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所愛
或許是因爲聽見了喜事的關係,太后的精神頭似乎好了些,夏蘇蘇給太后寬了心,說是受寒,並不礙事,高興的太后拉着她聊了許久,樓輕鴻便不做聲的陪在一旁。
待到夜間,這才離了太后殿中。納蘭葉葉早早便請求休息去了,順便還捎帶了太子,樓展鴻雖然不悅,卻還是同她一起先離開了。
聽伴着他們去給皇后請安得小黃公公道,這些天太子一直在專寵着太子妃。
夏蘇蘇與樓輕鴻對看一眼,這納蘭葉葉不會是拉着他大哥努力造人,估計今天他們的好消息,給了納蘭葉葉不小的衝擊。
調理了這些年都沒有懷上,恐怕就真是不孕了。
只是納蘭葉葉還不死心,樓展鴻又是一向寵她的,不過是在她宮中多歇幾日罷了,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只是時間長了,未免有些歪.膩,天天沒幾句溫軟細語又總是哭哭啼啼的,攪得人心煩。
皇后那裡,只是走個過場罷了,時.間已晚,他們還沒來的及去夏府拜見樓輕鴻的岳父岳母大人,皇后也不好多留。夏蘇蘇和樓輕鴻也依然是原先的態度,淡淡的看不出心緒。
二人走後,皇后撐着下顎,看着.銅鏡中的自己,依然是一個美人,只是慢慢的走入遲暮。皇帝近來也是淡的很,不知是乏了還是怎的,鮮少歇在妃子*中,當然,也包括她的鳳儀閣。
華宮美殿,俊僕美俾,在這金粉勾住的高閣之中,她.驀然覺得一陣淒寒。
“孃親,我回來了。”夏蘇蘇給夏學文見過禮之後便直.奔母親那裡,留着樓輕鴻在那陪夏中堂嘮嗑。兒行千里母擔憂,更何況於霜霜還是個愛操心的。
“蘇蘇!”正在燈下繡花的於霜霜手一顫,不小心便.紮了手指,滾了血珠。十指連心,心口卻是微微泛酸。
這蘇蘇離開京.城,也不是第一回了。況且,頭回的時候,她還未出閣,是夏家的小姐,便是出去了一年多,也還沒有這次讓她這麼擔憂。可是這回,打從他們離京開始,她就一直擔憂着。畢竟,不比隨意遊玩的散心,這麼高調的出使,多少人在瞧着看着,背地裡有多少冷箭?
她和夏學文原本並不想把蘇蘇嫁給皇家做媳婦,和皇帝做親戚,本身就是冒着一定風險的。
只是瞧着兩個孩子從小到大,真真像是天生的一對,相似的性情,無人可及的默契。
拆散他們,即便是夏學文,都於心不忍。
擡頭瞧見蘇蘇一臉淡笑,柔柔的,放着珍珠般柔嫩的微光。從前那張小小軟軟白嫩的臉,已經變得如此可人,那懷中抱着的軟乎乎的小身子,如今也已經高過自己。
“蘇蘇可算是回來了,人可是瘦了。”拉過夏蘇蘇,拍着她的手,有些心疼的道。
“娘,哪裡瘦了?”夏蘇蘇狐疑的向銅鏡裡望着自己模糊的樣子,雖說不是那麼光可鑑人,不像現代的鏡子那樣可以把人的毛孔都照的清清楚楚,但,這麼明顯的豐腴,她親愛的孃親是怎麼給硬生生看瘦了的?“分明是胖了。”
“胖?蘇蘇啊,爹可從來沒見你胖過。”夏學文摸着下巴處的長鬚笑着走了進來,下意識的摸了摸女兒的頭頂。夏蘇蘇自是不會去躲的,笑眯眯的任他跟摸小毛頭似的揉着她頭頂的發。
樓輕鴻喚了聲岳母,便站到蘇蘇一旁,溫柔的瞧了一眼蘇蘇的小臉,也不說話,站得筆直。
“爹,您瞧瞧我,可不是胖了?”夏蘇蘇笑意融融的再夏學文面前站定,讓他細細瞧瞧自己。
夏學文上瞧下瞧得,竟真是富態了些?莫非藩國的御廚做的飯比自個家裡的還要好吃,這才一月多,竟是胖了這許多。
“豐腴了些,可還是瘦的。”原本就瘦的沒幾兩肉,如今也就是從骨頭變成了有肉的骨頭,本質上,還是骨頭。“若是在那裡再住個幾日,再養肥一些就好了。”
“爹,我回來了也會胖的。”夏蘇蘇莞爾一笑,笑的明媚無比。
夏學文狐疑的瞧了她一眼,總覺得這破丫頭話中有話。夏蘇蘇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什麼事情也用不着他們替她操心什麼,可心又乖巧,從不惹事不說,順帶還擺平了兩個小的。
“岳父,蘇蘇有孕了。”
“蘇蘇?這是真的?”於霜霜下意識的就扶住了女兒,好在她是做了奶奶的人,不會那麼一驚一乍的,只是口氣未免還是有些急切。
“恩,娘。”夏蘇蘇點點頭,不如尋常的女子那般害羞,坦誠的讓人有些詫異。
不過,大概這世上也沒什麼事情能掩去她那張讓人舒服的笑臉。
聽到肯定的答覆,於霜霜便拉着夏蘇蘇去了內間講些婦人間的私話,樓輕鴻與夏學文對視一眼,夏學文苦笑道:“王爺請稍後,蘇蘇她娘當年第一次懷孕的時候,我那岳母大人,也是這般拉了人就走的。”
“岳父叫我輕鴻便是了,我是小輩,岳父不必跟我如此客氣。”聽着自己的岳父稱呼自己王爺,還不是一般的彆扭,樓輕鴻向來不喜歡這種無聊的繁文縟節,長輩便是長輩,沒的因爲自己是個王爺,還得讓長輩對自己恭恭敬敬的。
“這不妥吧……”夏學文遲疑了一下,眼底卻是閃着滿意的光輝。
“那我是不是該喚岳父您一聲中堂大人呢?岳父,朝堂之上,我的確是王爺,但在家裡,我只是您的女婿。”因爲對方是夏蘇蘇的父親,樓輕鴻也難得的多說了幾句。
“呵呵,老夫說不過你,賢婿,坐下喝杯茶吧!”
“岳父大人先請。”
……
一壺茶水從熱到冷換了三次,期間上了年紀膀胱有些不好的夏大人連着抱歉了幾次,這才把母女二人從裡間盼出來。
夏蘇蘇已是一臉倦意,樓輕鴻估摸着岳母大人約莫是瞧着蘇蘇實在是累的不行,這才放人的。
伸手攬過夏蘇蘇,又聽岳母大人叮囑了幾句,直到夏中堂不耐煩的把她拖回府裡,樓輕鴻這才得以放行。他或許可以冷着臉對皇后,但卻不敢對着他家岳母大人流露絲毫的不滿,因爲他知道,夏蘇蘇在乎家人,超過在乎他。
愛屋及烏,便是愛的至高點。
愛情,並不需要對方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每個人的側重有所不同,他可以看重愛情,蘇蘇可以看重親情,但親情之後,有他的位置,足夠了。
何況,在夏蘇蘇的心中,他根本就等同於她的親人。
到了允王府門前,夏蘇蘇卻是醒了,揉了揉眼睛,被樓輕鴻抱着,下人提着燈籠在前面走着,紅色的微光散發出或許並不炙熱卻持久的明亮。
“唔,樓輕鴻。”
“怎麼了?”
“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他黑色的眸子閃了又閃,脣角微微掠起:“好像說過。”
“那我再跟你確定一次啊,你千萬可別忘了,我愛你……”
“不忘。”就算忘了全世界,也不會忘記我愛你這三個字。
走在二人後邊的僕役紛紛躲得遠點,王爺和王妃之間的私房話豈是他們聽得的?若是惹惱了王爺,他們的樂子可大發了。
只是走在前面提着燈籠的小廝只得近距離聽着,那臉色,是要笑得憋着,肉麻起來又不能愁眉苦臉的討人嫌,別提多難受了。
哎……這貼身小廝,也不是易做的活啊!
回了房,沒了旁人,夏蘇蘇反正醒了,一時睡不着,說起太后的病。
病呢,是不嚴重,況且,那也算不上病症,而是被人下了種類似風寒的毒藥。
下藥那人,若說是想謀害太后,這藥似乎下的有點輕;但若不是,卻又不懂他圖什麼。
讓太后病一場,然後讓兩個人回京?
可這一路上順順利利的,也沒遇上伏擊啊刺殺事件,不像是有人刻意爲之的。
夏蘇蘇一樁樁的說了,卻是越說越困,腦袋裡還轉着什麼心思,覺得有道靈光乍現,可是扛不住瞌睡蟲窮折騰,竟是睡着了。
樓輕鴻自是不安,太后對他們是好的,他也不是不懂得回報的人。若只是病了倒也罷了,如今卻是有人有心下藥,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都必須找出那人。
因爲兩人回來的匆忙急於趕路,於是樓庭瀚給了樓輕鴻幾天的休息時間,許他休整過後再上朝。當然,那兩個懶惰的,也不會跟老狐狸似的皇帝客氣,能休息就休息唄,人生苦短,幹嘛非逼得自己那麼緊?
能躺着就決不坐着,但站着的時候要站的筆直,這是夏蘇蘇的信條。
早年她還小的時候,若不是呂印提溜着她用盡各種方法讓她不得不學他教的那些東西,現在的夏蘇蘇,指不定就成了樓輕鴻府裡的一條白白胖胖的米蟲。
當然,樓輕鴻一點都不介意夏蘇蘇是什麼,就算她是個敗家子,他也照娶不誤。
無論是什麼,他都養着她疼着她寵着她,他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