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只見那草叢裡一陣慘烈的搖晃,接着一聲“卟卟”的聲音響起,一個黑暗便向另一處草叢迅速撲了過去。
張塵不禁抹了一把冷汗,原來是隻貓頭鷹,虛驚一場。
那個領他們來這的也看到是隻貓頭鷹,也明顯鬆了口氣,湊近二人輕輕說道:“小心村長,還有這個的每一個人。他們都已經死了。”
“什麼意思?”張塵冷聲問道。
“不可說,到時你們自會明白。希望你們還能活着走出這個村子。”那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輕輕地道。
“我叫楊成,記住我的名字,或許你們明天會在這裡看見我的名字。”
“把話說明白了。”楊大春受不了這人裝神弄鬼的,便上去要揪那人的領口,手去穿了過去撲了個空。
這突然的變化直把楊大春楞住了,心裡暗道:“這是該不會是鬼吧!可是要是鬼的話,我又怎麼能看得見呢。”
張塵和楊大春面面相覷,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人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整個村子的都是死人嗎?那自己白天看到的又都是什麼?鬼嗎?還是死屍?自己什麼時候連活人鬼和死屍都分不清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跟我們說這些?”張塵喝問道。
只是那人去不理會他,自顧自去向草叢裡走去。
“你站住!”張塵和楊大春連聲喝問,那個人去沒有絲毫理會的意思,仍舊朝草叢裡走去。
張塵連忙快步向前走去,想在他面前把他截住。卻不料還沒走上幾步,腳下便是一空,整個人陡然向下落去。
他心下大駭,連忙抓住邊上的荒草,頓時手裡一陣拉扯,瞬間便是一陣劇痛襲來。但好在也堪堪拉住了他的身體,避免掉下去的危險。
張塵再擡頭往上一看,哪裡還有那個叫作楊成的人的身影。倒是楊大春從草叢邊上伸了出來,焦急地喊着張塵的名字。
張塵驚魂未定,攥緊手裡的荒草便往上爬,兩人一陣合力,費了好大力氣才爬了上來。
張塵一爬上來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氣,剛纔好懸,差點就要了小命了。
這一整個村子都透着詭異,張塵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只是現在又是晚上,他們也沒地方去。什麼事情都得到明天天亮再作計較了。轉過頭一想,畢竟還有幾百條性命呢,如果就這麼放任不管的話,可能整個村子都死絕了,到時這村子就會成爲一個荒村。
可是如果自己再在這呆下去就可能會跟去年那兩個先生一樣的下場。張塵心裡糾結不已,腦袋裡一團亂麻。便索性不去想它了。
剛纔嚇出一身的冷汗,現在坐了一會竟覺得有絲絲涼意。
張塵擡頭看了看天色。天上看不到一丁點的月亮和星星,到處都是灰濛濛一片。
夜很靜,靜得讓人心裡直發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連蟲子都不叫了。現在唯一能聽見的便是風吹過的怪叫聲和他們粗重的喘氣聲。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好。在兩人一側是荒草叢生深不見底的懸崖,另一側不到十米便是密密麻麻的墳墓。任他們也經歷過不少事情,但卻也毛骨悚然。
楊大春顫抖着聲音問道:“張塵,要不我們走吧。”
“走,走哪去?這山荒野嶺的。又是晚上,能走哪去?”張塵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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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樣,遠離這鬼的地方。”楊大春看了看周圍顫聲道。
“現在肯定是走不了的。即使我們想走,外面的那幫村民也不會答應的。而且後天就是鬼節,如果我所猜的不錯的話,到時個這裡肯定會有一場浩劫。這三百多條人命到時還能活幾個也不可知。我已經做過一次錯事了,不能再犯一次同樣的錯誤了。”張塵擡頭看着天空緩緩地道。
腦袋裡漸漸浮現出那一百一十二具蒼白的屍體,他們正睜開了眼睛狠狠地盯着自己。
這雲層壓抑得實在厲害,又有這一系列詭異的事情發生。要是平平安安度過這兩天還好,但凡有一點的風吹草動,便會引發這些人內心的恐懼,到時這裡將會成爲一片人間煉獄。但按照今天發生的事情來看,想要平安無事是不可能的。只想一想便覺得頭皮發麻。
“可是,我們如果不走,到時死的很可能就是我們。不要忘了,聽那楊成說,去年在這裡死了兩個先生。你覺得我們本事比他們還大嗎?”楊大春苦口婆心地勸道。
“要走你走,我要留下來。”張塵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你怎麼說起這種話來,我的命還是你救的,我怎麼會丟下你不管呢。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楊大春急道。
“那現在怎麼辦?光這樣坐着也不是辦法。”楊大春苦惱道。
“先回去,找個地方睡上一覺,明早再說。”張塵說着話便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枯草。
山路依舊坑坑窪窪。兩人懷着忐忑的心情順着原路回到了村子。這時村子又恢復了安靜,路上再也看不見一個人。沒有一戶人家裡亮着光。
張塵依稀記起,他聽村長說的話。由於他們村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便沒人敢到他們村子裡來,村裡的通電放、設備壞了也沒人修理,所以村子便停電了。現在用來照明的都是些蠟燭油燈之類古老的器物。
兩人摸索着找到了那間祠堂,進去搜尋了一番之後,確定每個角落都沒有人之後才關上所有的門睡覺。
在這樣一個環境,張塵二人對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信不過,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趁他們睡着裡來一下狠的。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與所有的人都隔絕了。
祠堂這種地方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人睡在裡邊的。能睡在裡面的都是死人,而且是超過六十歲正常死亡的老人。而今天死的兩個人都是橫死之人,按理說是不能進祠堂的。所以他們也不擔心會和死人睡在一起。
兩人在牆角邊上就地睡下了。一夜無事,直至天明。
張塵被一陣嘈雜的叫喊聲吵醒,睜開眼才發現身邊空空如也,昨晚睡在他旁邊的楊大春已經不知去向。
張塵喊了幾聲卻沒聽到回答,便起來在祠堂裡四處尋找起來,正當他奇怪之裡,祠堂的大門‘嘎吱’一聲便開了,卻見一個人手裡端着兩碗稀飯進來,正是楊大春。
楊大春端着稀飯來到張塵面前笑着說道:“來吃點東西,剛盛的,”
張塵一見是他心裡便鬆了口氣,問道:“外面怎麼那麼吵?”
楊大春端起稀飯便喝了起來,頭也不擡地道:“哦,在奔喪呢。中午便要入土了。”
張塵疑惑道:“這麼快,不是要停放三天,做滿三天法事才入土的嗎?”
楊大春苦笑道:“這鬼地方有誰敢來給他們做法事,不怕遭殃麼?現在人心惶惶,早些入土,早些了事。畢竟後天便是中元節了。”
中元節不可怕,按正常來講不過是地府給小鬼們放個假而已。但這個村子的人大多含怨而死,這一次是唯一報仇的機會,到時候不知又要惹出些什麼事情了。
他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總要做些事情。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些村民死於非命。這些村民雖然是冷漠了些,但也不至於賠上一條性命。更何況是三百多條性命。
但是怎麼做才能救得了這些人的性命,張塵卻一頭霧水。只有一天時間便是中元節,他必須要在這一天到來之前找到破解的辦法,並做出相應的佈置來。可即便做出來了又能保住多少人,實在是一點底也沒有。
兩人喝了稀飯便端着碗出了祠堂。
即便是白天也依舊有些昏暗,烏雲一層壓着一層,把太陽的光遮得嚴嚴實實。風很大,吹得樹木呼呼地響,直吵得人心煩意亂。
祠堂外的空地裡一羣人在忙碌着,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一股煞氣,一丁點的事情便會開口大罵起來。
張塵一看到這場景眉頭便皺了起來。現在這些人已經逐漸開始崩潰了,還有一天時間,只怕到時不用惡鬼來索命。只消再來兩次這樣的事情這些人便要開始自相殘殺了。
但張塵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去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也不敢出聲,怕的就是這些人眼見自己生存無望,拿自己來泄憤。這可就不值得了。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要破除這裡的詛咒,一切便迎刃而解。但這恰恰也是最難的。現在他甚至連這鬼火出自什麼地方都還不知道呢。更不用說其他的了。所有知道這鬼火出處的人已經死了,這叫他去哪裡查?
張塵忽然想起了昨晚那個怪人說的話,便向村民打聽起這人來。卻殊不知,那些個村民一聽到楊成這個名字便慌了神,忙不迭地跑開了。張塵還想再多問幾句,卻發現所有人都避而不答。
這時村長拄着柺棍從遠處走了過來,雙手撐着柺棍看着張塵嘆了口氣道:“小先生,你要打聽的這人便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把自己家人關起來燒死的那個人。”
張塵和楊大春對視一眼,心裡大吃一驚,暗道:“這人竟然是三年前已經死了的。那爲什麼自己會看到他呢。他爲什麼會找上自己,說的那些話又是什麼意思?”
但這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現在這裡的所有人都不可信,說出來不但沒有任何幫助反而可能會徒生變數。
村長接着話鋒一轉,幽幽地問道:“爲什麼突然會問到這個,莫非你們見過他。”
張塵自然不能說實情的,只推說是聽別的村民說,心下好奇便問了出來。
村長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倒也沒有追問下去了。拄着柺棍便走開了。
村民忙活了一個早上,合力打了一副棺材,又做了些簡單的儀式。臨近中午時分,衆人吃過午飯便擡着棺材一路撒着冥錢元寶,哭喊着向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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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天卻下起小雨來。細小的雨滴落在棺材上濺出一個個水痕。
張塵伸出手去接了會雨水,皺眉道:“下葬遇雨水,恐怕又得出什麼妖蛾子了。”
“是啊,天公不作美,走一步看一步吧。”楊大春嘆了口氣道。
此時一羣身披白色孝服的人擁着棺材已經走遠,正浩浩蕩蕩地向山上走去。
張塵和楊大春連忙跟在了後面。雨似乎下得更大了。遠處的山上竟漸漸地升起迷霧來,漸漸地把山和人都掩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