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蠍子還在門外砰砰砰得撞門。我在門後死死頂住。
這門是鐵的,外面噴着一層漆,厚重結實。但是沒有門插。我氣得大罵:“連個門插都沒有,安這麼結實的門幹嘛?”
楊念魂從後面連拖帶拽弄過來個大水缸,使勁抵在門上。水缸裡是半缸臭水,怎麼也有幾百斤。大蠍子肯定進不來了。
我倆都累的氣喘吁吁,坐倒在地上。
我說:“這蠍子什麼品種,個頭這麼大。”
楊念魂說:“好像就是普通的蠍子,只是被放大了幾倍而已。”
我說:“好輕巧的說法。把我放大幾倍試試。”
楊念魂站起來,在屋子裡轉了幾圈:“你有沒有感覺到。剛纔累成那樣,只是喘了幾口就沒事了?”
我試了試,果然。現在呼吸順暢,覺得全身充滿力量。
楊念魂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是一個人工建造的密封空間。這裡的氧氣濃度要高於外邊。理論上講,空氣中氧氣的濃度決定了生物的大小。恐龍滅絕也很有可能是大氣中氧含量的變化造成的。這隻蠍子從小生活在這裡,所以才長得這麼大。”
我說:“這蓋房子的也太馬虎了,裡邊有隻蠍子也沒看出來。”
楊念魂卻沒有再說話,正呆呆看着門口的大水缸。
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發現水缸沿上探出來一個小腦袋,圓圓的很是可愛。
我奇怪的說:“怎麼水缸裡有個孩子?”
我走過去,伸手要把他拽出來。不料低頭一看水缸裡的內容,立馬嚇的屁滾尿流。
這哪是孩子啊。圓圓的腦袋倒像是人,眉目宛然,還做着各種表情。但是下面的身子根本就是個蟲子。這蟲子有我的大腿粗細,怎麼也得一米長。白白的,身上分成若干個肉節,每一節長着一對短短的黑足。正貼在缸壁上,努力的向上爬。
我衝楊念魂大叫:“快點拿工具來,讓我打死這髒東西。”
楊念魂在屋子裡翻找趁手的兵器。我繼續監視敵情。也就一會兒的工夫,渾濁的缸水裡又探出好幾個小腦袋……
我大叫一聲,說:“我一生慈悲爲懷,也罷,看你們也是幾條性命,今天就饒了你們。”
然後招呼了楊念魂一聲:“別找了,快跑吧。這裡有不少蟲子。咬一口可不划算。”
楊念魂正在跟對面的牆壁較勁:“這裡有個門縫,八成是個門,可怎麼把它拉開啊。”
我走過去,很哲理得顯擺:“當你拉不開一扇門的時候,不妨推一推。”然後瀟灑的用手推門,門紋絲未動。
我訕笑得撤回手:“看來這門就是往回拉的。不過,沒有把手還真不好辦,你帶着刀沒?插進門縫裡……”
我話還沒說完,這門咣的一聲被撞開了。我猝不及防,被門正拍在臉上,瞬間鼻血齊流。
“誰他媽這麼不講禮貌。”我打算衝進來的任何一個人揮拳。
但是當他真正進來的時候,我又退縮了。
這是一個男人,長得很高大。赤裸着身體。
這些都不是我退縮的原因,一個有傷風化的男人絕對不足以把我嚇跑。
關鍵是,他那個腦袋長得有點奇怪。尖尖的,毛茸茸的,這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老鼠頭。
這男人的脖子上還裹着一圈繃帶。好像這顆頭剛嫁接上去不久的樣子。
他走得歪歪斜斜,顯然沒有充分適應直立行走。
這個人完全無視門邊的我和楊念魂,而是徑直走到水缸邊,伸手抓起一條蟲子,狼吞虎嚥往嘴裡塞。那蟲子發出一聲悽慘的嚎叫,然後就斷了。
我大搖其頭:“好好的人非要安個老鼠腦袋,你看看,這智商都低的吃蟲子了。”
我們不敢多呆,趁着門還沒關上,悄悄溜出去。
這門設計的真妙,和牆壁嚴絲合縫,只能推不能拉,誰要是被關在裡面,即使明知道門是虛掩着的也出不來。
本以爲從這悲催的房間走出來就有路了。沒想到外面又是一個一模一樣的房間。
我看看楊念魂:“我怎麼覺得這房間是一串?”
楊念魂看着我:“什麼一串?”
我說:“你看看這些小房間啊。前門進後門出。一個一個不是連成一串嗎?不過,咱們好像走反了。現在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在這歇會,萬一等會又進來個什麼怪物,咱們就能跟着出去了。”
楊念魂說:“你這個想法不錯。但是,如果這些房間真的是一串,剛纔那間就是最後一間,而且只能進不能出。那麼,除了被咱們放跑的大蠍子,進來的怪物都去哪了?”
我說:“這個簡單,反正咱們現在出不去,你推門看看不就行了。”
我把門推開一條縫,我倆貼在門上,睜着一隻眼往裡看。
那鼠頭人身的怪物估計是吃飽了。摸着肚子坐在地上打盹。
突然,他開始劇烈地嘔吐起來。把剛纔吃進去的蟲子全吐出來了,一地碎肉。
水缸裡的蟲子們一聲歡呼,紛紛爬出來吃肉。
那場景,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我和楊念魂快看吐了。不得不把門關上,坐在屋子裡面面相覷。
我指着屋子正中的大水缸說:“這個屋子裡也有蟲子。這一串屋子八成都有蟲子。”
楊念魂說:“那又怎麼樣。”
我說:“我有點餓。”
楊念魂厭惡得看了我一眼,坐得距離我遠了些。
門後的房間突然傳來一陣慘叫。我和楊念魂連滾帶爬得過去,推開門縫往裡瞧。只見那個鼠首人身的怪物正在一圈一圈解繃帶。他脖子上明顯的一道紅痕。
怪物好像很痛苦似的在脖子裡亂抓,很快就抓開一個大口子。紅肉翻着,卻沒有流多少血。
脖子上的傷口越來越大,怪物卻仍然抓個不停。直到半個脖子都斷了,只剩下後脖頸的一點皮肉相連。鼠頭猛地一歪,倒掛在背上。
然後他躺倒在地上,不動了。
我看看楊念魂:“他死了?”
楊念魂說:“但是他的肚子還在動。”
我一看,確實。他的肚皮還在上下起伏。由於沒穿衣服,所以看得格外真切。此時他躺在地上,就好像熟睡了一般。除了看起來呼吸平穩,起起伏伏似的肚子,一動不動。
我說:“這不可能啊,頭都掉了,怎麼還活着?”
楊念魂說:“人身上都能長個鼠頭,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我們正在爭論,這時候那個人的身子抽搐了幾下,然後從肚皮到胸口,一路起伏,從脖子裡鑽出一隻蟲子來。和水缸裡的一般無二。
這隻蟲子鑽出來後,東張西望,然後輕車熟路得爬到水缸裡了。
緊接着又是一隻爬出來,一隻接一隻……躺在地上的人正在迅速消瘦,肚皮很快癟下去了。
楊念魂說:“看來,那些蟲子在他肚子裡產了卵。”
我說:“是在他吃蟲子的時候?”
楊念魂點了點頭。
我們在這裡呆了很長時間。期間還經歷過一次子時。
楊念魂把我關在末尾一間屋子裡,等我獸性大發,子時過後才推開門讓我進來。
我們明白,現在時間還短,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隨着時間的加長。我倆會越來越餓,到時候只會有兩種結果。要麼,我倆其中一個要被對方吃掉,要麼,我們會餓的受不了去吃那些蟲子,然後落得個和剛纔那怪物一樣的下場。
好在第二天,我們又遇見一個怪物。他長着一個人的腦袋,頭卻在一隻豬的身上。
我有些遲疑:“兄弟,雖然你的身材怪了點。但是你畢竟也長着一個人腦袋,你會說話不?”
那隻豬說:“會啊,兄弟,你看見我的身子沒?”
我說:“剛纔過去一個長着老鼠腦袋的人,那身材倒是和你的腦袋挺配。”
那隻豬跺了跺蹄子,滿臉的氣憤:“那就是我的身子。跑哪去了?”
我指了指門後邊:“在裡邊,不過現在估計被蟲子吃光了。”
那隻豬滿臉的懊悔。
我拍拍他的豬背:“兄弟,你這是玩什麼呢,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那隻豬說:“你問我,我問誰?我是個流浪漢,常年睡天橋。有一天一羣染着黃頭髮的人揍了我一頓,把我打暈了。等我醒了的時候,就發現我變成這個樣子了。旁邊一隻大老鼠頭長在我身上,被白大褂扶着,正在屋子裡轉圈。
好在這裡的伙食不錯,晚上也暖和。雖然四隻蹄子幹什麼都不大方便,但是我也忍了。”
直到有一天,有幾個白大褂跟我說:“通過這一陣子的觀察。我們發現實驗失敗了。不得已而爲之,莫怪。”
然後我就被餵了一粒藥丸,然後推到個屋子裡。從此之後,我每天餓得要死,而且吃什麼吐什麼。這裡的門也真奇怪,只能推不能拉,進來了就出不去,我只好一間間往後走,然後就遇見你們了。”
我問他:“你走了多少個房間了?”
他說:“不多,這是第三個。誒,這位不愛說話的美女。雖然我現在身體看起來不大好,但是我其實很有才華的。等出去之後,願不願意一起吃個飯?”
楊念魂冷冷的看着他:“你先能出去再說吧。”
我把門後邊的情況跟這位老兄說了,他聽得直瞪眼:“什麼?我肚子里長蟲子了嗎?我前幾天還擔心,這頭豬如果是病豬就有我受的。沒想到啊,這一天還是來了。”
我嘆了口氣:“要是柴教授在這就好了,有他的強力瀉藥,什麼蟲子泄不出來?”
那人說:“不行了,兄弟。我餓的受不了了。”
說着,他就爬到水缸邊開始撈蟲子吃。
這隻豬進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把門擋住了。這時候見他一臉無奈得大吃,知道也幫不了他。只得搖搖頭,向楊念魂招招手,繼續向前走了。
我說:“據那隻豬所說。這是第二間。咱們再走一間就到頭了。”
楊念魂點點頭:“看來,這裡是個研究所。不過,研究的課題很變態。可能是異種移植之類的。”
我沒說話,心裡卻想:“在我的夢裡,不是也有許多奇奇怪怪的生物嗎?難道,這個研究說和那個夢有什麼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