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鍾情怕到相思路
飄香雪見水竹踉蹌奔出山洞,連忙邁步去追,不料卻被香月攔腰緊緊抱住,“你還追?你沒看到你給他帶來多大的恥辱和痛苦麼?”
飄香雪像被什麼蟄了一下,愣在當地,“你如果真爲他好,就遠離他吧!”香月趁機勸道,手臂卻摟得緊緊的。
飄香雪心中一陣絞痛,重重地搖了搖頭,“不,他重傷未愈,我不能離開。”說着,猛地掙開香月在束縛,發足向外狂奔而去。而高一早已先他一步追了出去。
水竹踉蹌奔出不遠,便被高一追上了,“你要去哪裡?”高一的語氣裡有着責備。
水竹眼中含淚,一語不發,只是倔強地往前走。
高一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本想強行讓他停下,卻瞥見他滿面的淚痕,心中一陣莫明在疼痛,便不敢用強,只好緊緊地跟在他身後,寸步不緩。
水竹漫無目的地走着,竟然走到了斷崖邊上,那崖下霧氣氤氳,深不可測,水竹被迫停下來,望着崖下在白霧,眼神空洞茫然。
“我們回去吧,”飄香雪追到斷崖邊,痛苦地望着水竹那癡怔的模樣,恨不得刺自己一劍,“你的掌毒還沒有完全清除,還需要靜養。”他目光殷切地看着水竹,語音裡充滿着哀傷和懇求。
又有兩顆晶瑩的淚珠從水竹的眸中溢出,順着他蒼白的面頰滑落,跌碎在心口處。
“我的傷我自己會治。”水竹眼中盈淚,可說出的話卻冰冷刺骨。
飄香雪胸口一窒,所有的話似乎都被阻在喉嚨口,竟發不出半點聲音。
香月喘息着追到斷崖邊,眼見飄香雪那痛苦的神情,心中嫉恨萬分,衝着水竹口不擇言地罵道:“你一個臭男人,裝什麼可憐相,你簡直是變……”
“啪”的一聲脆響,飄香雪重重地扇了她一個耳光,生生打斷了她的辱罵。
香月的身子因飄香雪用力過猛,而搖晃着向一邊倒去。
水竹慌忙伸手去拉她,不料香月氣惱地大叫“放開我,不用你假好心。”同時,雙手用力往水竹身上一推,水竹身體本來就很虛弱,又站在崖邊,根本承受不住她這奮力的一推,一個立足不穩,身子便向崖下仰跌下去。
飄香雪與高一同時驚呼,雙雙搶出,卻已不見,只見水竹的身子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墜崖中,隱入那層層霧靄之中。
崖上的三人全都呆住了,怔怔地望着斷崖,崖下一片悽茫,哪裡還有水竹的身影。
飄香雪面色慘變,一顆心碎裂成片片血雨,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五脹六腑,腦子裡空蕩蕩的,一瞬間喪失了所有的意識。
香月也傻住了,看着飄香雪那失魂落魄的神情,心中一陣惶恐不安。
就在她心中驚慌之際,忽聽得飄香雪冰冷淡漠的聲音傳來,“你殺了他,我要你爲他償命。”同時,一把冰冷的寶劍架在了她的脖頸上,冷得她直打哆嗦。
“我,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香月又驚又怒,眼見自己一心癡戀的男子竟爲了別人要殺她,心中一陣痠痛。
飄香雪的眼中閃動着嗜血的寒芒,怒斥道:“他本是怕你摔倒,你卻恩將仇報,將他推下斷崖,現在又一味地狡辯推脫,無一絲悔改之意,你這樣狠毒的女人,不配活在世上。”
高一眼見飄香雪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忙拔劍隔住飄香雪的劍,勸慰道:“就算你現在殺了她,又有什麼用呢?水竹就會活過來了嗎?”
飄香雪持劍的手,無力地垂下,忽然覺得一切的爭辯已經都沒有任何意義了,水竹死了,就算自己殺再多的人,也改變不了這一事實,一時間,他萬念俱灰,再也無心理會其他。
香月見飄香雪離去,起身欲追,但想到剛纔那一幕,便硬生生地收住了腳步,惡狠狠地看着飄香雪漸行漸遠在孤寂身影,世世發誓:飄香雪,你好狠,你竟然爲了一個男人如此對我,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今日對我的所作所爲,有朝一日,我要讓你跪在地上求我。
飄香雪漫無目的地走着,心中有一種近乎絕望的痛楚,腦中全是與水竹相遇以來的一幅幅畫面,每一幅,都會牽引着一種刻骨銘心的痛楚,將他的心重重碾碎,徹底吞噬。
此時,他清醒地意識到了自己對水竹的感情,那應該是一種無法被世俗所容忍的感情,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遭世人唾棄的孽緣,但這又有什麼呢?對於他,一個心無所依的浪子來說,世俗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呢?
如果說,當時在山洞裡,他對這份感情還有所顧忌和彷徨,那麼此時,他卻只有哀痛和悔恨,他悔恨當時的自己沒能清楚地認識自己的心,如果當時自己足夠堅決,水竹也許不會逃走,更不會摔下斷崖,一切都是由於自己的懦弱和猶疑,纔會讓他失去水竹,如今剩下的,只有那強烈的思念,刻骨的相思。
這份相思的苦痛燒灼着他的心,驅使着他向斷崖處返回,心裡有一個強烈而執着的信念:他要去找他,無論生死,永遠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