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溟世界自祖皇之後,各宗各族便在自己族內選出一位祭司,專職修煉卜算術法,運算族中氣運。如此一來,古世家們便懂得趨吉避凶,使族中香火往往延續數萬乃至十數萬年之久。其中陽氏一族的渡厄心訣、陽家的觀星圖法,便是此中的佼佼者。
但十數萬年來,或有真正心懷天下之人,或僅僅是爲了逐鹿至尊之位,但他們都做了同一件事情,便是費盡了無數心機,完善了這種卜算術法,將卜算宗族氣運擴展至卜算天下,以此來爲自己問鼎至尊,做了準備。
傳言第二聖皇幽皇便極善於卜算術法,他命百餘名祭司搭建祭臺,在祭臺之上卜算了十餘日,看清了天下大勢之後,一舉出兵,果然不到幾年就平定了天下。但幽皇一登臨帝位,卻立即派人暗中尋找祖皇的蹤跡。
原來當年祖皇消失得詭異,竟無人知道他去了何處,又未曾留下繼承之人,於是衆將各自不服對方登基,紛紛自立。這時有幾百侯國分割了天下,將戰火瀰漫了五域十二洲。
隨即過了四五年,天下重新歸於一統後,各族族長紛紛向幽皇請求卜算之道。幽皇果然心胸極廣,開放了祖皇宮中的壁畫,並將壁畫中的所悟所得都傳了出去,霎時間祭司之位便成了各宗各族的立足之本。
到六七萬年後,天地間又再出一位人傑,這便是逍遙聖皇。後世之人贈與他“逍遙”二字的稱號,便是因他不棧戀權位,在帝位之上不過千年,便將之傳與其長子。
於是遙皇沒有了世俗之事的牽絆,便潛心鑽研“觀星圖”,將卜算之道又推演至另一個巔峰後,寫成了三卷書傳與其次子,並留下十二個青銅大鼎離去。
但這十二青銅鼎卻並非遙皇所鑄,彷彿傳承時間極其久遠,而且其品階也脫離了寶器、聖器的範疇,甚至羽家衆人都不知這十二鼎算不算靈器之屬。
然而每到羽家祭典之時,卻又要靠這十二鼎來卜算氣運,以此來確定祭典的規格。祭典上所開之鼎愈多,未來的大事便愈加重要。那一千五百年前,羽祀在祭典之上開出了十二鼎,於是不出十年,伏神登臨古神府府主之位,下令奪取天地靈脈,併爲之掀起了一場大戰。那一戰將幾百萬的修士都捲入其中,戰火幾乎蔓延了整個天溟世界。
而此次羽家的這一次祭典上,又開了十二鼎,這便意味着一開十二鼎祭,卜算的便並非只是羽家的家族氣運了,而是事關天下!
這一日羽家的九靈峰上,只見羽祀身着祭服,將十二隻青銅大鼎推到祭壇之上,祭壇的十二隻青銅火柱霎時間升騰起各色火焰,絢麗多彩。火焰之中又見到浩瀚星空,無數星雲。
隨即羽祀展開觀星陣圖,拜伏於地,手中掐定印訣,默默唸誦真言。過不多時,他眼中光華放出,兩道銀白光柱直射天穹,低聲喝道:“開!”
這時只見十二青銅柱上火焰猛然大漲,火焰交織在一處,化作銀白色澤。而那銀色火焰之中,億萬星雲要逐漸重疊在一處……
隨即羽祀鬚髮皆張,衣袍獵獵,原本慈善的面容突然變得猙獰,口中溢出血來,那印訣指向火焰,雙眼的銀白光柱照了過去,怒喝道:“給我現!”
但星雲一陣翻涌,在火焰交織之中,突然一震,化作混沌一片!
“噗!”羽祀一口鮮血噴到祭壇之上,火焰隨即熄滅。身旁羽賦、羽烈二人搶了過來,送去丹藥助他調息。
羽祀喘了一口氣,不解地道:“不該啊,卜算了三次,不該還是如此結果,難道未來之事當真無法可解嗎?即便當年伏神之事,也並未這般棘手啊。”
羽賦道:“既然前途不可測,那便等祭典開始再作決斷吧,也許軒兒他們能從試煉之中得知點東西。”
羽祀搖頭道:“卜算都未曾卜算出來,要靠他們在試煉之中找出線索,只怕難了。讓我再休養三日吧,三日後重新卜算一次。”
羽賦怒道:“不成,此時離祭典不到二十日,若再卜算一次,耗費的就並非只是你的元氣了,還有三百年壽元!”
羽祀搖頭嘆道:“縱然一死又如何,已經這把年紀了,若非……”
“夠了!”羽賦打斷道:“以後此事不準再提,鳳族之事以後由我去給你辦。現在羽家之中已是內憂外患,一旦祭典有失,你我顏面事小,族中安危事大。若是被人利用壞了事情,你我還有何面目去見先祖於地下?”
羽祀點頭道:“罷了,那麼我便聽你一次,但烈兒也得回答我,軒兒到底是何人轉世?”
羽烈一愕,羽祀又道:“你不用瞞我,我知道你們父子去過了幽王界,見過了幽王使。幽王使一向不管人間之事,除非此事事關幽王界。而且當年正是軒兒出世,才讓祭典變成十二鼎規格,若是知道了這兩件事我還猜不出其中的關鍵,那麼便算白活了這許多年!”
羽賦一嘆道:“此事我雖不曾問你,但軒兒他們無故去了南朝古都,我便能猜出幾分他的來歷了,一出生便能引起鼎祭規格改變的,無非便是那一位被南皇當作下一任聖皇培養的大司馬吧?”
羽烈點頭道:“不錯,他正是南牧亭。但此事於我羽家來講,卻不知是福是禍啊。”
羽賦沉吟道:“適才老二算出未來乃是混沌一片,也即是說我們未來往前走還是往後走,便是看我們的能力了。”
羽烈一驚,他知道羽賦言語中“往前”“往後”的含義,眉頭緊鎖道:“如若這片天地也崩潰了,今世的強者之中可再沒有第二位祖皇能找出第二塊‘天溟世界’了。”
羽賦道:“一旦我們的未來往回走了,也許祖皇宮可以第二次拯救這片天地的生靈也說不定。你現在傳我話去,讓傑兒給我盯住祖皇宮,絕不許它落在神府遺族手中,如今伏神歸來,未來混沌一片可能正是由他而起。伏神一旦掌握了古神府,於我們來說,只怕是滅頂之災。還有讓惜兒多與陽逸接觸接觸……”
“爹,我只有……”羽烈聞言一驚,正要抗辯,羽賦笑道:“我不勉強,陽家配合還則罷了,一旦給我生事……”說到此處,羽賦乾枯的手掌重重一握,語氣森寒如同嚴冬!
羽烈點了點頭,身形飛下山巔,來到族內大廳之中。此時廳內已是劍拔弩張,而羽逍坐在一旁冷眼旁觀,心中暗自盤算,但面上卻不露聲色。
只聽羽家附屬八大世家之一衍家家主衍空雲道:“我兒要與海家之女成婚,與你青符兄有何干系,爲何還要鬧到族長這兒來?”
青符冷冷地道:“本來令郎要娶海驚崖之女確實與我無關,但我聽說那個叫海瑤的丫頭卻與風嶽相戀,風家乃神府遺族之一,雖然曾被伏神趕出了神府,但如今仍不知是敵是友。一旦令郎與海家結親,且不說令郎會不會受海家丫頭的蠱惑,只怕你衍老兄今後的孫兒還不知與你親不親呢,我這可是爲你好啊!”
衍空雲聞言,立時氣衝牛斗,一聲怒喝如同雷響,大叫道:“山羊老賊,你說此話是何居心?今日若不說清楚,老夫與你沒你沒完!”
這時羽烈看向那留着山羊鬍子的老者,暗道:“青符一向老謀深算,爲何今日會般激怒衍空雲?”
但無奈一搖頭,正要向羽傑傳話,突然羽傑暗中傳音道:“有什麼話暫緩片刻再說,讓我先處理了此事。”
羽烈眉頭一皺,只見羽傑走了上去,說道:“二位暫息雷霆之怒,先聽我……”但他一句話未說完,衍空雲突然一拳轟了過去。
青符怪叫一聲,跳出大廳道:“衍空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着族長的面打我!”
“管你個球!”衍空雲污言穢語地罵着,但似乎卻把羽傑也罵了進去。
羽傑眉頭一皺,見兩個老者踏在雲端混戰,彷彿生死相搏,羽烈心頭不禁大感奇怪:“以往此二人雖不對付,卻也沒有生死大仇啊。”
羽烈打算也飛身而出,突然耳畔傳來一道聲音:“隨我來,我知道一些事情。”
羽烈轉頭看時,卻見海柔不知何時回到了羽家,身後還牽着海瑤……
這時離羽家數萬裡,南鬥皇宮之外,羽軒見秦雪涵玉盒之中紫鬱羅,心頭大喜,問道:“這束紫鬱羅從哪裡來的?”
秦雪涵道:“就在百眼蜈蚣的窩旁,現在想來,那時應該是靈王打碎了毒蜈蚣的蛋後,拋到我身上來。我挖走了紫鬱羅,卻她陷害。但所幸百眼蜈蚣身法太差,才能讓我一路逃到這裡。只是我辨認過紫鬱羅的藥性,覺得它似乎對聆兒的毒有好處,你……”
羽軒笑道:“自然不會全給,而且這麼多隻怕它們也用不完……司徒小姐,我與雪兒要試驗這紫鬱羅的藥性,能不能勞你相助?”
司徒靜笑道:“有什麼不能相助,說罷,要我做什麼?”
當下羽軒將要採摘的藥草形狀、藥性等說了幾遍,隨即三人便四處散開去採摘藥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