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謝仇扭頭輕蔑的看了我們一眼:“這些人的生死,與我何干?只要你答應把陳永興救了就行。‘.”
鐵蛋志得意滿得哈哈大笑:“這兩枚丹藥果然有用。連桀驁不馴,鐵板一塊的楊大族長也繳械投降了。哈哈。”
楊謝仇好像並不在意鐵蛋的嘲諷。只是低沉的講起來:“我開始的時候,也認爲陳永興是來治傷的。後來才知道。這根本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其實是想進入禁地。
“他是從外面悄悄去禁地的。領着他的一班兄弟。他們做的很隱蔽。不僅我不知道,整個楊家人都不知道。但是他們失敗了。在禁地出了岔子。只有陳永興一個人逃出來了。但是他來到我們的村子,想盡辦法也走不出去。這纔不得已現身。以治病爲名求我。我猜,他的真實目的是把困在禁地裡的人救出來。想治病,恐怕是死馬當活馬醫。
“後來,我果然帶他去禁地了。他想一直向下走。但是我堅持要先幫他治病。這當中我們起了一些爭執。最後他拗不過我。於是坐下來,聽任我想辦法幫他把肚子上的肉瘤摘掉。
“但是,我最後還是失敗了。我只是憑着些傳說,和自己的理解。現在想想,實在是太拿他的命當兒戲了。
“後來,其實他並沒有逃向外面,反而向禁地最深處跑進去了。我已經告訴他,千百年來,傳說楊家人的地盤許進不許出。如果想出去,除非走長生河。那條河九死一生。從那裡走,無異於自殺。
“我追過去。幫他把同伴救出來。那些人死的只剩下一個了。我想攔住他,但是他把我趕回來了。執意要同他的夥伴走長生河。
“我想追過去。我這輩子,只愛上了這麼一個人。是生是死,已經不重要了。但是這時候,我的親信找到我。跟我說,我的姑姑造反了。
“如果這位子是我自己的。姑姑想拿去,我給她就行了。但是關鍵不是這樣。我們誰當族長,都是上天註定的。她身上沒有那幅圖,早晚會害了楊家人。於是我不得不流着淚告別陳永興,帶人回去,想阻止我姑姑。但是大勢已去。我也被打成重傷,藏在這裡。
“這些年來,我一直想辦法去長生河,看看陳永興和他的同伴怎麼樣了。蘋果是個好孩子幫我找到了很多的屍體。這些屍體,有的是老死的,病死的。有的是觸犯族規被殺的。總之,他們全都爲我所用。我在他們的身上下了蚩尤蠱。他們變成我的一部分,爲我探路。二十年了,纔剛剛接近長生河。不成想,後來又等到了你們。”
鐵蛋顯然聽得很不滿意,打斷楊謝仇意味深長的回味:“既然不是爲了治病,他們沒說在找什麼?”
楊謝仇搖搖頭:“他們要找的東西,已經被別人帶走了。對我們楊家人來說,這真是一個笑話。外人三番五次來我們家拿東西,我們卻毫不知情。”
鐵蛋倒揹着手在屋子裡踱步:“被帶走了?被帶走了?到底是什麼東西被別人帶走了?”
楊謝仇輕輕說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鐵蛋突然奸笑了一聲:“既然如此,當年陳永興的夥伴你還認識嗎?”
楊謝仇肯定的說:“這我當然認識。”
鐵蛋嘿嘿一笑。把老麻頭拽到最前面,然後手電照在他的臉上:“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楊謝仇向老麻頭看了一眼,臉色變得漲紅。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一樣。翻着眼白,居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鐵蛋笑了:“看來,那位夥伴,果然就是這位老爺子了。”
鐵蛋揪住老麻頭的衣領,問:“老爺子,當年你們來找什麼啊。”
老麻頭嘆了口氣:“你早就知道了,何必問我?”
鐵蛋搖搖頭:“我可不知道。”
老麻頭忽然厲聲說:“就是這個。”
在說這句話的同時,右手忽然極凌厲的向鐵蛋胸口打過去。
鐵蛋距離老麻頭實在太近了,可供反應的時間很短。
鐵蛋身子猛地向後縮了幾寸。老麻頭的拳頭已經到了盡頭,看來實在是打不到鐵蛋了。
但是沒想到老麻頭忽然變拳爲爪。一把抓住鐵蛋的衣服,使勁向下一扯。裡面有東西飛出來。
老麻頭的左手簡直比右手更靈活。凌空一抓,把那些東西抓在手裡。
鐵蛋大怒,開始全力向老麻頭打過去。
我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想助拳,又怕誤了老麻頭的事。畢竟我多年來一直是孤身作戰。兩個人怎麼配合我還真是不知道。
這時候,我聽見一聲極細的喊聲飄到我的耳朵裡:“程大力,你過來。”
我沿着聲音向後看。發現我身後沒有人。只有牆上的楊謝仇。她正對着我擠眉弄眼。
你能想象一個只有半張臉的人衝你擠眉弄眼嗎。我心裡發毛,不像過去。但是不理她顯然不合適。在這麼個地方,能多知道一點東西,沒準就能保住性命。
何況,我和陳永興長得一模一樣。沒準楊謝仇想借我解解眼饞也說不定。
於是我悄悄靠攏過去。坐在地上,假裝是在休息。
楊謝仇在我耳邊說:“你小子膽量不小啊。連人肉都敢吃。”
我輕輕呸了一聲:“我要知道是人肉,我纔不吃。”
楊謝仇輕輕嘆了一聲:“吃的好哇。那些肉都是被我控制的,你知道嗎?”
我說:“知道啊,你剛纔不是說了嗎?蚩尤蠱。哎呦,我吃了那肉,不會中蠱了吧。”
楊謝仇安撫我:“你放心。蠱也不是那麼好中的。你還記得你看見的那些幻象嗎?”
我點點頭:“記得。”
楊謝仇得意的笑了:“你記住。那些不是幻象。是我想告訴你的內容。你們這些人裡面,的的確確有內奸,我感覺到了。你得小心,彆着了道。”
我心說,楊謝仇和楊念魂的做事風格果然很像。告訴你有內奸,但是又不說明是誰。我追問了幾句,但是楊謝仇一口咬定她也不知道是誰。
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我問她:“老麻頭跟着陳永興來過這裡?”
楊謝仇回答:“是他,沒錯。”
我想了想:“我到底是不是陳永興的兒子?”
楊謝仇看了看我:“不是。”
我有點惱火:“這時候就別爭風吃醋了。那你倒是說說,爲什麼我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楊謝仇一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樣子:“這個原因,你得問陳永興。”
我想起蜈蚣腦袋上的人來,問楊謝仇:“禁地裡有個八卦陣。那裡有一隻蜈蚣,蜈蚣腦袋裡有一個人,自稱是陳永興。是不是你乾的?”
楊謝仇嘆了口氣:“不錯。是我做的。當初,我知道和陳永興一別,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爲了一解相思之苦,我用我們楊家人特有的方法,把陳永興的血液加到一枚石卵裡面。那裡的人生出之後,就是陳永興的樣子了。這個辦法,恐怕我死了之後,也就失傳了。”
我正要再問。卻看見鐵蛋和老麻頭已經打成一團。楊念魂青龍八嬸都去拉偏架了。嘴裡嘟囔着和爲貴,但是每個人都在想問鐵蛋下黑手。
但是鐵蛋實在太強大了,這些人加到一塊還是吃力的很。青龍大叫:“程大力,快過來幫忙啊。”
我應了一聲,起身就要走。不成想被楊謝仇一口咬住了耳朵。
我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手肘向後一撞。只聽得身後噗嗤一聲脆響。胳膊像是撞到一個爛西瓜上面。
我心中一緊,意識到不好。
這時候也顧不上耳朵疼了。硬生生從楊謝仇嘴裡撕出來。回頭看的時候,發現楊謝仇的腦袋已經稀爛了。
其實,她本來早就爛掉了。骨頭都酥脆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幫她撐到現在。這時候,被我一撞,頭骨掉了一地。裡面的腦子都能用肉眼看見了。
楊謝仇的半張臉被砸塌,只剩下一隻完好的眼睛。那隻眼睛裡沒有怨毒。她的嘴張了張,對我說了聲:“謝謝。”
說完這句話,腦漿子像豆腐腦一樣從裡面滑出來,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幾份。
這聲音不大。,但是所有的人都聽到了。
他們呼啦一聲圍上來。一時間人人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
鐵蛋身上的衣服爛了。手裡緊緊抓着人皮圖。嘴裡不住得埋怨我:“程大力,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的話還沒問完呢。你就壞我的事,你是不是故意的你?”
我百口莫辯:“關我什麼事啊。”
青龍也急了:“怎麼不關你的事?難道是她自己把自己的臉砸成這樣的?”
我哭喪着臉問鐵蛋:“哥,你還有什麼沒問着?要不我幫你打聽打聽吧,請你務必把黑丹借我用用救人吶。”
鐵蛋擺擺手:“楊謝仇已經報了必死之心。而且爲了救陳永興,應該把知道的已經全都告訴我了。何況,我現在有了一個更好的嚴刑逼供的對象。”
說完,他看了老麻頭一眼。
我明顯得看到老麻頭和八嬸的臉都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