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二、關心妹妹不行嗎
厲無邪不悅地瞪了花玉琿一眼,理直氣壯地道:“我關心自己的妹妹,不行嗎?”
一句話,頓時將花玉琿堵得啞口無言,但同時也放下心來,既然厲無邪肯承認水竹是妹妹,那麼他對自己也就構不成任何威脅了。
厲無邪見花玉琿不再說話,便將目光凝注在水竹的清顏之上,關切地問道:“竹兒,你的身體可好些了?”
水竹心中一暖,這個時候,能得到親人的關心,實屬難得,便輕輕地點了點頭。
厲無邪看着她那蒼白的面色,心中一酸,但旋即欣然道:“竹兒,我已經找到了幫你恢復武功的方法,我今天來,就是要帶你走的。”
“何必捨近求遠,我天宮自有醫治的辦法。”花玉琿連忙阻止道,他好不容易將水竹留在了身邊,怎肯讓厲無邪這樣輕鬆地將人帶走。
“你的方法未必有我的方法有效,有關竹兒的身體,可不能馬虎。”厲無邪堅持道,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執着什麼。
花玉琿也十分堅持地道:“你怎麼知道我的方法沒有你的有效,這世上誰不知道天宮是武林中療傷的聖地,任何疑難雜症都可以在這裡迎刃而解。”
“你們不要再爭了,”水竹突然開口道,“我根本就不想恢復武功,所以你們誰的方法更有效,已經不重要了。”
兩個剛纔還爭得鬥志昂揚的大男人聞言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般,頓時沒有了半點方纔那囂張的氣焰。
“你不要生氣,也不要管我們剛纔說了什麼,你喜歡在哪裡療傷,就在哪裡療傷好了。”花玉琿急切地勸阻道。
厲無邪也連忙附和道:“對,只要能治好就好,在哪裡都一樣的。”
水竹輕嘆一聲,他們一個是天宮宮主,一個是魔城城主,可是有時候幼稚起來,卻像兩個孩子。
花玉琿與厲無邪見水竹沒有反駁,以爲她答應了,卻又不敢再爭搶,生怕她再生起氣來,於是兩個人都有些緊張兮兮地看着水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像是等待裁決一樣。
水竹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其實她本來是真的不想恢復武功的,因爲心已經死了,要這一身武功又有何用,可是眼見兩人如此關心自己,拒絕的話,竟是萬難出口。良久才幽幽道:“我就留在天宮好了。”
她此言一出,厲無邪立即蔫了,而花玉琿卻歡喜得合不攏嘴,立即附和道:“好,放心竹兒,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水竹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有些歉疚地看了眼厲無邪,很艱澀地道:“哥……哥哥,你回魔城吧,柳忘塵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你要保護好你的……魔城。”
厲無邪被她這一聲“哥哥”,叫得不知是喜是憂,好半晌才尷尬地笑了笑:“放心,竹兒,魔城沒有事的,等你的傷好了,我再離開就好。”
花玉琿在一旁眼見這個昔日裡殘忍無情的男人,此時爲了水竹竟是如此深情,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動,於是不等水竹開口,便含笑道:“你是水竹的哥哥,只要你願意留下來,我天宮自是歡迎的。”
厲無邪卻毫不領情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我要來不來,還管你歡不歡迎?”
花玉琿望着他那一臉的冷酷桀驁之情,心中暗歎道:“厲無邪還是厲無邪,他只是對水竹不同罷了。”當下也不與他計較,只是對水竹柔聲道:“你該回去吃藥了。”
水竹本想拒絕,但是知道有這兩個人在,自己是怎樣也拒絕不了的,於是只能輕輕地點了點頭。三人離開花軒,回到了花玉琿特意爲水竹準備的居所——逐水閣。
這是一間雙層竹樓,竹樓的左側有一條潺潺的小溪,蜿蜒旖旎地沿着竹樓的左側流淌,而竹樓的後面和右側,則全部種植着蒼翠的修竹,至於竹樓前,則種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卉,顏色淡雅,花香清幽,在加上縈繞四周的皚皚雲煙,整座竹樓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遺世獨立的仙閣,是那樣的虛無縹緲,素淡朦朧。
“真美。”厲無邪由衷地讚歎道,第一次對花玉琿感到很滿意。
花玉琿不置可否地笑笑,已經率先上前,將樓門打開,三人相繼走了進去,竹樓內的佈置更是素雅別緻,厲無邪打量了半天,心中暗忖:“看來,這花玉琿是真的用盡心思了,這房間的每一樣擺設都是那樣的不俗,足以配得上清逸出塵的水竹,水竹若是真的跟了他,倒是比那個冷冰冰的飄香雪強多了。”
想到飄香雪,厲無邪就不自覺地心中有氣,他竟然敢刺傷水竹兩次,而且還將水竹的心傷得體無完膚,讓水竹陷入絕望之中,他真是該死。
花玉琿已經將準備好的藥,給水竹服下,一轉頭,卻看見厲無邪滿臉煞氣地站在那兒,一副氣咻咻的模樣,心中暗奇:“他這是怎麼了?”
水竹也看到了厲無邪佈滿陰霾的神情,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
厲無邪這纔回過神來,見水竹和花玉琿都疑惑地望着自己,連忙搪塞道:“沒有,我只是想起了柳忘塵,他對我的羞辱,我一定要加倍奉還的。”
花玉琿感覺到他並沒有說真話,但是既然他不願說,自己也不好點明,只是對水竹道:“你剛吃完藥,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就會幫你進行恢復武功的治療。”
水竹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厲無邪有些依戀地望着水竹,卻是不想就此離開。
花玉琿輕咳一聲,看了看厲無邪,提醒道:“請。”同時還做了一個“請出去”的手勢。
厲無邪不悅地瞪了花玉琿一眼,這纔對着水竹柔聲道:“ 竹兒,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來看你。”
水竹只道他是真心對自己,雖然以前的他,曾經傷害過自己,但是現在,他卻的的確確地是真心想要對自己好。於是衝他點了點頭,算作回答。
厲無邪見她對自己不再清冷如冰,心中自是十分歡喜,臉上頓時流露出興奮之情,連邁動的步伐都變得十分輕盈。
花玉琿雖然知道他們只是兄妹,但是眼見水竹對厲無邪漸漸不再排斥,心中竟然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楚,頗含深意地望了水竹一眼,默默地跟在厲無邪的身後走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竹樓,當走到離竹樓已經有幾百米的距離時,花玉琿突然問道:“飄香雪怎樣了,可有什麼消息嗎?”
“聽說他沒有回斷念崖,好像是又恢復了一個人漂泊於天地間的浪子生活。” 厲無邪語音冰冷地道,“像他那樣的人,就活該孤獨。”
花玉琿知他是在因爲水竹的事怨恨飄香雪,事實上自己又何嘗不是對飄香雪又嫉又恨呢,但是他顯然要比厲無邪冷靜得多,也理智得多,悠悠嘆息道:“可是,現在唯一能與柳忘塵抗衡的,卻只有他了,也只有他的武功,才能夠有機會勝了柳忘塵,也只有他,才能夠拯救整個武林。”
厲無邪不屑地冷哼道:“ 能不能抗衡柳忘塵,與我何干,至於拯救整個武林,又幹我屁事,只要他敢再傷害水竹,我立即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花玉琿知道他本就屬於邪派中人,且性子又偏激癡狂,當下也不再與他爭辯,只是淡淡地道:“但願柳忘塵能夠就此放手,一切只是我的杞人憂天罷了。”
“你是在擔心柳忘塵?”厲無邪漸漸從對飄香雪的怨恨中走脫出來,也明白了花玉琿的真正意圖。
花玉琿重重地點了點頭,臉色竟是十分的憂鬱,冷靜下來的厲無邪想到柳忘塵的可怕,也有些有心起來,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之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間不起眼的酒肆之中,一個滿身髒亂的酒客,正在拼命地給自己灌酒,桌子上已經擺有七八個空酒壺了,眼看着又把一壺酒傾倒乾淨,酒客立即揮舞着剛剛清空的酒壺,嘶啞地喊道:“小二,上酒。”
店小二和店家都看得直皺眉,但是他們這裡是偏僻的小店,極少能遇到這樣的豪客,所以自是不敢怠慢,店家衝店小二使了個眼色,店小二連忙從櫃檯裡操起一把酒壺,同時唱喏道:“來——了——”
店小二快速地送上一壺酒,並討好地道:“客官慢喝。”說完,偷偷地瞟了一眼那名酒客,驚異地發現,這個渾身髒亂不堪,竟然有一雙明亮深邃的星目,雖然此時已經是醉眼迷離,目光空洞,但是那隱逸着透露出來的冷凜,卻有一種不怒自威,渾然天成的威儀之氣,讓人不敢逼視,當下也不敢再多言,拋下酒壺,連忙跑了回去。
那酒客卻沒有發覺店小二的異常,自顧地拿過店小二送來的酒壺,向自己的喉嚨中傾倒下去,清凜的酒水,傾入口中,直侵入腑,卻不但不能沖淡心中的哀痛,反而是“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