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認個老鴇當妹子
她說她是老鴇。
這小小的十四歲的小丫頭,素面玉肌的,平凡而普通的臉孔,帶着一點點小女孩特有的活潑稚氣,對着他總有大大的笑臉呢。
可是……她竟然會是這個清新雅緻名震一方的倚笑樓裡一個支使四方的老鴇……
不管倚笑樓再怎樣的與衆不同,再怎樣的別緻生趣,再怎樣的標新立異,青樓始終還是青樓,總有些讓人鄙夷的地方。而那些處於青樓中的女子,不管是否守身如玉,卻依然被世人所鄙夷。
而她,竟然是個送往迎來,整天掛着一張讓人看了就發膩的笑臉的老鴇!
雖然她笑的很甜……
原本以爲她不過是一個伺候人的小丫鬟,即使那個被她所伺候的人是季輕黛……她也應該不過是個丫鬟而已,而不是這樣亂七八糟的關係。
說到底,他的心中還是有些在意的,雖然對方到底做的什麼事情對他而言並不重要……口中說說並不會怎樣,但是事到臨頭幾乎所有人都是無法接受的……但是他能怎樣呢?
他,可是剛剛纔認了這樣一個不得了的小丫頭做妹子呢!
真是事事難料啊……
季輕黛身邊的人,都是這麼讓人“驚喜”的嗎?
“公子,您請這邊……”小丫鬟月兒過來將展青鴻引向一處雅座,“蘇姐姐說讓您在這裡欣賞季姑娘的表演。”
幾個眉清目秀的丫頭輪次端上幾盤精美的菜餚,展青鴻伸出筷子夾了一口,頓時覺得滿口餘香。
這就是傳說的陸師傅的手藝嗎?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好吃!這纔想起自己從昨天至今天都沒有吃過東西,肚子早已經是飢腸轆轆了……
扒完一桌的菜,卻見那月兒還在,正站在自己的旁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可怖的吃相。
不好意思的一笑,猜想她可能是被自己嚇到了,不過他是真的餓壞了。
“月兒姑娘,這桌飯菜需要多少銀兩?”自己下山之前師傅給了他一包銀子,數量之大讓他嚇了一跳。
“不用了公子,蘇姐姐說算在她的帳上了。”
生平第一次聽見那小錢鼠姐姐說要請客,平日裡想要多訛她一錢銀子都很困難。難得這位公子竟然能讓她慷慨解囊,看來姐姐對這位公子十分的特別。
“她一個小丫頭能有什麼銀子……”展青鴻楞了楞,直覺把自己最想說的話說出口,然後纔想起蘇蘇是這裡的老鴇。不過即使這樣她的積蓄也不會多多少吧,畢竟這個倚笑樓是季輕黛的,而不是她的啊!“恐怕她一月的奉祿還沒有這餐飯錢多呢……”
“公子您多慮了,蘇姐姐說請的人絕對不能讓您自個兒掏錢,”月兒淺淺一笑,“再說了,陸師傅看在蘇姐姐的面子上會少收一些的。”
“這……”不好吧?
“沒關係的公子,您慢慢吃,我先下去了。”
“那是什麼人啊,竟然點了一桌陸師傅的菜!”
倚笑樓最奇特的地方,在於它最金貴不在於花魁,而在於菜。這也是季輕黛將陸師傅請來的主要原因。
陸師傅爲天下第一樓的廚師,不在第一樓做事,而甘願爲這青樓女子做湯羹,早已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許多來這裡的人,不一定是爲了季輕黛,也是爲了陸師傅,而倚笑樓對陸師傅,也是諸多禮遇。
陸師傅的菜,一盤五兩黃金,平常人吃不起,所以陸師傅很清閒,但是每月卻有五十兩黃金的俸銀;爲了區別陸師傅和別的師傅所做的菜,除非是特別的菜餚,一般倚笑樓用銀盤來做盛器;陸師傅晚上只工作兩個時辰,而別的師傅卻是時時待命……也難怪他會來這倚笑樓啊……
倚笑樓的姑娘……想走便可以離開,想留當然就能夠留下……
在食客心中,倚笑樓是特別超然的……而在嫖客心中,倚笑樓的規矩簡直讓人覺得荒唐,可是,他們卻不得不遵守這些個規矩……
客人們瞧見剛剛撤下去的一桌空盤和再次端上來的菜餚,忍不住驚呼,“他可夠有錢的!”
平常人點上一二盤已是闊綽之致,但是這人卻連點十多道,真叫人見識了什麼是真正的闊綽……剛纔見那人從離別院最近的那座樓裡出來,還覺得稀奇……他定是貴客,纔有這番待遇……
只不過,來了倚笑樓也不點個姑娘作陪……莫非……是衝着季輕黛來的?
如果是吃飯……雖然其他師傅的手藝不如陸師傅,但也算的上不錯了,還真是錢多燒的荒……
“月兒……,”展青鴻叫住正要離開的月兒,有些惴惴的道,“你能告訴我這桌菜到底值多少錢麼?”
“這……月兒也不是很清楚,月兒沒學過算術呢……公子您有事隨意喚個丫鬟即可,月兒告退了。”總之很貴就是了……月兒一笑,發覺這公子越發有意思了。
“等等……你說,今晚季姑娘會出來表演?”
“季姑娘每天晚上都會出來獻舞的,公子您彆着急,很快就到了。”月兒一躬身,終於退了下去。
倚笑樓的大廳十分寬敞,從大門的兩邊依次向內設了百來個雅座,後面是通向後院的小門和通向二樓的過道。在二樓同樣的地方設了相互各開並不密封的單間,打開窗戶就可以看見樓下中央的表演,關上又便也聽見任何聲音了。這樣的結構似的它可以容納比其他青樓數倍多的人數來觀看錶演,儘管如此,此時的倚笑樓還是坐滿了人,雅座的單間放眼望去竟然沒有一出空置。
看來他所坐的雅座,是蘇蘇事先就爲他準備好的了,否則他怎麼晚出來,還會有視野如此之好的地方坐呢?
這……就是江湖啊……
所謂的兒女情長快意恩仇,在這個地方變的渺小而無謂。而原本該有的紙醉金迷的氛圍卻變成了單純的期待,期待某個女子的翩然出現,然後帶走所有人的視線,牽牽絆絆,成爲每晚的期待。
好像是說書的感覺呢……
忽然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響起,大廳的中央不知何時出現了十幾個捧着不同樂器的女子,彈奏着不知名的曲子。
二樓的一間廂房裡忽然飛出一個美麗的女子,女子蒙着面,翩翩身影若驚鴻,輕盈的彷彿不是實體。手裡執着一柄寒芒四射的劍,身上紫色的輕紗飛舞,隱約可見其美麗的臉龐,像一朵芙蓉花一樣輕輕落在大廳的中央。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
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
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
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
卻上心頭。
清脆的嗓音如黃鶯出谷般從那個仿若天仙的女子口中傳出,甜美的讓人屏息傾聽。
卻是李清照的詞。
想來她一定是個豪情的女子吧……季輕黛那樣的女子,飄逸出塵的樣子真的讓人爲她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