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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忙到晚上,兩家人就湊在一處吃了晚飯.
今兒是十六,元宵燈會尚未結束,街面上照樣彩燈如畫、熱鬧非凡。
因他們兄妹很快就要離開,李敬文和小蔥也要多磨合相處,長輩們便吩咐板栗葫蘆帶弟妹們一塊觀燈玩樂,多聚一時是一時。
板栗怕出事,不敢走遠。正好公府也在大肆佈置,比昨日元宵更顯喜慶熱鬧,因此,衆人就在朱雀大街公府附近遊玩。
李敬文和小蔥碰頭,均覺恍如隔世。
難怪他們有這感覺,這兩日工夫,心理落差太大了。
昨日選婿前,李敬文煎熬絕望,小蔥無措茫然;選婿後,李敬文痛下決心斬情思,卻欲舍難休,小蔥幡然悔悟追情郎,以退爲進;今日,二人又各逞機心,想要佔據對方一顆心。
纔開了個頭呢,就被突然襲來的婚事攪亂了心緒。
明晚,他們就是夫妻了!
李敬文摒除雜亂的心思,堅定地想:等成親後,他有一輩子的時間跟她纏磨、呵護疼愛她,也定會讓她把自己放在心口。
小蔥望着站在燈影下的青年,各色燈光斜照在他身上,交織變幻、穿梭明滅,映得他如夢似真。這一刻,她想起“衆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詩句。
不論以前跟泥鰍的種種過往,眼下,她真切感受到:這纔是陪伴她一生的良人!
既如此,她再也不會放過他了!
不戰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然對李敬文這樣的人,一切手段和心思都是多餘的,只要真心待他就夠了。
想畢,她上前來到他身邊。仰臉對他笑,比昨晚和白天都更輕鬆釋然,流露出即將出閣女兒的羞澀和歡喜。
李敬文立即捕捉到這一變化,心中大喜,再難自控,雙手齊出,握住她兩隻手,連聲問道:“你累不?我可被他們折騰死了,一刻工夫都不得閒,想去找你也不成。還有。你不是答應我,晌午做魚給我吃麼?咋都忘沒影了呢?”
小蔥使勁笑,好一會才道:“太忙了。我騰不出工夫來。等明兒忙完了,我天天做給你吃。你放心,我醃了好些魚,咱們走的時候帶走。我還挑了許多東西,都裝好了。咱們都帶走。”說完又笑,“紅椒說我把孃家的東西往婆家搬呢!”
李敬文聽了呵呵直樂,望着小蔥的目光情濃如火。
這一刻,他們心意相通、毫無阻隔。
兩人雙手交握在一起,一邊說話兒,一邊在公府正門前轉悠。看四處懸掛的彩燈。
這時,山芋南瓜等人從後面蜂擁而上,夾雜着玉米花生的尖叫和綠菠青蒜的脆笑。
香荽擠到兩人中間。仰頭埋怨李敬文道:“敬文哥,明天過後你就能天天跟大姐在一塊了。這時候還跟我們搶大姐?”
她最是有眼色的,見兩人神情非比昨日,就敢說這話了。
李敬文不好意思,忙鬆開小蔥的手。咧嘴笑道:“把你大姐還你!”
於是,小蔥就牽了香荽的手。綠菠抱住她另一隻手。
玉米又衝過來,一頭撞進李敬文懷裡,把他撞得往後倒退一步,大喊道:“大姐夫,明天我幫你壓轎。”
李敬文急忙扶住他,一邊點頭一邊笑問道:“你壓轎?我是沒意見。可是這成麼?”
小舅子壓轎,還真沒聽說過。
花生不等玉米回答,立即道:“你還壓轎?你都壓過一回了,這回該我壓了。”
“就是因爲我壓過,有經驗,所以還應該我來壓!
兩人吵了起來,哥哥姐姐們也不管,只顧說笑看燈。
纔要出去,從角門進來一羣人,原來是葫蘆兄弟幾個,並秦淼紫茄都來了,立時人聲高漲,說話要用喊的,不然聽不見。
秦淼和紫茄把香荽等幾個小的擠開,跟小蔥說笑不停。
葫蘆則用力捶了李敬文一下,笑問:“板栗呢?”
李敬文“呃”了一聲,尷尬道:“和敬武還在後面忙。”
他真真不好意思了,這場親事中,他是最閒的一個,別人都忙得跟什麼似的。
板栗從軍營回來,立即安排明天的送妝和後天的送親迎親等事,這些還要請諸位軍中兄弟,因此和李敬武商議調度。
葫蘆聽了這話,本想也去後面幫忙的,看了一眼大大小小一羣弟妹,又停下腳步,笑道:“這是他該忙的。咱們不管,咱們去看燈。”
當下吩咐孫鐵護衛公府,魯三魏鐵楊明率屬下散佈在街道上,保護衆兄弟姐妹。
因公府坐落在朱雀東大街尾端,兄弟姊妹們圍隨在小蔥李敬文和葫蘆秦淼周圍,一路往西遊玩。
走了一段,葫蘆命轉頭。前面正街以北就是英王府邸,若是去了,不進去拜見不好,索性不往那頭去。
幾個小的還不肯依,被葫蘆瞪眼道:“再跑遠,小心被老柺子拐了去。”
花生嘟囔道:“有白虎侯在,老柺子還敢來?”
衆人都鬨笑。
葫蘆不理,命人將他們硬拽回頭。
恰在這時,一輛深藍綢布車從身後過來,車簾微掀,裡面的人探頭對他們這羣人張望。
魏鐵急忙攔住,命他們快走。
葫蘆卻看見簾後那人面容,渾身一震,急忙喝住魏鐵,命他不可造次,並要上前行大禮。
車中人搖手製止,他才停下,裝作不經意地領着弟妹避閃開來。
車裡坐的是英王秦源,還有世子秦昭。
秦昭看見香荽,眼睛一亮,對英王道:“父王,那個穿紅衣裳的就是香荽妹妹。”
英王看着小蔥姊妹蹙眉,想是因爲節日,又趕上玄武將軍要成親,因此她們都穿了紅的。他怎麼知道香荽是誰?
看看兒子亮閃閃的眼神和躍躍欲試想下車的樣子,瞪了他一眼,低喝道:“別妄動!”見兒子有些失落,就問道,“哪個是香荽?她們都穿了紅的。”
秦昭急忙道:“就是那個在笑的,十來歲的模樣。”
他奇怪極了:香荽妹妹如此與衆不同,父王怎會看不出來呢?其他幾個小女孩能跟她比嘛!
英王也鬱悶:兒子這話說的,等於沒說,這街上誰不在笑?
恰好此時香荽對花生道:“我出個對子,花生你要是對了出來。但凡是三姐姐有的,你要啥都送你。”
花生大喜,連連催促道:“三姐你快說!”
他對不上來。難道不會家去問爹嘛!
香荽就道:“走馬燈,燈走馬,燈熄馬停步。”
花生傻眼,小蔥和葫蘆一齊大笑。
這是往年元宵期間,鄭氏爲了逗兒女。把前世的對聯拿來考他們。她這方面知識貧乏的很,只記得這一副名句,花生如何能對上來。
秦昭驚喜道:“好句子!父王,這就是香荽了!”
英王用心打量香荽,詫異極了:這小女孩如何有這才能?
就聽南瓜問道:“這真是香荽妹妹自己想出來的?”
香荽抿嘴笑道:“我哪有那個能耐!是娘從書上看來的。連小叔那時候都沒對上來呢!三哥要對上了,小叔也要獎你的。”
秦昭怔住。英王瞅着兒子笑了,又想這小姑娘純真無邪,實誠的很。“既是她說的,你就好好想一想,對出來父王也賞你。”
一邊說,一邊敲了敲車壁,令馬車前行。
秦昭就皺眉思想起來。
當下馬車在前。葫蘆等人在後,說笑着很快就到了玄武公府。只見板栗正和李敬武站在大門前臺階上說話呢。葫蘆兄妹忙都涌了過去。
英王馬車繼續前行。
忽然他看見斜對面巷口,燈火闌珊處有個人正癡癡地望着這邊,不知是看燈火璀璨的玄武公府,還是看被兄妹們簇擁在中間的玄武將軍。
英王凝目細看一會,低聲對外說了一句話,馬車遂悄沒聲息地拐了過去。
於是正發呆的白凡就發現英王陡然出現在眼前。
他心裡一驚,急忙就要參拜。
英王揮手道:“不必了!白知府尚未離京,今夜來此,難道是傷感錯失佳人?”
白凡低聲道:“王爺既知,又怎忍心嘲笑下官!”
英王盯着他道:“本王可沒有嘲笑你。然男兒大丈夫,既已錯失,就當放下。京城名媛還多的是!”
白凡躬身道:“王爺教訓的是!下官當銘記在心。”
於是英王略點了下頭,就放下簾子去了,留下白凡孤獨一人,望着公府東面黑壓壓的屋頂出了會神,直到身後巷內走出一個老僕,“老爺,夜深了。請回吧。明早還要趕路呢!”
白凡點頭,慢慢轉身,沒入觀燈的人流中。
玄武公府門前,板栗小蔥等人也都進院去了。
兄妹們聚在正院上房,說笑間,山芋就問道:“我們今晚住哪邊?依我說,就不要回那邊去了,就住在這邊。還省了明天早起跑路。”
板栗瞪了他一眼道:“這點路你都不樂意跑?明天還要送你大姐過來呢!難道你也不送了,就在這邊等?好大的架子!”
香荽急忙告訴二哥道:“二哥,爹和娘說了,明天咱們家人都過來。”
小蔥成親後,李敬文還有幾日假期,一家人當然要住一塊親香了。所以,張家決定,嫁完閨女就搬到公府來住。反正這邊都佈置好了,只要把各自日常用慣的東西帶過來就成。就算不帶都沒關係,方便的很。
山芋就十分高興,對小蔥道:“大姐,明天咱們兄弟都送你。”轉向李敬文,“敬文哥,你往後可不能欺負我大姐,不然,我們這許多小舅子,一人揍你一拳,就夠你受的了。”
衆人轟然大笑起來。
李敬文忍笑,瞟了小蔥一眼,心想,還不知誰欺負誰呢!
李敬武把臉一放,對山芋道:“比兄弟多?我們李家兄弟就不多了?我們家文武全才,外加賢德儒雅,八大金剛……”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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