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一肚子的揣度在夏家吃了飯,韓若雨的心理鬱郁的,說不出來的納悶。
那點剛剛生出來的愛慕之心,在乍然就碎成了一片片,剩下的就是腦子裡轉悠的,見不得光的琢磨。韓若雨並不認得二皇子,雖然認識了夏蘇蘇,卻也不過是一日的相處。
知道這個女子不簡單之後,就開始疑惑,總覺得她被派來招待自己是有某種的目的的。但那種目的到底是皇帝的意思,還是夏蘇蘇爲了幫那個二皇子而主動要求的,韓若雨並不清楚。
他依稀記得,那女子對着自己的時候,並無刻意的討好。甚至就來所謂的招待,也不過是隨意的遊玩,逛了整整半日,卻想不起來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在郊外策馬,在廷賢閣賞風景,這些看起來沒什麼意義的事情,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吧?
相比之下,送走了韓若雨的夏蘇蘇就顯得輕鬆許多,盤算着明日把那位納蘭小姐叫上,她一個人陪着個大男人總歸是不好,若再有個有名的美女相伴就好了,又可以把自己藏起來。
她自然是沒什麼興趣當媒婆,能不能和韓若雨好上就要看納蘭蓉蓉的本事了,不過那都不關她的事情,她不想變成人們眼中的話題,一點都不想。
過了這一日,夏蘇蘇也略微想了想皇帝以及皇宮裡那羣人肚子裡的彎彎繞繞。皇帝極有可能是試探,那麼她這樣做便是對的。而皇后和太子妃那邊,既然她做出瞭如此的迴應,相必皇后也應該會罷手了。
她夏蘇蘇,不過是希望能平凡的活着罷了。
第二日夏蘇蘇果真叫上了納蘭蓉蓉,韓若雨對此非常納罕,不知道這個夏蘇蘇到底是想做什麼。如果她是想替那位二皇子籠絡他的話,有必要帶上旁人嗎?這樣不是更不方便?
派侍衛暗地裡調查了下,知道那位納蘭小姐平日裡並不與夏蘇蘇怎麼親近,也絕對稱不上是她的朋友。更沒有可能會幫夏蘇蘇了。美人計這一條似乎可以忽略了,而且夏蘇蘇也沒可以給兩人制造什麼獨處的機會,該怎麼的還怎麼的。
那麼。她打算怎麼籠絡他?韓若雨對着這個女子若有所思。一邊想着她有可能會用地方式。
威逼?利誘?還是說二皇子登上皇位後地許諾?
可是夏蘇蘇卻讓他失望了。她什麼正事也不幹。天天帶着他們爬這座山那座山。看風景。有事甚至在外面野餐。閒得無聊甚至幾個人打八吊牌。你糊我糊地玩地不亦樂乎。
韓若雨看不懂。也就乾脆不去多想。如果她做什麼地話總會露出馬腳來。他這麼天天盯着。也是疲累地很。
京裡玩遍了。夏蘇蘇也頭痛。想了幾處。卻都覺得不合適。只好參考了這幾日一直和他們在一起地納蘭姑娘地想法。說是去寺裡拜拜。
大理寺是樓朝京城有名地廟宇。建築頗爲宏大。佔地也極廣。古人似乎都信神佛。例如當今太后。那可是忠實地佛祖地粉絲。每個月地初一十五都要到大理寺上香。
因爲是名氣頗大,每天前來進香祈福的人也極多,真真是個香火鼎盛之處。
說道祈福,夏蘇蘇頗有些意動。樓輕鴻在前線征戰,她在京城裡平平安安的卻什麼也不能爲他做。皇帝自是不會讓自個最疼愛的兒子出什麼狀況地。後方安排的極是穩妥。
但,出門在外,牽掛卻是難免的。夏蘇蘇並不求樓輕鴻能與她朝朝暮暮地在一起,但卻希望他能好發無傷的回來,回到自己的身旁。
算一算,不知不覺樓輕鴻離京已經三個月了,她從皇帝手裡收到的信箋積攢了厚厚的一疊。從前要他練毛筆字他總是偷懶,現在倒是勤快,幾乎每隔兩三日就會有書信從前線下來。到達自己的手中。
樓輕鴻知道皇帝一定會看他寫給夏蘇蘇的信箋,所以乾脆每次都不封口,以至於每每皇帝拿到信箋,再轉到夏蘇蘇手中的時候,總要調笑兩句,“他寫給你的字可比給我這個做父皇地多的多。”
夏蘇蘇也不臊,大大方方的一攤手,說:“父皇您跟兒臣計較個什麼吖,咱是兒女情長。您可是萬年明君啊!”這馬屁拍的。足夠響亮。 щщщ⊙ тTk ān⊙ ℃O
皇帝對夏蘇蘇無法,也就放過了她。例行公事的問問這幾日又陪着韓若雨做了些什麼,夏蘇蘇如是答了,賞些物件,也就放她回家了。
宮裡賞下的東西,那都是有標記的。這種東西,雖然貴,卻只能擺着看,不能換成銀子。
她也不是鑽到了錢眼裡,只不過看着總覺得浪費,就十分不喜歡。
因此夏蘇蘇乾脆直說讓皇上賞她些布匹銀錠子算了,布匹能裁衣,銀錠子至少花的出去,而那些好看卻不中用的物件,手補丁一個不小心就會打爛,還是留在宮裡賞賜給娘娘們合適些。
皇帝聽了之後竟然大笑了半日,差點笑岔了氣,之後賞賜地東西也真個的變成了使用的錦緞和銀錠子,給夏家好好的添了一筆傢俬。
如今樓朝上下都看得出來,上面那位最看重的恐怕就是夏中堂了。三不五時的拉着去狩獵,或是乾脆有事沒事拉到宮裡下棋,搞的一干大臣紛紛轉了風向。
若不是夏中堂向來門風甚嚴,恐怕此刻夏家的大門都被這些個大臣給踩爛了。
皇帝這樣做的含義,夏蘇蘇算是看透了。這位人間帝王只怕是閒得無聊,想逗逗她罷了。明知道她耽於安然,偏生就見不得她閒着,所以纔有了這些有地沒地。
夏蘇蘇領着韓若雨納蘭蓉蓉,附帶五兒牙牙和碧荷以及韓若雨的那位雄壯侍衛便裝進了大理寺。
韓若雨見夏蘇蘇和納蘭蓉蓉隨身都不愛帶那麼多侍衛,也就放棄了讓一堆凶神惡煞地侍衛跟着的想法,畢竟那樣多有不便,到哪裡都引人側目。
雖然想低調下,但是和一個百合花美少年以及樓朝現任的第一美女一同出門,夏蘇蘇是想低調也不容易。
就算是穿便裝。這兩個人也是極爲引人注目的。除了夏蘇蘇的一身棉布衣裳稍稍樸實些以外,韓若雨和納蘭蓉蓉的衣着仍然是好料子,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納蘭蓉蓉還好,畢竟穿地還是大家常見的款式,最多也就顯得貴氣些。韓若雨卻是每天的奇裝異服加上華貴無比的狐狸皮圍脖,更顯得這個少年在人羣中顯眼無比。
夏蘇蘇有時候甚至連直接把他身上這身衣服扒下來的想法都有了。
大理寺內人流極多。多是虔誠的善男信女。因着都是帶着心願前來,倒也沒多少人會注意到他們,即便注意到了,也只是躲避地遠了些,畢竟普通人可惹不起這些貴人。
夏蘇蘇一行人便在衆人窺視的注目禮中在前殿參拜了佛祖,投了香火錢。順便各人都求了支籤,夏蘇蘇是問平安的,解籤的僧人便送了她一個十字香囊,說是可保平安。
夏蘇蘇看着那香囊漠然無語。盤算着下次送信的時候把這東西給樓輕鴻帶上,不管有用沒用,總歸是份心思。
簽到是支上上籤。字面極好,心底高興的夏蘇蘇大方的打賞了解籤的僧人,便隨着有些興奮的納蘭蓉蓉去了後院賞梅花。
這一年地梅花開的極好,幾乎是看見那盛放在樹下的梅花地一瞬間,夏蘇蘇的眼前就想起了在墨梅樹下她軟倒在樓輕鴻懷裡的畫面。
那時她的心應該是極亂的吧,那少年就那樣溫柔的擁住了自己,她埋頭在他的懷中,漸漸的安心。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她知道。樓輕鴻永遠會站在自己一邊。
就那麼一怔楞的時間,偶然回首地韓若雨瞧見了夏蘇蘇眼底那抹溼潤的晶瑩。
他看着這梅花景緻,卻不懂她是想起了什麼,竟這樣面露微笑,卻眼底含淚。
正同他說着話的納蘭蓉蓉久久不見迴應,於是也回頭看去,看見夏蘇蘇默然含淚的樣子,卻是輕輕的笑了,笑容裡滿是淡淡的羨慕:“蘇蘇可能是想起二皇子殿下了吧!”
“二皇子?”最近這個詞在密信裡可提到的不少。那位二皇子,卻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若他爲帝,恐怕這大樓朝,必將走向極盛。
“嗯,二皇子殿下與蘇蘇青梅竹馬,他們之間的感情甚篤。從小就在一起呢,想來,這次卻是第一次分別那麼久!”納蘭蓉蓉變得能夠理解夏蘇蘇,身爲女子。沒有誰能更深刻地體會到所謂的兒女情長。二皇子曾是她深深在意過的男子。也曾爲他起了淡淡的相思。
她能夠理解,而現在。也已經完全的放棄。
韓若雨看着納蘭蓉蓉,這個美貌女子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眼底有着羨慕之色。
微微一怔,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納蘭蓉蓉的驕傲他這幾日可是看的真切,居然也會露出這樣地神色。
“那兩個人之間,是容不下任何人地。王子殿下肯定聽說過二皇子殿此次出征的理由吧?那並不是笑話,而是真實地事情。”能爲夏蘇蘇做到這種地步,二皇子一定不是普通的喜愛夏蘇蘇。他對她的感情在面上看着似乎並不濃烈,但是經此一事,卻讓她明白了。
二皇子對夏蘇蘇的感情,早已經無法容許任何人的介入。
納蘭蓉蓉本身是極聰慧的女子,這幾日的相處下來,也看出來了。這位若雨王子殿下的目光總是若有似無的追隨着夏蘇蘇,怕是對她也頗有些好感。
她不再妒嫉夏蘇蘇,因爲她知道,那樣的女子,讓人鍾愛是在所難免的事情。就連她,也因着這幾日一直和她在一起,竟然也對她生出了一份難以名狀的喜愛。
於是她淡淡的提醒韓若雨,不要去愛上夏蘇蘇,因爲她的心裡恐怕容不下第二個人,她的眼底,始終只有二皇子一個人而已。
從前總覺得她平凡,不該得到這樣多的幸福。覺得她明明就很平常,卻偏偏讓那麼多的人喜愛這,有些無法理解,但現在,她卻發現,這樣的夏蘇蘇,她根本比不上她。
雖然不像承認,但這的確是事實。
因爲一心一意,因爲執着,因爲平凡卻努力守護着自己所擁有的,從來不強求。
這,也是她比不上她的原因。
她喜歡二皇子,甚至曾爲此偏執過。懵懂醒來,遇見身邊的這個男子之後,納蘭蓉蓉明白,自己對二皇子,對韓若雨,都只是淺淺的喜歡。
因爲看到表面的東西而去喜歡,很膚淺。
“真事?”韓若雨喃喃的重複着納蘭蓉蓉的話,不可能吧,一個皇子,生長在那樣的宮廷裡,怎麼可能還如此的單純天真?他不願相信,因此也不言語。
太后皇后,以及一些得寵的嬪妃,他因緣際會也曾得見過。在他眼中,這些人與自己所長大的那個牢籠裡的女人並無不同。
同樣精於算計,同樣會爲了自己的利益斗的你死我活,甚至不惜把年幼的皇子們拖入他們的鬥爭當中去,而他,可能也是自己母親的戰利品之一吧!
“王子殿下,你可以不相信。”納蘭蓉蓉笑笑,並不勉強他接受。一開始她也不信的,因此纔會魯莽的跑去那個少女面前說那樣的話。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開始思考,爲什麼夏蘇蘇可以這樣篤定,可以這樣淡然,這樣毫不猶豫的拒絕。
現在明白,會不會太晚了?她所作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夏蘇蘇有沒有記在心底?如果現在想和她做朋友,是不是還來得及?
“如果是真的,我倒是非常想見見這位二皇子了。”韓若雨沉默了會,對着納蘭蓉蓉笑了笑,說道。這是他的心裡話,如果真的是她書哦的那樣,他也開始對這位奇特的皇子殿下好奇起來,如果有機會的話,真是要好好見上一見的。
“明年你還來的話,也許就能見到了。”納蘭蓉蓉頗有深意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