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一千年前的百家爭鳴,捕蟹船的祭祀(六千字求訂閱)
前往黑水澤的船隻?
亂糟糟的酒肆內,當季平安說出這句話,周圍的船伕們都愣了下。
然後,不少目光下意識投向門口的桌子——黑水澤兇名赫赫,且偏離正常的商船航道,故而,會前往的並不多。
季平安循着目光,看向“趙老大”三人,微笑走過來:“三位有船前往?”
中年船老大眼神一閃,詢問道:
“這位公子,敢問可是要委託什麼生意?”
季平安坦然道:“我們幾個,想要搭乘船隻前往潛蛟島尋仙。”
尋仙啊……聽到這個字眼,不少好奇投來的目光紛紛挪開,失去了興趣。
凡人並不瞭解修行界,但“大澤派”駐紮於塵世,終歸難免與凡人世界有所接觸。
一些有門路,見識廣博的人,都知曉潛蛟島有“仙師”修行,故而,便衍生出了一羣人試圖前往尋求仙緣。
傳聞中:
若能登島,通過考驗,便有了拜入仙師門下的資格。
許多年前,該傳聞剛出現時,還有不少凡人前往搏一搏,但大多數都葬身於河中,少數逃回的,也再不提登島。
後來,前往嘗試的妄人便少了。但終歸未曾斷絕,時不時,仍有人前往嘗試。
作爲常年跑船前往的船伕,他們對這類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踏入仙家的人見的太多,也不稀奇。
“你們要登島?”中年船老大目光掃過五人,輕輕搖頭。
以他的經驗,登時看出,這五人並非什麼練家子,雙手光滑細嫩,除了那名揹着箱子的男人外,都沒有多少練武痕跡。
立即在心裡,給季平安一行人打上了“愚蠢的大戶人家子弟”的標籤。
此類子弟,家境較好,年紀又輕,不知天高地厚,喜歡妄想,不知在家族中看了幾本仙人話本,便癡迷其中,自以爲與衆不同,可得仙緣……着實幼稚。
俞漁見這船伕搖頭,擡起下頜,淡淡道:
“我們可以給銀子,作爲搭乘船隻的費用。”
中年船伕有些意動,知曉這類子弟出手闊綽,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我的船滿了,倒是趙老大,你的船還有空位吧。”
銀錢雖誘人,但他的確得到確切消息,黑水澤不太平。
自己也只打算派一隻小船過去,在外圍嘗試一番,不準備靠近。
若是搭載五人,總要給往裡送一送,倒是不妥。
季平安看向黝黑老漢:“船家去黑水澤?”
趙老漢審視幾人片刻,頷首:
“去。但只能送到大澤裡,之後可以給你們一艘小舟,自行登島。價格要這個數。”
他比劃了手勢。
季平安欣然應允,道:“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趙老漢起身,道:“若是不嫌棄,這就可以去船上落腳,晚些時候起帆。”
季平安五人一口應下,雙方簡要商定後,便一起離開酒肆,朝碼頭趕去。
等人離開,酒肆內一羣船老大議論紛紛,都覺得趙老漢脾氣太倔,賺錢不要命,恐怕會折在大澤中。
至於那幾個乘船尋仙的年輕男女,從始至終,都沒人覺得可能成功。
更沒人知道。
在早些時候,餘杭城內文壇赫赫有名的宋學正,曾遮蓋容貌後,以“隱官”的身份,再次造訪衚衕小院。
“執劍人有令,命你接下來一段日子,不得出現在外人眼中。在此閉關修行一段日子,生活一應所需,會有人送來。”宋清廉嚴厲叮囑。
那名讀書人愣了下:
“大人準備對四聖教動手嗎?就像之前武廟那次一般。”
宋清廉淡淡道:
“這不是你有資格知道的事情。做好你份內之事,等待結果。”
……
就在船隻即將遠航的時候。
老柳街,一靜齋的鋪子門外,到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牽着純黑無瑕疵的駿馬,頭戴烏紗,肩膀以銅環固定披風的夜紅翎望着緊閉的門扉,皺起眉頭。
“這位大人,可是來找李先生?”隔壁,那名自來熟的書畫店老闆堆笑招呼。
夜紅翎輕輕頷首:“今日鋪面沒開麼。”
書畫店老闆回答:
“倒不是。李先生與家眷出遠門了,說是有一戶外地的有錢員外,請他過去卜卦看家宅風水,過些天再回來。”
夜紅翎愣了下,季平安等人外出了?莫非又得到了關於重生者的情報?
她問道:“你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嗎?”
後者把腦袋搖成撥浪鼓:
“這草民哪裡知道,但李先生臨走時叮囑,說若有人來找,便回四個字。”
“什麼字?”夜紅翎疑惑。
後者雙手隴在袖子裡,仰頭吐氣,字正腔圓:“去去就回。”
……
此時,偷偷溜走的季平安,正沿着粗糙簡陋的舷梯,踏上趙家的漁船。
不同於普通漁民,自家打魚的小舟,趙老漢擁有一艘中型船隻。
據說乃是官府水軍退役下來的,通過一些關係,流進民間,重新用桐油粉刷過。
船隻下方呈現黑色,上方是棕色,船頭翹起,尾部略彎折。
船隻最高可撐起三桅,整個船隊,有近十名船伕,以趙老漢爲首。
船艙中有現成的房間,季平安大筆銀子砸下去,成功獲得最好兩間屋舍的居住權,隊伍裡男女各擠一間。
“這位公子,從餘杭出發,到黑水澤,若是風向合適,兩三日功夫就到了。船上環境比不上城中客棧,只能委屈諸位了,尤其是沐浴、方便等,船上糙漢子多,只能忍一忍。”
趙老漢的兒子,那名身材修長,精通水性的年輕漢子說道。
季平安微笑頷首。
年輕漢子猶豫了下,終於還是不忍心,說道:
“黑水澤不是尋常人能闖的,按理說,俺們收了銀錢,只管將你們送過去就好。但還是囉嗦一句,你們仔細想想,莫要爲了渺茫的仙緣丟了性命,若要修仙法,咱大周哪一座大宗派,都比這個安全,起碼人家就算不收你,總不會丟了命。”
“大牛……”
這時候,甲板上老漢招呼他幫着開船,名爲“趙大牛”的漢子止住話頭,扭頭去忙活了。
只剩下五人站在船艙二層的走廊上,相視而笑。
這種身爲大宗派修士,凡人口中的“仙師”,卻給這船家叮囑教導的感覺,還挺奇妙的。
季平安笑了笑,說道:
“好了,都別站着吹風了,先將行李放好,然後開個會。”
衆人應聲,分頭走入船艙,這時候這艘木製桅杆大船在號子聲中起錨,一名名船伕攥緊麻繩,奮力嘿哈怒吼,升帆。
並調整方向,秋風立即將船帆吹鼓,船頭破水,於“嘩嘩”的水聲中逐漸駛離碼頭,將餘杭城拋在後頭,朝着西南方向遠去。
趙大牛奮力固定住風帆的同時,扭頭朝船艙處望去,正好看到季平安五人說話,準備走回艙內的一幕。
一般來講,大船甫一入水,都伴隨着強烈的震動,除了長年生活在船上的人外,其餘人或多或少,都會站立不穩,踉蹌眩暈。
但讓他吃驚的是,那五人竟好似全然沒有受到半點影響,站在顛簸的船隻上,雙腳宛若釘子一般一動不動。
他眨眨眼,想要仔細看時,卻發現那五人又都“踉蹌着”走入船艙。
“看錯了嗎……”
……
伴隨船隻轉向,在風帆的力量下正式踏上航路,船身的顛簸也逐漸平息。
船伕們各自忙碌起來。
在沒人注意到的船艙二層,某個房間內,換了一副面孔,書生打扮的季平安手指間一抖,將一張符籙“咻”地貼在艙門上。
頓時,淡金色漣漪擴散,形成一個臨時的禁音結界。
“好了。”
季平安轉回身,望向盤膝圍坐在房間裡的其餘四人。
俞漁和沐夭夭都換了更爲樸素的衣裳,臉上做了易容,掩蓋出衆的姿色,顏值水平降低到“清秀”的等級。
各自抱着一柄劍。
同樣易容後的黃賀,則恢復了在欽天監時的“書童”打扮。
至於那名外表約莫三十歲的傀儡,則是護衛打扮,此刻盤膝打坐,頭顱低垂,一動不動彷彿失去了生機。
而他揹着的那隻碩大的書箱,卻擺在地上,蓋子被頂開,小胖墩方世傑正費力地吸着小肚嘰,從箱子裡爬出來。
沒錯。
這就是神皇爲自己設計的“套裝”,平常只要蜷縮在箱子裡睡覺,然後通過鏈接,操控傀儡行動。
這樣就相當於有了一座新的軀殼,機甲模式給他玩明白了。
至於季平安,此刻臉上的容貌同樣進行了調整,赫然與暗網那名通風報信的“讀書人”一模一樣!
“接下來,我們就要以新的身份,前往潛蛟島。按照船伕說的,三四天的功夫,就能抵達,這次與以往不同。上次去棲霞鎮,乃是武林盟聚會,敵人藏在暗處,我們在明。
而這一次迥然相反,敵人在明,我們在暗。屆時上島,周圍皆敵,一旦身份暴露,會非常危險,就算是我,也未必能護持你們周全。”
季平安語氣嚴肅。
黃賀與沐夭夭正襟危坐,又興奮又緊張。
老油條神皇一臉不在意,龍潭虎穴他早走過,如今這點小場面,灑灑水啦。
俞漁“呵”了一聲,揚起下頜:
“早記住了,這次,你的身份是‘書家’傳人,我與夭夭是你的侍女,黃賀是書童,阿斗前輩是護衛。我們都被你種入白銀蠱蟲,成爲了下級教徒。”
季平安瞪了她一眼:
“說的就是你,你看看你這樣子,哪裡像是侍女?”
俞漁嘟嘴,撇開頭嘟囔道:
“這不還沒上島的嘛。”
沐夭夭眨眼,緩和氣氛:
“師兄,我們這樣混進去,真的不會露餡嗎?”
季平安笑了笑,說道:
“問題不大,起碼藏一段時間沒問題。四聖教辨別人的身份,不看外表,畢竟都可以易容,只看是否有蠱蟲,而如今,你們體內都有我種下的蠱,便問題不大。至於身份,我也確定過,我如今易容的這讀書人乃是在隔壁越州,被種下的蠱蟲,也就是說,拉他入教的那名‘上級’,並不會參與瀾州的集會,就算要覈實,也需要時間。”
頓了頓,他繼續道:
“至於身份本身,‘書家’傳承恰好是最容易僞裝,也是最難僞裝的。”
沐夭夭瞪大眼睛:“尊嘟假嘟……書家到底是個啥?”
知識面淺薄的小吃貨對此一臉懵逼。
黃賀博士聞言上線科普:
“‘書家’……應該是數百年前,諸子百家的分支吧,據說在千年前,人妖兩族之爭尚未開啓前,有大量妖族在中原內,與人混居,當時中原的朝廷,曾試圖打造獨屬於朝廷的修行體系,用以增強官員鎮守地方的能力,避免惡妖襲擾。
爲了締造修行體系,時人彙集九州各種練氣士修行法,加以改良,創造。當時的朝廷內部各種派別爭鋒,便是所謂的‘百家爭鳴’,也就是衆多新誕生的,並不完善的修行傳承彼此爭奪話語權。”
“恩,其中一個最大的‘儒門’分支,一直流傳到現在,其實就是雲槐書院掌握的浩然氣與君子劍。墨林的畫道與音道,其實向上追溯的話,也與昔年的百家有關,可以近似理解爲,當年的‘畫家’與‘音家’共同組成了如今的墨林。當然,因爲經過了上千年的衍化,也與最初有很大區別了。”
沐夭夭:“啊。這樣啊。”
季平安輕輕頷首,說道:
“可惜,當年那場百家爭鳴最後雖以儒門獲勝,但其締造的修行體系卻也存在缺乏普適性的缺陷,想要修行有成,要養浩然氣,而這浩然氣又天然與廟堂官場的規則相背離……這也是爲何,如今雲槐書院裡聚集一羣對科舉,對朝廷不滿的書生的原因……”
“而當年,儒門在百家之爭中獲勝後,爲了鞏固成果。大肆對其他傳承進行打壓,導致了一樁樁禍事,許多派別本就誕生不久,人丁不旺,被打壓後就漸漸斷絕了。
還有的一些則苟延殘喘下來,但也不足以開宗立派,到了千年後的現在,就成了江湖奇門中的傳承。而這‘書家’,就是當年落敗的百家中的一支。”
他語氣略顯複雜:
“我也沒想到,竟然能再次遇到書家的傳人。”
說到這裡,他不禁想起了某個埋藏在時光中的友人。
俞漁奇道:
“既然是這麼冷門的傳承,你還說好僞裝?”
季平安從短暫的回憶中抽回思緒,笑了笑,解釋道:
“因爲書家的修行法很有趣,和墨林的畫道多少有些類似,乃是倚靠書卷施法。傳說中,書家的祖師是一名書癡,不吃不喝,也要讀書的人物,被家人嫌棄,趕去空無一物的老宅,結果他仍不改其癡,後來幻想成真,竟然從書中‘看’出來了一名名美貌婢女,金山銀海……
說着玄虛,其實就是修行者在腦海中,將一些場景幻想出來,然後通過文字,記錄在紙上。只要撕下紙頁,就可以將幻想的東西變成現實……這也就是術法了。”
說着,他從懷中取出一卷書冊,笑道:
“而恰好,國師在乾元寶庫中留下的法器裡,就有一本記載了‘書家’法術的書卷。”
初代神皇抱着肩膀坐在旁邊,一臉冷笑,看他胡編亂造。
俞漁等人好奇不已,盯着那本書卷猛瞧:
“所以,你只要消耗靈素,扯下這些書頁施法,就可以僞裝‘書家’讀書人了?”
至此,衆人對自己一行人的身份,以及季平安的打算終於有了基本瞭解。
有蠱蟲驗證身份、有書家傳人的身份作掩護,混進一個魔教的集會場所,短時間的確問題不大。
不過說是這樣,終歸還是龍潭虎穴。
衆人又商討了一番細節,包括若遇到各種試探,該如何反應等等,這才各自回去休息。
至於更具體的,只能見機行事了。
……
接下來兩天,船隻照常行駛,一路頗爲順利。
期間,五人小隊大部分時候,在艙內修行,只偶爾出來透氣。
趙老漢一心掌舵,對這羣客人保持距離,其餘船伕也是如此。
唯獨趙大牛經常跑過來閒聊,起初只當他熱情,後來季平安才知道,是這漢子聽出了幾人“神都”官話口音,知道並非餘杭本地人。
在得知他們原籍中州後,趙大牛好奇詢問:
“那你們去過神都沒?今年的神都大賞看了嗎?給我講講唄,比如傳聞中那個欽天監的天才星官,季司辰是啥樣的,真有說書人口中那麼神嗎?還有道門聖女,和秦淮河上姑娘比,哪個更好看?那什麼聖子,真的那般古怪嗎?”
季平安拉住即將暴走的俞漁,溫聲細語,給他講起神都大賞的見聞,令這年輕漢子頗爲嚮往。
殊不知,他口中提起的傳奇人物,就在身邊。
船隻起航的第三天。
清晨時分,當季平安從冥想中甦醒,明顯感覺到船隻開始減速,但艙外的風卻大了。
“公子,好像馬上進入黑水澤了,果然有些古怪,您出來看看。”
黃賀早起一步,這時候返回船艙中說。
四仰八叉,躺在牀鋪上的方世傑揉着眼睛起身,推開船艙的“窗戶”。
呼——
一陣溼冷的涼風吹進來,神皇瞬間醒了,險些給風吹得翻個跟頭:
“媽耶,天咋這黑,還沒天亮嗎?”
季平安也透過窗子,望向外頭。
只見一片不見邊際的大湖,呈現灰色,天空昏暗,水面彷彿還籠罩着一層薄霧。
凜冽的秋風格外寒冷,吹散屋中熱氣。
他一揮手,窗子自行合攏,起身說:
“我出去看看。”
披上青衫外套,季平安推開艙門,來到視線更爲開闊的二層走廊上,登高遠望,視野愈發清晰。
身下的船隻,正行駛在一片寬闊的大湖上,空中籠罩灰色的雲團,溼氣濃重,隱約窺見雲層中有飛鳥徘徊。
前方雲層明顯更黑,隱約好似有雷光閃爍,薄霧冥冥。
濃雲所在的方向,隱約有一座島嶼輪廓,應該就是“潛蛟島”了。
此刻寒風吹來,灰黑宛若泥漿的湖面捲起漣漪般的水浪,一層層沖刷船隻側身。
主船帆已經降下,只剩下一隻小帆升起一半,調整方向,藉助風勢朝前行駛。
季平安垂下目光,發現甲板上以趙家父子爲首的船伕,正在舉行某種儀式。
神色虔誠地將一枚枚金箔燒掉,用黃糖水灑遍船隻各處,連船伕身上都不放過,又抓出鹽巴來,灑在用竹篾編織的簾箔上、蟹籪上、水面上……
氣氛壓抑而神秘。
“大牛,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季平安走下船艙,明知故問。
趙大牛端着黃糖水,也象徵地在季平安身上撣了撣,才說道:
“前方就是黑水澤了,等進了裡頭,水勢就要險惡許多,這天象也不好,我們捕蟹前,都要準備祈福,祈求河神保佑,等會還要祭祀龍王。”
“龍王?”季平安笑了:
“如今哪裡還有龍?”
趙大牛低聲說:
“我們說的‘龍王’,指的是這黑水澤裡的蛟龍,傳說是那島上仙師豢養的,守護島嶼不被外人闖入,你們想要登島,還要看那水裡的蛟龍讓不讓。
我們捕蟹的,不會往太深處走,就是怕觸怒了龍王,但今年不太對勁,龍王爺不安分。你們在艙裡不知道,這一路上,明顯捕蟹船比往年少多了,我們之前遇到了兩支,也都說黑水澤不平靜……你們若想尋仙,今年只怕真不是個好時機,可以換明年再來。”
季平安笑了笑:
“我倒不覺得那是什麼蛟龍,估摸着,最多是有一絲絲龍血的泥鰍罷了。”
趙大牛聞言一驚,忙道:
“可不敢這麼說,給龍王爺聽到就完了。”
季平安見他神色恐懼,便也不再多說。
雖然他很清楚,大澤派豢養的的確只是一羣低劣的泥鰍,妄稱“潛蛟”本就可笑,但對這些凡人而言,也已足夠恐怖。
“祭祀龍王!”
這時候,甲板前方,皮膚黝黑,身材瘦弱,頭髮花白,眼神卻堅定的趙老漢大聲喊道。
身後船伕們嘿吼一聲,將一團用糯米和白糖捏成的“大魚”,推入湖中。
與此同時,黑水澤深處,突然傳來一聲低沉、悠長,宛若怪獸咆哮,直擊心靈的神秘獸吼。
霎時間,整艘船安靜下來,船伕們臉色微變,彷彿天地間,只剩下這一艘孤零零的小船。
沒人注意到,季平安眉毛微微挑起,有些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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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