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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探頭一看,只見桃花谷口進來一行人,雖看不清來的是誰,可以猜想是村裡來拜年的人。
待那些人再走近些,便能看清了,原來是李敬文等人,還有幾個大人。
鄭氏笑道:“客人上門了。”
她便跟張老太太下樓支應去了。
板栗有些納悶,低聲對葫蘆道:“敬文哥咋沒去他外婆家哩?往年可都是在他外婆家吃了晌午飯,到下午纔來的,何況今年村裡又請了戲班子,還有說大鼓書的,今兒初一,正熱鬧的日子。”
說着話,不禁朝小蔥那邊瞧了瞧。
葫蘆沒吱聲。
小蔥卻聽見了,淡淡地說道:“人家來了,你總不能說不該來,去陪着就是了。”
想想又對秦淼道:“師妹,他們等會肯定要上來玩,咱們去後邊吧。後院幾棵紅梅開的正好,咱們採些制香精膏子。”
秦淼忙高興地點頭。
香荽立即跑過來,拉着秦淼和小蔥道:“大姐,淼淼姐姐,做些胭脂好不好?”
小蔥忍不住點點她小鼻子,道:“好!”
於是,兩人帶着紅椒、紫茄和香荽下樓去後院了。
葫蘆看着越來越近的一行人,微嘆了口氣,對板栗道:“下去吧!他們這一來,怕是要在這吃晌午飯了。”
板栗點頭,道:“趙三叔也來了,還有趙亮,他倆是一準要在這吃飯的。”
上房廳堂,張大栓父子陪幾個漢子坐着說話,李敬文等小輩拜過年後,就隨板栗去偏廳。給張老太太和鄭氏賀新年。
鄭氏笑問他們:“咋沒看戲,就捨得上這來了?”
趙鋒撇嘴道:“菊花姐姐,那戲沒啥好看的,一句話扯着嗓子唱了半天,繞了好幾個彎還沒完,都不曉得他唱的是啥。這麼冷的天,人又多,村裡那些老爺子老婆子們都聽得津津有味,我是不耐煩聽的。我就來這了,想在菊花姐姐這吃晌午飯。”
鄭氏聽他實打實的說話。忍不住笑道:“成,你就算在這吃晚飯也不要緊。你姐姐咋沒來?”
趙鋒搖頭道:“不曉得。”想想又道,“怕是長大了。不好意思再到處玩。”
鄭氏想着,趙清就要跟蘇文青成親了,是不好再出來了,便丟下這話,問李敬文:“你娘在幹啥哩?”
李敬文忙道:“我娘跟我小嬸、我奶奶她們摸牌玩哩。她說了。過幾天,等沒那麼多客人上門了,她就來看菊花嬸嬸,再叫上竹子嬸嬸和我小嬸子,要跟菊花嬸子混一天。”
鄭氏聽了一笑道:“那我可等着了。”
又問了趙亮幾句家常,就讓板栗帶他們出去玩。
板栗將少年們引到東廂自己房裡。又弄了些茶果子,便說笑閒談起來。
到底大了,不好再像往年那樣胡鬧玩耍。於是說些讀書和下場應試的事。
趙鋒聽了不耐煩,衝李敬文道:“你們整天讀書,弄得自個跟個酸秀才似的還不夠,這大年初一也不歇着,還說這個。煩不煩?”
李敬文忍笑,先對葫蘆板栗使了個眼色。然後問道:“那三叔你說,我們該說點啥、玩些啥?難道我們還要跟小時候那樣,去罩麻雀,或是把全村的娃兒都叫來,分幾撥,挨個打架比試?或者滿山鑽着躲貓貓?”
板栗一拍桌子,“哈哈”笑道:“山芋跟秦濤正玩這個哩,三叔要是想玩,我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倆帶你玩可好?”
葫蘆、趙亮、青山和黃瓜聽了一齊大笑。
趙鋒沒趣地說道:“幹啥都好,就是不要說讀書。”
葫蘆道:“三叔,你也別這麼討厭讀書。你上回不是說,石頭叔來信,讓你好好練武,然後考武狀元麼?那武狀元可不是光練習武功和騎射就成的,還要學習兵法策論。”
趙鋒聽了垂頭喪氣道:“這不是要我的命麼?你曉得我最討厭那些。”
忽然他精神一振,對板栗道:“書上說的我不喜歡,可是板栗你說的那些打仗的故事我就喜歡聽。板栗,往後你多跟我說說,也省得我看書了。”
板栗失笑道:“我不也是從書上看來的!”
趙鋒固執地說:“那不一樣。你說的我聽了起勁,要我自己看,我就要打瞌睡。”
衆人都笑,正鬧着,冬子跑進來對板栗道:“大少爺,泥鰍少爺來了。”
板栗聽了張大嘴巴,半天合不攏;葫蘆也怔住了,李敬文也奇怪。
上房,泥鰍先給張大栓和張槐拜了年,又去偏廳見張老太太和鄭氏。
鄭氏看着這個面容清瘦的少年,竟不知說什麼纔好,虛應人情用在他身上好像不大恰當,連張老太太也不好意思對他擺臉子。
等綠葉上了茶,鄭氏便笑問道:“你身子還好?”
泥鰍含笑道:“好了。都沒吃藥了。秦大夫說再養些日子,就沒事了。”
鄭氏忙道:“那你就該小心些。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纔多少日子?你也太不小心了。”
她無法對一個小孩子用心機,況且往常泥鰍常來張家跟板栗玩的,因此不由自主地就用關切的口吻責備起來。
泥鰍捏着手中的茶杯,有些侷促地說道:“我……好些日子沒見板栗了,想來瞧瞧他。我坐車來的,也沒大動。”
鄭氏聽了面上尷尬。
本來麼,像泥鰍這樣被人打了,以板栗和葫蘆跟他的情分,肯定會隔三岔五去探望的,可是,叫周婆子鬧了那麼一場,兩家的親事又糊了,板栗跟葫蘆自然不好再去劉家,今天也沒去拜年。
況且,泥鰍這傷跟小蔥和秦淼還有些干係。
鄭氏暗歎了一聲,隨口問道:“你姑姑可說了啥時候回孃家?”
泥鰍聽了眼睛一亮,道:“我姑姑明兒就回來了。”
鄭氏一愣:明兒才初二,外孫當然應該去給外婆舅舅拜年,但嫁了人的閨女,做了人家的媳婦,不在家應酬客人,卻跑回孃家去,怕是要被婆婆罵死。
除非,有事不能不回。
張老太太在旁咳嗽了一聲。
鄭氏便不自在起來,恰好板栗進來了,對泥鰍笑道:“你受了傷,還不肯老實多睡幾天,這就敢出來晃了?”
泥鰍忙站起身,對他嘻嘻一笑。
板栗拉着他手道:“走,到我屋裡去。敬文哥跟三叔都在哩,亮子也來了。你可能走?要不要我揹你?”
泥鰍笑道:“淨瞎說!你先走吧。”轉頭對張老太太和鄭氏道:“張奶奶,菊花嬸子,我過去了。”
張老太太忙道:“去吧,去玩吧!你們小娃兒,跟我們在一塊說話也悶的很。”
板栗帶着泥鰍到東廂房才坐定,跟着老鱉、玄龜、麻蝦、黃鱔等人都來了,大說大笑,吵嚷聲幾乎不曾掀翻了屋頂。
板栗周旋在衆少年中間,張羅大家吃茶吃果,又不時逗引人說笑;葫蘆則陪在李敬文和泥鰍身邊,靜聽他們說話,偶爾也插上一句。
泥鰍幾次張口,想問葫蘆咋沒見小蔥,又吞了回去。
若是以前,問一聲也是尋常事,可是,自從向張家正式提親,尤其是這親事還鬧翻了,再問就有些不妥了。
他本想仗着自己跟葫蘆板栗的交情,老臉皮厚地問一聲,可一來在場人多,二來李敬文就在身邊,只覺無法開口。
他看着李敬文,心想今兒敬文哥咋沒去外婆家哩?他往常不都是下午纔過來麼。
殊不知李敬文看着泥鰍,也是一樣納悶。
兩人互相掃了幾眼,忽然就有些尷尬,泥鰍便笑問道:“敬文哥沒去外婆家?”
李敬文解釋道:“一早就去拜了年。敬武他們鬧得很,我覺得沒勁。再說,我外婆是喜歡看戲的,我們在那,她老人家想去看戲,又不捨得丟下我們,所以我就來這了,讓外婆帶他們幾個小的,全部都去看戲。”
泥鰍點頭道:“我奶奶也去看戲了。”
李敬文試探地問道:“你也沒去外婆家?”
泥鰍垂下眼瞼,木然道:“沒。”
李敬文就問他身上的傷可好了些。
泥鰍不在意地說道:“好了。就算沒好透,也想出來走走,老在牀上躺着,覺得身上都發黴了。”
李敬文點頭笑了笑。
葫蘆覺得他們有些心不在焉,便說起明年下場的事,這才稍稍提起些興頭。
晌午,張家整整擺了三桌。
吃過飯後,張大栓父子被人喊走了,說是晚上要在外邊喝酒看戲。
葫蘆板栗也出去了。
他們本來不肯出去的,耐不住老鱉等人鬧,再者,李敬文和泥鰍坐在這,很讓他們彆扭,於是便答應跟大夥一起出谷。
等客人們都走後,鄭氏來到三進院,聽見東廂房傳出笛音,清脆歡快;小草、綠竹、綠荷,還有秦淼的丫頭蘭兒、紫茄的丫頭橘兒,大家正坐在門口曬太陽嗑瓜子、低聲說話兒。
看見她來,丫頭們忙站起身。
鄭氏擺手,示意她們坐下,便進屋去了。
走進堂屋,只見四五個小女娃擠在小蔥屋子外間火桶裡,聽她吹笛子。
看着專注吹笛的小蔥,和凝神聽曲的秦淼,想想剛走的那幫少年,鄭氏心裡暗歎。她就站在堂屋,等一曲吹完,才笑着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