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涵搖頭道:“我信你。”
羽軒心下一鬆,又聽她問道:“只是你信我嗎?”
羽軒一怔,便笑着點頭,秦雪涵道:“那我要你爲他復仇,可以嗎?”
羽軒溫言道:“那是當然,不說當年寧河上承他留手之情,即便是在雲煙樓衆弟子手中救你之恩,我也應當爲他報仇,不論那人是何身份……”
秦雪涵不知他口中“身份”兩字的弦外之音,忽然問道:“你適才說‘只是利用’……是什麼意思?”
羽軒道:“你沒看出來嗎?參靈宗內諸多事項都有大長老一言而決,宗主南宮羣何在?”
秦雪涵沉吟道:“聽說他經年閉關,很少出現在外人面前。”
羽軒點頭道:“南宮羣不在宗內主事,大長老便是有實無名的宗主。南宮玉經常在外走動,或許便是爲此吧。他收尹寒川爲弟子,便能借尹家之力刺探風家的情報。尹寒川死後,爲了尹家能繼續爲他辦事,便又收了尹飛樓爲弟子。”
秦雪涵問道:“可是你又如何看出尹飛樓是他新收的弟子,而不是以前便是?”
羽軒道:“他今日作爲可絲毫不顧念師徒之情啊,尹飛樓所受內傷他問都不問,任憑他離去。若是當年兩人同收爲徒,對如今這個碩果僅存的弟子該更加愛護纔是。但若是厭惡他,也不該帶在身邊纔是。”
秦雪涵聽後,默默無言。這時突見空中有幾道身影飛掠而過,多是玄化境界的人物,俱往雪蘭谷方向而去。
羽軒道:“適才聽到南宮玉說起朱雀心蘭,此物我竟絲毫不曾聽老師說起過,倒不知是什麼天材地寶。”
秦雪涵道:“那去找個人問問吧。”
羽軒點了點頭,隨即兩人縱身而起,見空中一人飛來,便一把擒住那人手腕。那人驚怒道:“放開我,你們要幹什麼!”但他要提氣時,元氣卻已被封住。
羽軒笑道:“告訴我朱雀心蘭是什麼東西,我便放了你。”
那人面帶詫異之色,說道:“好,但你須言而有信。”隨即見羽軒點頭,他便說道:“傳聞朱雀心蘭只是一顆尋常蘭種浸染到朱雀神血後,才變成一種天材地寶的。據傳此花需三百年成長,到花開之際,絢爛火焰沖天而起,凝成朱雀形狀,那時有火焰裹着花種散播而開。但火焰在空中便會消散。消散後,就與尋常花種無異了。而且此花成長所需時間太長,倒也無人去爭搶。”
羽軒問道:“那這朱雀心蘭有何作用?”
那人道:“此花經三百年歲月,積蓄了深厚能量,藥師可用其煉丹、煉藥。而且吸收了花中的朱雀火氣,也能助長修爲、打破瓶頸。甚至依藏龍閣所言,一旦機緣足夠,可能體內元氣重新凝練一番,幾乎可算是脫胎換骨的神物。”
羽軒冷哼一聲道:“又是黑子倩。”
秦雪涵笑道:“藏龍閣便是以販賣情報爲業,有時倒也並非在故意攪弄風雲。”
那人問道:“這位公子,你們還認識藏龍閣主?”
羽軒黑着臉道:“算是吧。”
那人一聽,頓時熱情起來,說道:“現下有不少人都得到了藏龍閣情報,想必雪蘭谷周邊酒樓都已人滿爲患了。但在下認識千珍樓的掌櫃,要給兩位準備一間,想來也是不難,只是……”
羽軒道:“你有什麼條件說吧。”
那人嘿嘿一笑道:“兩位能認識藏龍閣主,本事地位自不必說,加之這位小姐天仙一般的人兒,要助小人奪取……嘿嘿,畢竟小人這點微末本事,只怕……”
羽軒點頭道:“不敢說一定能保你奪得朱雀心蘭,但我會盡力而爲。”
那人嘿嘿笑道:“小人沒名沒姓,因爲相貌醜陋,道上的朋友送給我個諢號,叫‘鬼鼠’,嘿嘿,不知道公子小姐貴姓。”
羽軒道:“我姓羽,她姓秦。”
鬼鼠笑道:“那好,這便跟我來。”當下軒涵隨他來到了雪蘭谷。
那雪蘭谷地勢極高,四周山脈高逾數千丈,谷中一年只分冬夏兩季,乃至於有半年光景都是冰雪覆蓋。但谷裡雪蘭幽香、有各色奇石,倒是一處絕好的遊玩之地。
那半山腰處修建有四五間酒樓,其中最大的一間便是千珍樓。只見那鬼鼠找上一個錦衣華服的胖子說了一會兒話,那胖子笑道:“在下是千珍樓掌櫃,公子爺與小姐既然是鬼鼠的朋友,那麼在下一定不能慢待,請隨我來。”
那胖子在前引路,開了一間上好客房。軒涵走了進去,便聞到房中隱隱泛着花香。羽軒輕咳一聲,有些尷尬之色浮現,秦雪涵面上微紅,那胖子一臉曖昧地說道:“兩位可先休息休息,離那朱雀心蘭花開之期,只怕還要一兩日。”說罷,便忙退了出去。
羽軒乾咳一聲,笑道:“要不我去找那掌櫃再加一間吧。”
秦雪涵打開了窗子,望着窗外美景道:“還是算了,已經承了人家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了,再麻煩的話,可就耽誤人家生意了,何況這房間也夠大。”
羽軒聞言一笑,便到一旁研讀着龍絕刀法。
一連兩日,這酒樓上下便住滿了修士。雖然不曾感應得天人的氣息,但九元境的修士卻已有雙手之數。
這日晚間,周遭一片死寂,酒樓上下竟只聞得一些淺淺的呼吸之聲。
秦雪涵緩緩出聲道:“風雲……起了!”她聲音一落,只見得夜幕之下,山谷中突然衝起一道火光,照耀有四五里地,在空中化作一隻十餘丈大小的朱雀形態。
隨即酒樓上下盡是一片呼喝之聲。那鬼鼠在門外道:“兩位快出來,朱雀心蘭開花了!”
軒涵各自一披上衣,招呼了一聲,便從窗外縱身而出,沿着山路而去。此時離谷口還有千餘丈,但一衆九元境的強者卻已在清掃靈臻、玄化境界的修士了。
只見一箇中年男子輕輕一提,便抓住鬼鼠腰間提了起來,隨即要往深淵裡摔落。
羽軒一掌往那男子面上拍去,男子掌力一對,掌心被紫靈火氣燒灼,不僅痛楚難當,半邊身子也麻了去。
“孃的,區區玄化境也這麼扎手。”當下把鬼鼠一拋,秦雪涵玉手一伸,接過了,將他往地上一放。那鬼鼠卻身子一扭,立時不見。
三人不禁目瞪口呆,那中年人罵道:“又是一個怪胎!”當下也不再理會軒涵,往谷口飛掠而去。
秦雪涵心細,在地上一撥,只見草叢中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洞,約莫人頭大小。
羽軒驚疑道:“他是從這麼個小洞處逃走的?”
秦雪涵道:“他身量矮小,如若又身懷異術,說不得便真能如同蚯蚓一般,鑽地而走。”
羽軒道:“可是憑藉一雙肉掌,他就能在地裡迅速挖掘而不帶泥土出來?”
秦雪涵沉吟道:“他戴的手環或許有古怪……”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他既有如此本事,要到山谷裡應當不難。”
過不多時,兩人來到了谷口,只見谷中冰雪都已融化乾淨,有十幾團赤紅靈光在放光華,光華里便是朱雀心蘭了。
那朱雀心蘭左右有半尺大小,上下如同一塊血玉雕琢而成,葉片晶瑩剔透,脈絡分明。又見那脈絡中有點點熒光遊走,直下根鬚。
有一人眼中貪婪之色大熾,身形一縱,雙手便抓向一朵朱雀心蘭。旁邊或也有躍躍欲試的人,但隨即又有人拉住了,低聲說道:“沒那麼簡單,如此天地靈物,怎會沒有自衛手段?”
隨即果見那人一聲慘叫,朱雀心火發作,只見一團赤紅火焰將他圍住,不一時,就煉作灰燼。
那些九元境強者雖然面上是一副“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的神色,但其實心頭仍是惴惴。那人少說也有玄化一重的修爲,雖然是猝不及防被朱雀心火煉燒,但即便是全神戒備,結果只怕也好不到那裡。衆人想通了這一節,眼中的貪婪漸漸弱了。
有一個老者站出來道:“這裡只有十餘朵朱雀心蘭,但來人就有百餘位,不過老夫還是奉勸一聲,九元境以下的朋友還是離開的好。”
有人低哼一聲道:“老不死的,這裡輪到你作主了嗎?”只見他飛身而出,手掌便朝一朵朱雀心蘭抓去。老者隨即將一件上品靈器的金印祭起在空,要往那人頭頂拍落。
這人哈哈一笑道:“區區靈器也敢取出來現眼,這裡是中域,可不是你那窮鄉僻壤!”只見他袖中一揚,隨即將一面寶鏡祭在空中,只是一晃,那金印隨即掉落,化作一塊廢鐵。
老者又驚又怒,卻又不敢發作,悶哼一聲,當即走下山去。
這人又是一笑,回過身去要取朱雀心蘭時,突然一個身影一晃,嘿嘿笑道:“你沒福緣,還是給我吧。”那身影隨即袖裡一籠,就將朱雀心蘭包在袖中,一點火星也未引起。
“那位神偷!”軒涵同時低低出聲。那神偷向他們一笑,身子一晃,就如同融在黑夜之中,消散不見。
這人大怒,向軒涵道:“你們認識他們是不是?”
軒涵眉頭都是一皺,本不想理會,那人道:“不說的話,就將這小妞交給本少爺,否則廢了你這個小白臉!”
羽軒面上驟然一冷,正要動手,突然一股寒意涌上面來。只覺這寒意勝尹寒川十倍不止,當下心中便跳出一個人來:寒玄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