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繼續沿着通道往後退,卻發現地上的白骨越來越多,散落得滿地都是,而且後面的空間也顯得更大,洞壁上到處都是石鐘乳,還有那石鐘乳上不知從哪流出的水。
尾隨這鬼火螢身後的居然還有大牙的屍體,但剛纔我們熄滅火種的時候,它們卻不見了,而當我被白色的大蛇纏住的時候,它們本該能飛過來圍攻我們的,但卻爲什麼錯失這麼好的機會,而沒有飛過來呢?
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這裡有鬼火螢害怕的東西嗎?
於是我問道:“這些鬼火螢爲什麼剛纔沒有飛過來?”
二叔看了看我,說道:“你該去問鬼火螢,問我算是文不對題,緣木求魚。”
由於剛纔大蛇的驚嚇,我的內心驚脯未定。倘若剛纔我被大白蛇拖走,我是一點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越往後越顯得陰森,就覺得好像身邊有無數的怨鬼冤魂一樣,我的頭瞬間感到無比的沉重,而那些鬼火螢則攻擊完了那條白色的大蛇之後,全都依附在我們來時的那個通道上,好像在等着我們回去。
我看到那些鬼火螢,心中納罕的問二叔:“你們看,這些蟲子都附在洞壁上,是不是覺得有點奇怪,他們爲什麼不敢進咱們在的這個洞裡?”
二叔想了想,說道:“難不成還要等我們回去?來個守株待兔?”
解老八照着火把在地上看了看,忽然說道:“會不會是地上這些白骨的緣故?”
秀才問:“這話怎麼說?”
解老八道:“傳說鬼火螢是怨氣集結而形成的,如果怨氣積累到一定程度,螢火蟲就會死亡,你看這地上這麼多的白骨,這得死多少人和動物陪葬?如果真的死了這麼多人,怨氣肯定很重,剛纔我進來的時候,都能感覺到這裡與剛纔進來之前的氣息非比尋常!”
我一聽解老八這麼說,渾身不寒而慄,也覺得這裡的怨氣實在太重了。
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是怨氣,但我覺得應該很可怕,跟所謂的陰魂不散差不多,因爲陰魂不散的人多數是有怨氣的。
我小心翼翼的往後面走去,卻在後面驚訝發現兩個很大的木頭架子,下面白骨累累,我看到這麼多的白骨,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驚慌的說:“你們看這是什麼玩意兒?”
二叔和秀才他們都走了過來,卻見這偌大的一個洞裡,擺放着兩個木頭架子,架子上全是人的骨頭和動物的骨頭,秀才看到架子上的白骨說:“這應該就是祭祀用的屍懸臂塔了,這懸臂塔是用木頭搭建,往往都把要祭祀用的人或者動物掛在上面活活的渴死餓死,然後依靠自然的力量風乾,就像做臘肉一樣,實在太殘忍了!照這懸臂下的骨頭看,這裡的祭祀已經不止一次了!”
在古代,祭祀一直都是很盛大的活動,是向神靈求福消災的傳統禮俗儀式,也意爲敬神、求神和祭拜祖先。古人認爲人的靈魂可以離開軀體而存在,祭祀便是這種靈魂觀念的派生物。
在生產力低下的社會,人們思維簡單,富於幻想,對於自然物和一切自然現象都感到神秘而恐懼,所以纔有祭祀。
因爲他們相信,天上的風雲變幻、日月運行,地上的山石樹木、飛禽走獸,都被視爲有神靈主宰,於是產生了萬物有靈的觀念。
古人感激這些神靈,同時也對它們產生了畏懼,因而對這衆多的神靈頂禮膜拜,求其降福免災。他們對自身的生老病死、幻覺夢境,也是難以理解的。他們相信,人死後其靈魂有一種超自然的能力,人的靈魂能與生者在夢中交流,並可以作祟於生者,使其生病或遭災。
人們的這種敬畏衆神的心理便讓祭祀開始盛行。
一般祭祀主要用食物,包括三牲三禽,也有用金銀玉帛的,人以人做祭品祭獻神靈,被稱爲人祭。以前戰爭中的俘虜,女性可以供人玩弄,兒童可能被收養入族,而成年男子都被殺祭神靈。
商代的人祭之風熾盛,其用人之多,手段之殘,不僅有大量卜辭記述,而且還有遺蹟證明。人祭的形式有火燒、水溺、活埋、刺喉瀝血和砍頭,甚至於把人剁成肉醬,蒸爲肉羹,實在觸目驚心,殘不忍睹。
但用懸臂塔祭祀本來是不多見的,這種方式就是用木頭做成塔一樣的尖頂結構,把人或者動物或者金玉財帛之類東西放在架子上。這是因爲古人以死後昇仙爲終極追求,最崇拜的是天,尖頂更能接近天上的神明,這樣更加方便神明享用祭祀物品。
看到眼前這木質懸臂塔上還殘留着一些骨頭,我的脊背一直髮涼,這麼多的白骨,要殺死多少的人和動物?
而且我還發現,旁邊還有放置禮器的六玉支架。這是寓意“以玉做六器、以禮天地四方”,昭示着用“璧、琮、圭、璋、璜、琥這六種玉器,以蒼壁禮天、以黃琮祭地、以青圭祭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玄璜祭北方、以白琥祭西方”,但非常令人奇怪的是,這支架上空空如也,好像被什麼人取走了一般,於是我對身邊的二叔說:“這個地方本該是放置六玉的,怎麼會沒了?若是祭祀時沒放的話,這也太不合邏輯了吧?”
秀才說道:“沒錯,這地方的確是放置六玉的支架,璧、琮、圭、璋、璜、琥這六種玉器分別祭祀不同方位。以蒼壁禮天,就是用蒼璧禮遇上天,以黃琮祭地,就是用黃琮來祭祀厚土,璧是圓形器物,琮是方形柱狀器物,正好符合古人觀念中的天圓;以青圭祭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玄璜祭北方,以白琥祭西方,也應了四靈獸之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用玉的顏色也講究青白赤黑符合四方之色,看來古人祭祀講究禮儀的確很多。”
我們圍着這兩個懸臂塔轉了兩圈之後,看到架子上的一些屍體掛在上面,已經被風乾,這些屍體也不知什麼時候掛上去的,年代已經無法確定,但這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地方死過很多人,有着說不出的蹊蹺。而且地上有很多的屍骨頭顱都是不全的,有的頭骨上還有鈍刀砍過的痕跡,有的鼻子被削去了半個,有的則是整齊被劈開兩瓣的頭骨,有的大椎骨被攔腰砍斷,明顯是腰斬的結果,這些白骨雜亂無章的鋪在地上,不禁讓人心驚膽寒。
我說道:“咱們不能老是在這裡呆着,這裡這麼多白骨,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連續的緊張和驚嚇,我都有些疲憊了。”我的心裡非常的害怕。
二叔對我說:“你要是困了可以在這裡睡,這地上還有那麼多人陪着你,等會我們走的時候不喊你!你看,這具骨架應該是個女的,他的尾椎骨上有六個黑點,說明他生前一共和六個男人發生過關係,這六個點就是每一次留下的印跡。”
我一看,地上屍骨的尾椎上果真有六個點兒。這兩個點兒按照順序排列在地上的尾椎骨上。
我心裡暗歎:二叔這老狐狸不但內心毒,而且眼力也很厲害,虧我還是你的侄子,要是外人,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我接着說道:“她死都死了,跟過幾個男人與我無關,我也管不着,咱們現在不走,難道就等着困死在這裡嗎?你看外面那些鬼火螢,還有大牙的屍體,都一直在虎視眈眈着我們,我們要是從原路出去,肯定被他們給活啃了,我們要是不出去,肯定就在這裡陪葬了,變成這些屍骨的同伴。”
二叔聽我這會兒囉哩囉嗦的,沒好氣的罵着說道:“你他孃的不說話能把你當啞巴賣了嗎?我正在想辦法,別在那瞎嚷嚷,擾亂我的思維。剛纔真不如讓大蛇把你拖走,還能清淨不少!”
我剛要反駁,二叔怒目相向,看着我大聲嚷道:“你他孃的別再說話了!”我趕緊把想說的話嚥了下去,閉口不言。
此刻二叔舉着火把往這兩個懸臂的旁邊走去,在懸臂塔的下方,好像有幾個青銅像,二叔伸手去夠,發現夠不到,他單膝跪地,側着頭去夠。
結果火把碰到懸臂塔的支架上,頓時,懸臂火起,火勢瞬間蔓延,好不停留,燒的噼裡啪啦的,那火越燒越旺,映的我們的臉滾燙,連整個洞都給照的通明。
火燒之後,一股油脂燃燒的味兒,瀰漫整個洞裡。
就在這火燃燒的剎那間,眼前的一幕差點讓我驚呆,只見無數的鬼臉在火裡瘋狂的掙扎,那面容扭曲的簡直已經變了形。在懸臂塔燃燒的同時,陣陣焦臭味兒傳來,薰得我直反胃。緊接着,忽然從火裡飛出一團灰色的霧氣,徑直鑽向了洞外,而等在這個洞外的鬼火螢突然像是受驚了一樣,四散逃退。
那驚散的鬼火蟲被灰色的霧氣捲住,一眨眼功夫,只見洞外發出如繁星點點一樣的亮光,發出淡綠色亮光的鬼火螢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大牙的屍身也像塵土一樣,瞬間灰飛煙滅。
我對眼前的這一幕驚訝萬分,我揉揉眼看了看了看洞外,剛纔還都趴在洞外壁上的鬼火蟲,現下竟一個也不見了。
一切消失的那麼突然,我滿心疑惑的說:“二叔,你怎麼知道燒了這懸臂木塔能消滅這些鬼火蟲?”
解老八也非常的不解,附和說道:“是啊老水,你是怎麼想到的?”
二叔說:“我也不知道,我看到這懸臂塔下有一個佛造像,就伸手去夠,卻誤打誤撞點着了這懸臂塔,剛纔這木塔燃燒的時候,我還聽到了非常恐怖的哀嚎聲,你們聽到沒有?”
我說道:“沒有啊,我什麼沒聽到,不過我看到火裡有很多鬼臉,一張一張的,面目扭曲的非常嚇人,而且火在燃燒之際,好像還有黑霧從火裡飛了出去!”
此時,這個洞裡的焦臭味兒越來越重了,明顯是那些已經風乾的屍體燒焦的味兒,他孃的,這味道太難聞了,薰得我差點就吐了,他孃的喲,真他孃的活受罪。
懸臂木塔上的木材即將燃盡,火苗也漸漸小了,直至熄滅,洞裡變得暗了下來。不經意間,我手裡的蠟燭突然就莫名其妙的熄滅了,那熄滅的燭焰芯上還有一股青煙來回的晃動!
我驚悚不已的看着周圍,然後吞吐着說:“誰……誰吹滅我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