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水回答,她恨他,卻也離不開他。
陌然垂眸,冰涼的吻落到心水的額頭,纏綿至深。
師尊的大殿的冷冷冰冰,石柱建的很高,威嚴寂靜。師尊坐在高高的尊者座位上,面帶微笑,俯身看着他們。
“好...好!爲師很滿意。這次的任務完成的極好,不愧是嵩陽最好的刀和劍。”師尊摸摸自己有些長了的鬍子,示意他們起來,不用跪着了。
心水站在陌然的旁邊,同他一起低着頭。
“心水,身上的傷可是好些了?”師尊開口問道。
“回師尊,已經並無大礙。”
“我這才得的幾株冰山雪蓮,你們回去服了,好恢復些元氣,滋補身心。”
“多謝師尊恩典。”心水見陌然普通一聲又跪下,楞了一下,緊跟着跪下。
師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適,只有那麼一瞬,進而又換上了慈愛的笑容。
“心水,尤其是你,這次功不可沒。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可以說與師尊?”
師尊聲音溫柔慈愛,心水有所觸動:“多謝師尊,心水...並沒有什麼想要的。”其實,她不想回陰風陣中,可是卻無法開口。
“無妨,說來聽聽。”察覺到心水話中的吞吞吐吐,師尊意味深長的開口。
“心水斗膽,可否不住在陰風陣中......”慾望實在是太深了,心水實在不想回到那可怕的地方。黑壓壓的毒蟲一隻接一隻,密密麻麻,冰冷的石壁,藍色的夜明珠,陰森冰冷蕭瑟。
陌然碰的跪下:“師尊待我們恩重如山,心水不懂規矩,冒犯了師尊。陌然代爲謝罪。”陌然磕了個重重的響頭。
心水看着有些呆。她不明白,師尊如此寬厚之人,陌然爲何如此小心謹慎,處處留心。
師尊看了一眼陌然,狹長的雙眼微眯,看了心水許久才緩緩的開口:“原來如此,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西邊空着一處宅子,你們收拾了,便搬過去吧。”
“謝師尊。”心水跪在地上,磕了個重重的響頭,虔誠而又尊敬。
“心水,以後不要在猶豫了,草民就如螻蟻一般,不聽話的,當殺就殺。你可是嵩陽最好的劍,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師尊起身,手重重的拍在自己的裙襬上,翠綠色的扳指扣在大拇指上,威嚴而不可冒犯的模樣。口氣冷清,似乎有些生氣,徑直走了出去。
心水跪在地上不敢動彈,師尊怎會知道那日的事情?那時候,他們明明已經結束任務在嵩陽的路上,難道師尊一直監視着他們?師尊雖然沒有明說,但口氣裡的冷清,卻真真實實的表達了他的不滿。
師尊要她成爲嵩陽最好的劍,自然是像陌然一般,遇到反抗自己的,殺了就好。何必吞吞吐吐猶猶豫豫,反而差點被一羣如同螻蟻的草民殺了?
師尊雖然對扶助皇甫少燁上位一事表示滿意,但對於她還有猶豫,並且有自己想法的事情,表示不滿。
所謂刀也好,劍也罷,又鋒又利,只管殺人就好,哪管是對或錯。
“心水,念你無知初犯,師尊教導你幾句,已經是極輕的了。在嵩陽,沒有人可以和師尊提要求的。”陌然起身,眉峰蹙的很緊,揣測師尊的用意。
他從小便生活在陰風陣中,除了必要時外出接些任務,幾乎從未外出過。
自從他未經允許,擅自把體內的一隻毒蠱給了蘇沁月,身體裡的毒蠱控制不住是經常的事情。師尊更是把他困在陰風陣中,不許他出來。
他本來想要掩藏,可沒來得及回到陰風陣中,身體內的毒蠱便發狂,他兩眼通紅殺隨手便殺掉了半數的暗衛。師尊大怒,將他囚禁在陰風陣中,不得出來一步。
沒了母蠱的他,常常不受控制,生不如死,隨意的屠殺,瘋狂而又嗜血。
師尊勒令他說出母蠱在和人身上,他遲遲不答。師尊大怒,血紅色的眸子轉黑,狂暴的打在他的身上。他動也不動,默默承受,爲此也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師尊看着自己一手精心培養出來的蠱師,幾乎要被自己親手打死。師尊長嘯一聲,上了無妄峰,那一年,山上的動物幾乎死絕。寂靜的,連一隻螞蟻爬過的身影都看不見。
無論師尊怎麼問母蠱的去處,他都不肯說。他知道,若是說了,蘇沁月要麼死,要麼同他一樣成爲連人都算不得的恐怖的存在。
一個女孩,只要天真爛漫的活着就好,怎麼能揹負這麼多?他不忍心,看着那亮晶晶的眸子,染上嗜血的顏色。
他不忍心,更不願意。
反正他已經承受了這麼多了,再堅持堅持也就過去了。
事實並不是如此,他體內沒有母蠱,一天天的更加不能控制自己了,變得更加殘忍而又嗜血,於是每個靠近陰風陣陣眼的人,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吸進來,將那個人的肉剔出來,再將眼睛安回去,屍體安安整整的拋出去。
他討厭眼睛,尤其是亮亮的眸子,總是讓他很想念她。
那個曾經出手救她的姑娘......是蘇府的嫡女。
她叫蘇沁月。
也是如今的心水。
陌然起身,看着呆呆的跪着不知道想些什麼的心水,自然的牽了牽脣角。怕是害怕了,所以才跪的那麼低,深深的垂下了眸子。
陌然伸出修長而又冰冷的手,自然的牽起心水的手,雙手合十:”起來吧,我們去收拾西邊的宅子。“心水錯愕......我們...陌然以前從不說我們......只會說...去吧......僅僅是一瞬間的錯愕,心水瞭然,陌然比她想像的,還要喜歡她。於她而言,再好不過了。
她想要,一步步,慢慢的,在嵩陽立住自己的腳跟。
報殺母之仇,殺光世上習蠱之人,再殺光世上所有比她武功高的人,尤其是有奇門異術之人,比如那天見的那個身穿紅的發黑的衣裳的人。
世上,再也不能有比她強的人,比她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