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之上,青衣、紫衣兩名公子向下方看了半晌,其中青衣公子手上印訣一掐,喚來司徒家的一名僕從,問道:“二少爺還沒回去吧,他在哪裡?”
“沒,二少爺暫住山谷內,等着羽家公子的報酬。”那僕從迴應道。
此言一出,司徒靜柳眉微挑,訝然笑道:“你們二少爺還能吃這份苦,羽軒到底許給你們什麼報酬?”
“是二十塊百年元晶。”那僕從說道:“不過這段時間一直有個傳言,說是南域西界發現了一條元晶礦脈,那羽家少爺多半便是衝着這個礦脈而去。否則當初他跟二少爺要求合作時,雖然兩手空空,可是卻信誓旦旦地要以元晶爲報酬。”
司徒靜聞言,這下臉上的驚訝之色更濃:“你們二少爺一向只要到手的利益,怎會讓羽軒一句承諾就打發了?”
僕從道:“小姐不知,那韓家大少韓瀟在此行將二少爺狠狠地算計了一番,少爺要出這口氣,就得藉助羽家公子的力量。”
“那他現在這哪裡?”秦雪寒忙問道。
“羽家公子的去向小人不知,但也許兩位小姐可以去荒鎮一趟,聽說水、寒、秋的人便集中在那裡。”僕從手上指定一個方向,說了路徑。
司徒靜問道:“那你們二少爺怎麼沒去?”
“二少爺身旁只有兩名九元境的客卿,實力不足,否則也不會被韓瀟那般欺辱。”僕從憤憤說道。
司徒靜點了點頭,當下正要同秦雪涵飛身而去,僕從卻突然見她們身後沒有護衛跟隨,於是驚聲叫道:“兩位小姐,你們都是孤身前來?”
司徒靜一笑,二人化作流光掠過天際。
那荒鎮之外,乃是一片極爲蠻荒的平原,天地元氣稀薄近乎可以無視。如此一來,衆人只能藉助靈丹恢復元氣。而元晶之中的能量未經煉化,無法直接吸納入體,周遭環境又是危機四伏,不能進入深層修煉,所以三大家族、陽家、參靈宗等人有備而來,早在儲物靈戒之中放滿了靈丹。
這時荒鎮外的平原中,水蘭衣、寒權、秋仝等三家之主都集中於此,寒權問道:“水家主是如何探知此地有元晶礦脈的?”
水蘭衣手掌一擡,掌中有一面古樸玉鏡,鏡上的血紅之氣凝作一頭赤鳳的虛影。
“這面古鏡想必兩位都不陌生,我族祖上是朱雀族後裔,擅長鑄劍煉器,煉出這面鏡子來,便是用來感應到周遭一定距離內的鳳族血脈。半年前我們從祖地找到它後,隨即察覺此地有些特殊。而至於天地元氣稀薄成這樣,多半就是元晶礦脈的緣故。其實這下面不止有元晶,我們懷疑還是許多上古神獸的墓地!”
水蘭衣說罷,那寒權、秋仝都面帶驚色,問道:“既然如此,爲何等了半年不開採?”
水蘭衣道:“因爲這裡空間有些特殊,經過我們感應,似乎空間被摺疊了。”
秋仝道:“既如此,那便傳訊讓三位族老前來吧。”
於是三人手上掐定印訣、刻畫符文,過不多時,面前的空間一陣扭曲,隨後走出那三家的萬象境長老來。
水妙風伸出手掌感應片刻,點了點頭道:“確實,空間被摺疊了好幾重,並且空間內元氣磅礴,似乎還設下了一座大陣。這摺疊空間又設下陣法的本事,多半是八方門做的,除此之外,附近沒有其它宗門有這個能力了。”
“八方門?”水蘭衣聞言一驚:“八方門那樣的本事,那這地下……”
“地下的資源多半還有,”水妙風搖頭道:“否則他們也不用耗費這麼大精力,來佈置這些東西。”
秋仝道:“那前輩要如何破開這些禁制?”
水妙風道:“空間的摺疊我沒辦法解開,除非聖境的大能出手。不過暫時開闢一個通道,卻還不難。”
說罷,她掌中疊了一十八重空間符印拍出,隨後面前的景緻一陣扭曲,山河倒轉、天地崩碎,只見天鑲嵌着地、地鑲嵌着天,便彷彿一張絕美的風景畫軸被扭曲撕爛,又隨意拼裝。
“九元境以下的族人不可進入,九元境以上的,選優者跟隨,而其他人則退回營寨,以免泄露消息。”水妙風向三家家主吩咐着,水蘭衣三人躬身一應,各自前往挑選族人。
過不多時,已有十數人站在空間通道前。
水妙風率先踏入,但見腳下踏實的也是一處廣闊平原,平原中央放着一塊紫色晶石。陽光投射在晶石上,隨後便在天穹上映照出一道宮殿的虛影。
這時水妙風三名族老腳下輕輕一點,四下裡突然雲氣翻涌,跟着天上地下各自顯化一道陣符。這陣符是百萬丈規模,在陌生的氣息勾動之下,雲氣化成八座門戶,猶如擎天巨柱,頂住天穹。
水妙風三人一驚,只見周遭紫、紅、青三色雲層相疊,瀰漫在天上地下。
“老姐姐,我們這是陷在了什麼陣中?”寒東、秋岸等人寸步不移,眼見大陣上一股極恐怖的威壓,似乎隨即要落將下來,不禁暗暗心驚。
水妙風道:“這座陣法似乎能分辨闖陣人的實力,我們闖陣的力度越強,受到的反擊就越大。而如此大陣,多半便有陣靈的存在,尋出它來,應該就能破掉。”
“好,那麼我便試試!”秋岸輕喝一聲,掌中引出一抹青色光華,祭在空中。
那光華散去,見是一根翡翠玉尺。玉尺丈量天地,頃刻間便算出這座大陣的規模。
“破陣青玉尺,這老東西連它也帶出來了?”寒東眉頭一挑,似乎在暗暗詫異秋岸能有這等遠見,預備下破陣的寶物。
“大陣有千里規模,分立八門,每一門各有一條雲路。我見這些雲路之中暗含各種殺機,且相互之間組合無數,每踏出一步,都可能引來極大的麻煩。”秋岸用青玉尺量完後,出聲叫道。
水妙風默想片刻,剛要答話,面前的紅雲一滾,雲中現出一頭異獸,虎不似虎、狼不似狼,肋生雙翅,尖嘴獠牙。
水妙風暗暗一驚,隨後周遭又有空間波動,知道是三家之人進來了。但他們並未聚在一處,而是隨機四散而開。
“該死的八方門,竟還用這些小手段。”水妙風怒罵一聲,但還是得打疊精神來對付這隻奇異生靈。
空間之外,羽軒爲以防萬一,共煉了五面“八門鏡”,八門鏡的作用也同青玉尺類似,可以測量陣法,算出變化。只是八門鏡只能適用八門雲疊陣而已。
羽軒將另外兩面八門鏡交付於敖初跟葉聽雨,隨後手掐印訣,藉助敖初的空間符印,配合書信中所告知的法門,在虛空中凝出通道來。
羽軒道:“裡面有一座陣法,能擾亂空間波動,致使我們會被隨機傳送而開。”
敖初點了點頭,只是心中仍有疑慮,問道:“小子,那裡面的元晶礦脈當真讓我任意拿取?”
羽軒一笑:“這是前日在傳承殿前許諾你的出手的報酬,難道我還能更改?何況裡面的情形我們都不知曉,能得到什麼,其實都是各憑本事,我又怎能阻止?”
敖初朗聲一笑道:“你小子不愧是我叔點名照顧的,夠大方。不過我老龍也不是喜歡空手套白狼的,聽說你小子還弄了個叫作‘靈崖城’的宗門,反正我也無處可去,便去你那兒吧。”
羽軒驚喜道:“那便多謝敖初老哥了,他日若再回南炎府,定然去拜見敖殿主。”
“好!”敖初放聲一笑,化作青龍本相,飛入通道之中。
葉聽雨道:“既然進去之後,會被隨機傳送,那我也便不等你。你煉完八門鏡還未恢復,還是先歇息片刻再進去的好。”
羽軒點頭允諾,約莫有一刻鐘,藉助靈丹恢復了元氣,便一步踏入空間通道。
然則這時心中一跳,擡頭望去,只見秦雪涵雖還是男子打扮,但面部僞裝早已卸去,頭束髮冠,飛身而來。
身旁的司徒靜緊緊跟隨。二女望見羽軒走入空間通道,下意識來追,羽軒不及阻止,感應到空間裡的吸力愈來愈強……
“該死,八方門弄的什麼空間法則?”羽軒怒罵一聲,看見二女也在通道之中,隨即將另外兩面八門鏡送了過去,急聲道:“通道那邊有一座大陣,裡面無數岔路,危機重重,只有用這鏡子照出來的安全路徑纔可以走,切記!”
當下三人也來不及多說,就被空間波動撕扯而去,落在一處荒原之中。
由於水妙風等人已將大陣激活,於是她們一到裡面,即見到四下裡雲氣翻涌。雲中雷霆滾滾,時隱時現。
秦雪涵玉手握着八門鏡,感知得鏡上一點點殘餘的熱度,癡癡地發呆。
司徒靜過來攬住她的纖腰,安慰道:“放心,遠隔數千裡都已見到了,何況這小小的空間。”
秦雪涵輕輕一嘆,隨後取八方鏡一照,但見雲中雷霆、刀劍、冰火等滾滾而開。但由於二女踏在生路之上,這些冰火都近不得身。
“好厲害的大陣,尋常九元境沾上一點,只怕頃刻間就要化作飛灰。”司徒靜看罷,柳眉不覺一蹙。
說罷,二女藉着八方鏡,循着生路而走。過不多時,突然一聲慘呼,隨後雷霆大作,血紅色的生靈將一人的身軀撕扯成碎末,正要吞入,雷霆已直直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