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來,確實奇怪。千夜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將她當做男子介紹給紅玉。紅玉如果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又怎麼會完全不設防的同她睡在一起,還主動睡她的牀上。
“可是她怎麼知道,沙公子在內圍布好了人手?”
“她怎麼知道的,沒有必要告訴哀家。”太后娘娘道:“哀家只是告訴她,要是殺不了你,哀家一定會殺了她。不止殺了她,還要殺了她全家。”
“你竟然威脅她。”心水臉一沉。
“威脅她?”太后娘娘似笑非笑:“是她自己要殺你,哀家只是推波助瀾了,而已。”
“心水對東夷有恩,你爲何咄咄相逼,要置她於不顧。“迎面吹來一陣冷風,深藍色的稠衫隨之而動,骨鞭應聲而出,袖中的毒蟲悉悉索索,發出刺耳的響動。
“她是要嫁給哀家的兒子的,哀家的兒子已經死了,她也要爲哀家的兒子陪葬。”太后娘娘早預料道,不慌不忙的擡眼看:“她死了,哀家辦一場冥婚,讓她風風光光的嫁給哀家的兒子。陪哀家的兒子,天荒地老。”
“你瘋了。”心水皺眉道。
“哀家纔沒有瘋,哀家理智的很。”太后娘娘平靜的整理衣裳:“弓箭手準備。”
“太后娘娘,“陌然鐵青了臉:”你與我們爲敵,就是與嵩陽爲敵,你可想好了?”
“只要她死了,哀家就什麼也不怕了。”太后娘娘大笑。
“前面我還不解,一向從不把鏡夜師兄放在眼裡的人,怎麼會這麼執着的爲鏡夜師兄求親事,現在我明白了。”陌然恍然:“太后娘娘的算盤倒是打的精,心水是天命之女,她嫁給的人自然是天命之子。你盤算的她死了,死了以後嫁給了鏡夜,鏡夜也就是天命之子。”
頓了頓:“鏡夜已死,天命之子的光環加在你的身上,你就可以奪取天下。”陌然冷笑:“到時候,你自然就什麼也不怕了。”
原來如此。
天色已經轉涼,此時最爲寒冷,心水連着哆嗦了好幾哆嗦,忍痛往陌然胸口靠,感受他胸口傳來的絲絲溫暖。
“不是鏡夜恨你,是你太過無情。”心水僵直。
太后娘娘面色大變:”哀家耗盡大半生爲他,如今天下唾手可得,他卻違背哀家的意思,不把天下放在眼裡。如今倒好,落了個粉身碎骨,叫我歇斯底里肝腸寸斷。“陌然冷冷道:“你不是爲他,你是爲了天下。”
“還輪不到你說教哀家。”太后娘娘揮手,弓箭手拉弓。
“太后娘娘可真想好了?”
骨鞭凌空而出,深藍色的稠衫迎風而起,劍眉斜插,凌厲的雙眼閃着寒光,絲毫不畏懼:“今日你要是殺不了我們,後果,你承擔的起嗎?”
太后娘娘眼中一閃而逝的恐慌,故作鎮定的數着佛珠:“哀家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定叫你們有來無回。”
“是嗎?”
陌然冷笑。
狂風不止,捲起漫天沙石、塵土,數點紅芒破空而來,星星點點揮之不盡,所到之處,慘叫聲如同雷鳴。
弓箭在手,卻未發出一支。
“一羣螻蟻,也想攔住我的去路?”
金色雲霞浮動,那張臉是絕美的,冰冷的雙目凜然,骨鞭所到之處,萬籟俱靜。數年沉寂,韜光養晦,對毒蟲的控制更近一層。
好在,她在身邊,他也不會失控。
胎生兩蠱,一雄一雌,母蠱掌控雄蠱,母蠱生,雄蠱生,母蠱死,雄蠱死。雄蠱離開母蠱,痛不欲生,輕者嗜血如命,重者暴虐殘忍。
母蠱所在,雄蠱兇猛異常,更甚從前。
幾萬精銳如此不堪一擊,太后娘娘壓住顫抖和惶恐:“大家不要怕!上!如今退只有死,上才能活!”
“破釜沉舟?”一羣螻蟻的破釜沉舟,真是好笑。
骨笛在手,只是輕輕吹個調子,帶了三分的肅殺,蠱蟲莫名躁動的起來,靈巧的身形,看不清路線的移動,兇猛的啃噬,毫不留情。
慘叫聲,哭聲,逃跑聲,響成一片。
“上!都給我上!”太后娘娘盤好的髮髻亂成一片:“誰能殺了他身後的女的,官至一品,黃金萬兩!他只有一個人,怕什麼,不要怕!”
他只有一個人?陌然回眸一笑,他纔不是一個人。
他愛的人,在等他呢。
重賞之下果然有勇夫,一行數千人不要命的撲向心水。
三丈高的黑蛇鬼魅而來,黃金玄鐵鎧甲重重一擊,幾千人屍骨無存。
“這下輪到你了。”
陌然越過重重死屍,看向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你是不是忘了,我爲何能成爲嵩陽最好的刀?”
“記得,”太后娘娘顫抖:“我記得...當年你發狂,殺了嵩陽半數的暗衛,嵩陽半數的暗衛......”
“原來太后娘娘還記得。”陌然嘲諷:“我看太后娘娘是老了,記性不好了,所以一點也不記得了。”
“我記得...我記得...”太后娘娘亂成一片,連連點頭:“是我一時糊塗了,求你放過我。”
“太后娘娘不是揚言做了萬全準備,要殺了我們嗎?”陌然冷冷道:“太后娘娘金軀,我可承受不起。”
一抹朝霞升起了魚肚白,彩霞涌起,熠熠生輝。
“天亮了。”陌然挑眉一笑,指着那座大開的城門:“太后娘娘你看,南國就是東夷的了,你不想要嗎?”
“想要...”太后娘娘點頭如搗蒜:“我想要...想要...”隨即又瘋狂搖頭:“不...我不要...我不要了......”
“那麼想要,爲什麼又不要了?”血紅的骨笛挑起她的下巴:“怕自己沒命要了?”
“求求你...不要殺我...”
陌然踱步上前,袖中一粒金色的藥丸,塞入太后娘娘口中:“只要我需要的時候,按我說的做,我陌然保證,命還是你的。”
太后娘娘愣了半響,開口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陌然溫柔的抱起沉睡中的人兒,冷冷的面龐是柔情滿滿:“心水,我們走。”
沒走出十步,一支飛鏢奪門而來,直向心水腦部。
玉指一拈,回身擲出,一人應聲倒地。
太后娘娘緊跟着‘啊’了一聲,一隻胳膊掉落在地。
“太后娘娘,”陌然回眸一笑:“你說,我給你吃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