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婆臉皮一變,沉聲道:“你說是就是嗎?有什麼憑證?”
張塵拖長了聲音:“憑證嘛,自然是沒有的。不過……,我們身上的本領就是憑證。”
“請睜開你的狗眼看個仔細!拿鏡來!”張塵冷笑着,一聲大喝。
何寧悄無聲音出現在張塵身邊,遞上一面鑲着銅色邊的八卦鏡,映着金黃色的燈光,竟有種涼叟叟的感覺。
八卦鏡是在院子的大門上拿下來的,剛纔這些人還沒來到的時候,張塵就看到了。爲了不驚動了這些人,才悄悄吩咐何寧。
雖然衆目睽睽之下,不可能完全瞞過衆人,但也沒那個必要。只要確定沒有人能提前拿走,或者破壞就行了。
張塵一手抓着八卦鏡的背面,正面朝向劉蒙,冷聲道:“告訴我,你在裡面看到了什麼?”
“這……。”劉蒙一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八卦鏡裡的自己,臉上蒙着一層薄薄的紅暈,看上去詭異得很。
“劉家媳婦,你也看看!”張塵冷笑着把八卦鏡轉向劉蒙媳婦。
“這,這是怎麼回事?”劉蒙媳婦左夢旋,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甚至有還有過之。
“大家不要信他們的,我剛纔看到他們在鏡子上動了手腳。他想挑起我們內訌!”老巫婆連忙大吼道,嘶啞的聲音聽着分外刺耳。
“是與不是,大家可以自行察看。看到底是我們動了手腳,還是真的是他倆有問題。”張塵說着,忽然轉過身去,對着老巫婆冷笑道:“你這麼着急着趕我們走,莫非真的跟這紅暈有關係,還是說這咒就是你下的。”
張塵這話一出,頓時把所有人都嚇到了。原本他們只是以爲這巫婆是真的爲大家的安全着想。畢竟前幾年隔壁村子就有被偷小孩。
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這裡另有隱情。
這小夥子說的有根有據,不像是要害他們的樣子。
村民看到了劉蒙夫婦的異常,害怕之下又拿着往自己臉上照了一遍,待看到沒有什麼紅暈之外,才放下心來。
看熱鬧的心情更加明顯了。這是農村的人劣根,喜歡看熱鬧不說,只要不關自己的事情就高高掛起,甚至不嫌事情鬧大來。巴不得來得更刺激些,纔不枉大晚上的在這裡受冷。
風無時無刻不在吹着,衆人的身影在搖曳的燈照耀下左右搖擺。
張塵看了一圈,把這些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裡頓時鬆了口氣。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剩下的就等着這老巫婆招認了。
“乖乖地招認了吧,爲什麼要害劉蒙夫婦。”張塵冷笑道。
老巫婆忽然冷笑道:“笑話,我爲什麼要害他們。我與他們無怨無仇,還在同一個村子裡生活,平時相處還算和睦。平日裡有個紅白喜事,還不是我幫着張羅。”
“倒是你們,一進村就進奔他們家來,緊接着他們身上就長了這種紅暈。我嚴重懷疑這紅暈就是你們給種上去的,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還好我們來得及時,不然就被你們得逞了。現在卻反過來咬我們一口。差點着了你們的道。你們纔是罪魁禍首!”
‘好個牙尖嘴利的老太婆,現在已經肯定她有份參與害劉蒙夫婦,但現在卻沒有辦法揪她出來,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這倒是個很大的難題。’張塵心裡暗道。
果然,其他村民看向他們的神色又變得不友好了。甚至有幾個都提起了手中的棍子。
現在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劉蒙夫婦臉上的紅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他們也沒弄明白。看起來像是個詛咒一類的東西。
這種東西很麻煩,一旦附在身上,除非找到確切的源頭。不然真沒什麼好辦法。
張塵本想等宴席散去後,找劉蒙夫婦好好談上一談,不想冒出個攪局的老巫婆。要是她自己一個人來的自不用說,張塵幾個人很輕易就把她制服了。但現在她帶了這麼多人來,事情就變得棘手起來。
這麼多人在一邊虎視眈眈,要是他們敢有一點動作,只怕要跟這些人先打起來。不說能不能打得過,一旦動手,就再也沒有人會相信他們說的話了。
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那一步,就只能狼狽離開了。而這妖物就能繼續危害村子的人。
雖說張塵他們大可以扭頭就走,這些人是死是活與他們有什麼關係。這種自私的想法一冒出來就被張塵踩在腳下。
好歹他們也是茅山一脈傳人,也是熱血青年,怎麼能置別人於危難不顧。
只是現在這麼僵着也不是個辦法,得想個辦法破局才行。
張塵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目光最後定格在劉蒙這裡,說道:“你怎麼說,是讓我們走還是留。全憑你一句話。”
劉蒙看了看圍成了一圈的村民,又看了看張塵幾人,咬了咬牙低聲說道:“要不,你們還是走吧。我想,有嬸在這,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張塵看了他好一會,直把劉蒙盯得不好意思,才冷笑道:“你可要想好,我們這一走,你們倆很有可能活不過今晚。確定要這樣嗎?”
劉蒙臉色一沉,從口袋裡拿出三張紅鈔雙手遞給張塵:“這是你們給的份子錢,還給你們。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
“好,真有你的!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張塵大笑道,接過那三張紅鈔,把手裡的八卦鏡遞了上去,在劉蒙耳邊輕輕說道:“晚上攥在手裡,或許能保你們一命,鏡子背面有兩張符,一人一張,別掉了。一會馬上進屋睡覺,關好門窗。”
交待完畢後,便吩咐楊大春和楊秀兒幾人背上揹包,就往大門外走去。
忽然回頭對着老巫婆冷笑道:“怎麼,你們不送送我們嗎?萬一我們會再折回來呢。”
老巫婆正看向劉榮夫婦,正要向他們走去。忽然聽到這外鄉人的聲音,暗道:‘這人着實可恨,大好的機會就這麼白白浪費了。這兩人拿着八卦鏡,指不定得出什麼亂子。到時那人怪罪起來……。’
這外鄉人似乎能看到她心裡的想法,提前就把她路堵死了,這下她就沒什麼藉口留下來奪取那八卦鏡了。這是個很棘手的事情。
若是硬要留下來,反而加大她的嫌疑。也罷,到時再回來取便是。以前竟然沒注意到他們家裡竟然這樣一面鏡子,真是失策了。
那外鄉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眼睛明亮得讓人反感,恨不得挖下來纔好。
面上卻不敢表露分毫,只得說道:“我也正有這想法,我們沒有親眼看見你們離開村子,怎能放心。”
說着率先走了出來,衆多村民則跟在老巫婆的身後。
張塵心裡冷笑一聲,轉身便往外走去。身後跟了老巫婆和一衆村民,熙熙攘攘地跟了好大一羣人,竟是所有人都跟來了。
“古代縣令知府出巡的陣勢也不過如此。沒想到我們沒權沒勢的,竟然也享受到了一次。”張塵苦笑道。
莫千柔白了張塵一眼:“你確定我們現在不是喪家之犬。”
張塵沒有反駁她,自顧自地走着。還沒走出多遠,就聽到後來傳來關門的聲音。
張塵心裡暗道:“這劉蒙夫婦還算是相信他們。呵,哪有人不怕死呢。雖說還不知道那紅暈怎麼解,但有八卦鏡和自己送的兩張符,暫時應該問題不大。再不濟也能起個警告的作用,只要他一喊,那東西應該就會有所顧忌,性命暫時就算保住了,至於能不能捱到天亮,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但這些話,張塵沒有跟楊大春和其他幾人講,這麼多雙眼睛盯着,要是被這些村民聽去了,可就不妙了。誰知道這些人裡有沒有下咒的人。
劉蒙夫婦看到張塵和衆多村民走出不遠,就馬上關了院門,又關了房間的門,縮回了被子。
兩人被這一陣勢鬧的心裡發慌,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本來這種喜慶的日子,應該是高高興興。但現在出了這事,兩人心裡都害怕得很。總感覺在某個地方有一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們。
劉蒙把那面八卦鏡和一張符紙遞到他媳婦左夢旋的手上,捂着她手心道:“把這東西拿好,不要離身,應該能保我們一命。”
“你真的相信那幾個外鄉人說的話?”左夢旋盯着他的眼睛問道,眼睛裡充滿了溫情。
劉榮沉吟了一才道:“我覺得這幾個外鄉人沒有必要害我們。我們跟他們無怨無仇的。沒道理害我們,害我們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再說,如果真要害我們的話也應該偷偷地來,哪有像他們這樣明目張膽的,這不等於所有所有人了嗎?
應該不會有這麼蠢的人,而且,他們早上來吃飯的時候還給了我三百塊錢,看着不像壞人。如果要害我們幹嘛要讓我們知道自己有危險,還把這些東西交到我們手裡。這不是純粹給自己添堵嗎?
我反倒是更加擔心那個老巫婆,總覺這女人得不安好心,這些年,村子裡發生了些不好的事,我總覺得跟她有關係。”
“爲什麼這麼說?”左夢旋連忙問道。
“你還記得新婚之夜死掉的那個女人嗎?那女人身體一直都沒什麼毛病,人也長得端莊漂亮,那一夜睡下就沒再醒來過了。後來那屍體我看了一眼,臉上也是紅通通的。就跟我們剛纔照鏡子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左夢旋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顫抖着問道:“你是說,我們今晚可能也會跟那女人一樣?”
劉蒙搖了搖頭道:“不清楚,不排除這個可能,總之小心一些,今晚儘量別睡覺了。”
張塵一行五人被老巫婆帶着村民一直往村外趕,漸漸地離劉蒙的家越來越遠。
月色陰沉,詭影匿形,劇變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