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宮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聽這個名字,應該是皇宮之類的。.)但是,和眼前這景象也不搭調啊。
我問黃炎:“哪個皇帝這麼變態,在皇宮裡養了這麼多蜈蚣。我聽說歷史書上有個皇帝喜歡木匠活,莫非眼前這位愛好養殖?”
黃炎說:“這事誰知道?阿房宮是秦始皇所建,那時候距現在太久了,咱們能瞭解到的只是鳳毛麟角。這些蜈蚣是否有毒,實在難說。”
這時候,八嬸突然指着我的大腿說:“大力,你別動,你腿上趴着一隻蜈蚣。”
我馬上嚇出一身汗來。剛纔那隻蜈蚣不是明明已經死了嗎?難道這玩意也能詐屍,然後爬到我身上來了?
八嬸和黃炎都神情緊張。一前一後把我包圍在中間。
我低頭仔細看,我的褲子已經破了一個大口子,褲管只剩下三分之一。大腿露在外面,那上面確實有一隻油黑鋥亮的蜈蚣趴在我的腿上,一動不動。這隻蜈蚣顯然不是先前那隻,但是估計也有點血緣關係。
我想抖腿把它抖掉,但是黃炎止住了我:“一旦激怒它,你很有可能被咬。在這荒山野嶺,也找不到抗毒血清。”
我只好瞪着眼問八嬸和黃炎:“那怎麼辦?你們誰幫我拿下來?”
黃炎說:“千萬別慌,這種事不能慌。讓我想想辦法。”
然後他從地上撿了兩根樹枝。當做筷子,慢慢伸過來。
我見他胳膊有點哆嗦,不由得擔心:“你有譜沒譜?人命關天,這事可不能開玩笑,我還沒娶媳婦呢。”
黃炎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嚥了口吐沫說:“你放心,我從五歲開始用筷子,從來沒有失手過。”
黃炎手裡拿着樹枝,慢慢接近那隻蜈蚣。突然,這老頭子出手如電,兩根筷子迅捷無比的把蜈蚣夾住了。然後往外一拽,只聽得啪嚓一聲,樹枝斷了一根。蜈蚣還好端端的趴在我腿上。
我大叫一聲:“老黃,你這下晚節不保了。”然後右腿不由自主得發軟,翻倒在地。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黃炎這老小子,這不是幫我抓蜈蚣,這是在逗蜈蚣吶。
八嬸手忙腳亂按住我:“別動,你別動。你感覺一下,蜈蚣咬你沒?”
我低頭看見那隻蜈蚣居然仍在一動不動得趴着。|我嘗試着動了動腿,倒沒有什麼特別異樣的感覺。只是右腿稍微有點麻木。估計也是嚇得。
它這種不戰不走不降不和的態度讓我很忐忑。
黃炎手裡還捏着斷了的樹枝,滿臉尷尬,又有點不服氣:“不對勁啊。你腿上這隻蜈蚣有點蹊蹺。”
我說:“對勁纔怪。要是有隻蜈蚣在你身上趴着,能對勁嗎?”
黃炎仔細看了看我的腿:“不對不對,我怎麼覺得這蜈蚣是死的?也不是死的,好像是假的。”
說着,他拿着樹枝就往我腿上捅。我伸手阻擋,卻阻攔不及。被他一下捅到那隻蜈蚣上。
我驚悚的看着那隻蜈蚣身子隨着我大腿上的肉彎曲進去,然後又彈出來,恢復原狀。
黃炎把樹枝扔到地上:“虛驚一場。你身上怎麼長了這麼個東西?看上去還真像是蜈蚣。”
我伸手猶猶豫豫去摸。這塊肉在我大腿上凸出來。摸上去肉肉的。捏一捏,有點疼,確定是我身上的肉無疑。但是,怎麼會長成這樣?好像是拿着小刀一刀刀刻成一個惟妙惟肖的蜈蚣然後貼到我腿上似得。
我突然有一個很恐怖的想法。我想到祖師爺背上的黃金鼠,想到千眼井人肚子上的肉瘤。我腦袋嗡的一下,幾乎不能再思考了。
黃炎拍了拍我。問我:“怎麼回事?你腿上這個東西不尋常。”
我想了一會,猶猶豫豫把昨天的事說了:“我從裡面出來的時候,身上爬着一隻蜈蚣,不過它已經死了,然後我就把它拿下來扔了,當時沒什麼不一樣啊。我的腿沒事吧?你們覺得呢?”
我說這話的時候,語調很悲傷。聽說有的人喜歡破罐破摔。但是我絕對沒有這種體會。我身上有鼠毒,有蟲蠱。現在添上一隻蜈蚣,照樣傷心的昏天暗地。
但是八嬸和黃炎誰都沒有安慰我的意思。
他們緊盯着我不放。
我被他倆看得有些惱火:“你們想幹嘛?”
黃炎說:“大力,不瞞你說,我總覺得你還有很多事瞞着我們。這地方不大太平。我覺得吧,最好讓我們知道點什麼,心裡比較踏實。比如你腿上這東西。要是我們不問,你可能就不說了……”
八嬸也看着我:“大力,你以前不這樣啊,怎麼現在藏着掖着的?有話就告訴我們,難道我還能害你不成?”
我心說,我就不信你們沒有事瞞着我。我只是忘了說這件事,值當的像逼犯人似的問我嗎?
其實,直到很多年之後我才明白。當時八嬸和黃炎之所以一臉緊張得問我的秘密,正是因爲他們兩個人心中有不少不爲人知的事。以己度人,互相揣測。可惜,當時我經驗太少。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我斜眼看着這倆人,只是覺得他們煞有介事的認真樣子很可惡,我搖搖腦袋,暫時拋開悲傷,決定逗逗他們兩個。
於是我咳嗽一聲:“我確實有點事沒有說,我是覺得沒有必要。”
黃炎見我有要說出來的意思,很熱切:“快說快說,你不說怎麼知道沒必要,我幫你分析分析。”
我轉過身去,掀起屁股上被屍體抓壞的衣服:“從北京出來的急,我沒有穿內褲。”
說完這話我哈哈大笑。看着一臉失望加不爽的黃炎和八嬸。
八嬸說:“你這樣可就不對了啊。這樣吧,我來問,我發現你最近開始夢遊了。你老實說,你的鼠毒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它鬧得?”
這話就像是一道電流,直接擊到我身上,我想起在八卦眼那間破院子裡的驚悚一夜,甚至從荒山回到程家莊。難道是夢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沒有誰在夢遊的時候還記得自己做過的夢。這裡邊有蹊蹺,只是我還沒有想到而已。
我還沒說話,黃炎倒在一旁搭腔了:“吸毒還能導致夢遊嗎?兄弟,你得趁着這個機會把毒給戒了。”
八嬸看了黃炎一眼,絲毫不以爲意。
我用眼神暗示八嬸:“這種事不要當着黃炎說。不方便。”
黃炎在一旁尷尬得看着我和八嬸眉來眼去。他的臉皮還沒有厚到可以直接問出來。於是只好別過頭去,佯裝不知。
我甚至有點得意。剛纔八嬸和黃炎合起夥來逼問我的時候,看起來他們兩個好像已經生死與共了。可是,到了緊要關頭又怎麼樣呢?我和八嬸是親戚,這一條,誰也比不了。
我說:“這事我真不知道。可能最近沒睡好。”這個答案真是夠敷衍。但是八嬸沒有再追問。估計我剛纔給她遞的暗號已經有作用了。
這時候,我得主動出擊。我劈頭蓋臉得對黃炎說:“老黃,說說你的問題吧。”
黃炎一臉驚恐:“我有什麼問題,你怎麼一直懷疑我。”
其實剛纔那一聲疾言厲色的質問只是爲了轉移注意力而已。我根本不知道黃炎有什麼問題,但是現在我得馬上想,在黃炎看出來我在唱空城計之前想出一條理由。
黃炎已經由驚恐平靜下來。進而懷疑得看着我。我覺得事情可能要糟。
但是,這時候八嬸的聲音響起來:“黃炎。其實我也覺得你很不大對勁。你遇上我們,恐怕不是偶然吧。”
黃炎扭頭,盯了八嬸一眼。
八嬸的眼神一如既往得霸道。幾秒鐘的功夫,黃炎就敗下陣來。
他坐在地上,顯得很頹喪,那表情很像電視劇裡,幾經掙扎,終於把心中的秘密倒出來的敵特分子。
據黃炎講。他不知道我們是誰,但是知道我們的存在。
大概在一個星期之前。組織裡的人發現了甲五的消息。確切的說,是在一具屍體中發現的。
當時,在黃河打撈沉屍的民工撈上來一具無頭屍體。這屍體肚子漲得鼓鼓的,按上去堅硬如鐵。一開始誰也沒有當回事。從黃河裡撈上來死狀奇怪的人太多了。
當時船老大挾屍要價,沒想到,幾天後沒有人來認領。於是船老大要驗屍。
其實說好聽點叫驗屍。說難聽點,根本就是把屍體肆意毀壞,好給那些不出錢的死者親人一個教訓。
當時船老大剖開屍體的肚子,發現裡面藏着一顆人頭,怪不得肚子漲得像塊鐵。
這時候,圍觀的人看不下去了。湊錢把屍體買下來。
有個人探着腦袋仔細看了看那顆頭,突然覺得這個人很面熟。仔細想想,十五分鐘之前家裡來了個人,給了點錢,說要在他們家歇歇腳。那人根本就是這具死屍。
衆人聽他說這話,聽得一愣一愣的。簡直是在講鬼故事。
這顆頭在肚子裡藏得好好地。沒受什麼損壞,但是屍體已經泡的快爛掉了,而且在河岸上晾了好幾天。絕對不可能是十五分鐘之內死的。
房東念及妻兒都在家中,生怕被鬼怪給害了,忙向家中跑去。
其餘的人見人多勢衆,這些人鼓動一番。紛紛結伴,往那人家中走去。
有熱鬧不看,那是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