的最好辦法。
果然,厲無邪在聽到他的這句話時,頓住了已經邁出的腳步,不確信地望着離無言追問道:“你是在告訴我,飄香雪現在正昏迷着?”
離無言點頭道:“不錯,他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厲無邪突然仰頭髮出一陣狂笑,旋即惡狠狠地看向離無言,咬牙切齒地道:“飄香雪,他有什麼資格裝死,他把水竹害成那樣,自己卻要在這裡裝死,不,我不允許,就算是他死了,我也要把他的屍體帶過去,讓他給水竹賠罪。”
“水竹,水姑娘?”離無言的眉宇間暗露喜色,驚異地問道,“你是說,你要帶侯爺去見水姑娘?”
“是又怎樣?”厲無邪邪妄地道,離無言眉宇間的喜色,看在他的眼中是極爲的不順眼。
“好,我答應帶侯爺跟你走。”離無言突然語意堅決地道。
“你說什麼?”古天悲驚駭地望着離無言,感覺他是不是瘋了。
“你是說真的?”厲無邪眯起細目,不確信地問道,他無法相信離無言會輕易妥協。
離無言沒有立即回答厲無邪的問題,而是對着古天悲解釋道:“或許,水姑娘就是最好的一劑心藥。”只是這樣淡淡的一句話,輕描淡寫間,就讓古天悲沒有了任何阻止的理由。
“心藥?什麼心藥?”厲無邪狐疑地看着離無言問道,顯然是對他這樣的說辭充滿了好奇。
離無言淡然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不是想要人嗎?我現在就去給你把人帶出來。”說完,不再理會厲無邪,徑直向內室走去,古天悲看了眼有些迷惑的厲無邪,也隨後跟了進去。
厲無邪雖然對他們怪異的舉動有些懷疑,但是爲了水竹,他不想節外生枝,所以還是選擇了在外面等候。
過了一會兒,離無言與古天悲擡着一個坐輦走了出來,而輦上坐着的正是飄香雪,只見他雙目緊閉,兩頰緋紅,額頭上不斷地滲出細密的汗珠,看上去十分虛弱,果然是已經昏迷之狀。
“怎麼會這樣?”厲無邪吃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現了問題。
“我們走吧。”離無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截了當地要求道。
厲無邪見他不願說,自己也不想再問,只是他開始猶豫,這樣的飄香雪對水竹的傷情應該是沒有什麼幫助的,那麼自己要不要放棄先前的選擇,經過一番掙扎,他還是決定死馬當作活馬,帶他們去見水竹。
竹樓內,花玉琿正在細心地照顧着勿自昏迷的水竹,已經整整五天了,這五天五夜對於他來說,彷彿已經失去了千年萬年,心中的焦慮越來越重,原本厲無邪要去找飄香雪,他還是阻止的,但隨着時間的延長,那種害怕失去的恐懼,戰勝了心中的嫉妒,讓他無法再堅持,所以便默許了厲無邪的行爲,但是私心裡卻希望着水竹能在此刻醒來,那麼自己就可以趁着飄香雪他們沒有趕來之前,將她帶走,再也不讓任何人叨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可是,他的如意算盤最終還是落空了,因爲直到厲無邪把飄香雪他們帶進竹樓時,水竹依然還是沒能醒來。
不過,當他望見那也已只剩下半條命的飄香雪時,心中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快感,恨不得這一刻能夠變成永恆,希望飄香雪就這樣昏迷下去,永遠不再醒來,那樣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和自己爭奪水竹了。
而離無言和古天悲在看到牀上靜靜地躺着,同樣昏迷的水竹時,全都怔住了,本來他們是希望由水竹來喚醒飄香雪的,但是現在看來,希望已經成空,難怪厲無邪會放下仇恨,來找飄香雪,原來他也是想讓飄香雪來喚醒水竹,只是現在這一對苦命的鴛鴦,都出於昏迷之中,誰也無法再去喚醒誰了,這一刻,離無言和古天悲怔住了,他們甚至都忘了把坐輦放下,只是怔怔地看着牀上的水竹出神,頭腦裡失去了思索的能力。
花玉琿見狀,看向厲無邪不悅地道:“你把這樣的飄香雪帶來有什麼用?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厲無邪卻不以爲然地看了看他,便勿自走到了水竹的牀前,對着昏迷的水竹說道:“水竹,現在飄香雪就在你的面前,你是愛也罷,恨也罷,你們之間總該有個了斷。”
花玉琿看着厲無邪,不屑地冷哼道:“你這是在做什麼?莫非你是傻了不成,你現在對她說這些,她是根本就聽不到的。”
“你怎麼知道她聽不到,我說她能聽到。”厲無邪回以他同樣不屑地冷哼道,對花玉琿的指責毫不理會,繼續對着水竹說道:“水竹,我知道你能夠聽到,你只是自己不願醒來,但是如果你現在還不醒來,你就會永遠都沒有機會再見飄香雪,因爲我會立刻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