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爬牆

75.爬牆

夏蘇蘇沒來接樓輕鴻,他一點也不氣也不惱,因爲人之前給他送的信裡就已經說明了,覺得之前都表現得太出挑了,所以準備低調點。

皇帝倒是覺得挺奇怪的,之前不還憋不住跑去邊關找人以解相思之苦了麼,怎麼這會反倒冷淡了下來?莫非他的兒子把人吃幹抹淨了人覺得不好意思?

轉念一想,沒那種可能。在夏蘇蘇點頭之前,樓輕鴻絕對不會碰她一個手指頭。

再說了,人能不能打得過夏蘇蘇還是個問題。

這一點卻是樓庭瀚想錯了,他兒子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夏蘇蘇也不是那麼嬌羞的娃。兩個人只不過是覺得年紀還不夠,現在做這種事情還有點早罷了。

在古代,十七八歲爲人父母的多了去了,估計也就這兩隻,纔會覺得十八歲了還是個半大孩子。

十八歲,在現代,興許還是父母防備着不許兒女早戀的年紀。

心理上成熟,不帶表他們不明白自己身體是個什麼狀況。樓輕鴻發沒發育完全不好說,但夏蘇蘇肯定是沒有的。呂印當年給她喂得那種藥丸唯一的副作用,就是讓她的身體發育變得緩慢。十七歲纔有了初次葵水,而且到現在胸部還不是很明顯。

倒是沒影響身高,估計套上一身長衫,胸部裹嚴實了,她也能冒充一下翩翩美少年。

夜色微涼,夏蘇蘇託着下顎在院裡看着滿頭的星光。身旁地五兒靜靜的陪着,兔子蹲在小號的躺椅上悠閒地啃着胡蘿蔔,白色的絨毛剛剛剃了一回,露出身上有些紅紅的皮肉,樣子看着有些滑稽。

下午給它剪毛的時候,小樣還極度的不樂意,兩條腿蹬的厲害,差點把五兒的長衫給蹬出一個洞來。好在兔子有分寸,沒伸出爪子,否則五兒身上早就血淋淋的了。

可是剪完了。身上涼爽了。也就不在意什麼難看不難看地問題了。老老實實地啃着胡蘿蔔。扒拉着沙盤跟夏蘇蘇說了下午地話。

兔子前世是商人。雖然投了兔身。但頭腦可一點沒落下。

善堂地事情。主意是呂印出地。點子雖然是夏蘇蘇說地。但卻是兔子想地。經商地東西一套一套地夏蘇蘇壓根不懂。要是沒兔子。她最多也就出個錢投個資什麼地。根本不可能安排地僅僅有條。

想想這輩子。還真是沒什麼出息。天天混吃等死不說。女兒家該學地也沒學什麼。不該學地倒是學了一大堆。

於霜霜也開始憂心。女兒未來是要做二皇子妃地人。如果管不住那底下地人該如何是好。

這些日子抓着夏蘇蘇惡補了好些東西。不過有些事情急是急不來地。夏蘇蘇雖然聰明。也不可能一蹴而就。腦袋裡被強制填充了一些有地沒地。真正記住地卻沒有多少。

“在想什麼?”一道清朗地聲音打斷了夏蘇蘇茫茫然的思緒,收回落在天空上的目光,看向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少年,仔細的瞧了瞧。

“爬牆進來的?”她斜睨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似乎發展了這個半夜爬牆來找他的惡趣味。

“都這麼晚了。難道你要我從正門進來嗎?”夏府地女眷們此刻都已經歇下了,夏學文書房地燈還亮着。也就夏蘇蘇一早料到他今天晚上會來,所以才一直等着。

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夏蘇蘇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問道:“今天慶功宴上應酬不少吧?”

樓輕鴻苦笑下,說實在的,應付那些人比帶兵打仗還累,死了不少腦細胞了都。瞧了夏蘇蘇那小模樣一眼,故意道:“是啊,老是跟我說誰誰家裡有女兒剛滿十六什麼地,幾十個人統統這麼說,聽的我都膩味了。”

“二皇子殿下豔福不淺啊!”裝模作樣的感慨了一聲,夏蘇蘇眉眼帶笑的瞅着他。真是,以爲她是白癡呢!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是爲了拒婚纔會去出征的,誰還那麼不識趣的打算塞人給他?

九成九是他說來逗自己的,要是真被他逗了,她還用不用混了?

“真是,就不能配合我被我騙一回吃一回醋麼。”他半真半假的抱怨,伸手牽住夏蘇蘇的袖擺,輕輕一拉,就將少女捲進了自己的懷裡。

五兒識趣的捉着兔子下去了,兔子還不老實,極力的掙扎着想留下來看二人的親熱戲。

“五兒,牙牙再動彈明天就扔到廚房去,做一鍋兔子湯給咱二皇子接風。”夏蘇蘇頭都沒回,直接放了話,牙牙立刻就老實了,縮在五兒懷裡,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這麼晚還過來,肯定不只是想跟我說說話那麼簡單吧?”側倚在他的懷裡,暖暖的體溫叫人留戀。他的側臉極美,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優美的黑色瞳孔就那麼直直的看着她,貪婪無比。

“是……不過想見你了事主要原因,其他都是附帶的。”樓輕鴻攬着夏蘇蘇走向躺椅,輕輕的靠在上面,蘇蘇躺在他的懷裡,倒也不覺得擠的慌。“皇上說了,想讓我爭呢!”

“什麼皇上不皇上的,那是你爹,親熱點成不。”不滿的揉揉他的臉,扯得那張俊臉變了形狀,撲哧一聲笑開,腦袋靠在他的胸口。“那你呢?你怎麼想地?”

“實話說,我也不是從來沒想過要當皇帝,至少,小時候被太子欺負那會我還是挺想的。把他拉下來,當了皇帝就找個藉口把他圈養起來,讓他一輩子不快樂。”曾經的他。也是個挺陰鬱地小孩子,莫名其妙的從幸福的人生拖到這裡來,能開朗的接受纔是奇怪吧!

如果沒有夏蘇蘇的話,興許他還真的會這麼做。

“那現在呢?我可不想聽你說以前什麼的,我就想聽聽你現在的想法。”夏蘇蘇不擡頭,就這麼埋在他的胸口,彷彿這樣就可以一生一世一般。

“現在,我無所謂。”他抽出被壓在她身下的手,一隻摟上她地腰,一隻輕輕撫摸着她的青絲。指間流瀉着一絲滑膩的感覺,這妮子的髮質從小就好地讓人嫉妒。“我只要有你就行了,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真薄情。你那當皇后的娘要是聽到了,肯定要恨死我的。”夏蘇蘇噘嘴,望着他的眸子淺淺的溫存着,也許吧,她當真是個很自私的人,聽到他這麼說,竟然很高興。

“也許吧!只是,如果她真個真心當我是她兒子的話,恐怕我也不會這麼不孝。”他苦笑着道。

“什麼意思?”夏蘇蘇一驚。他的話裡還有隱情,連忙用胳膊支起身子。樓輕鴻沒個準備,被她的胳膊硌地生疼,沒忍住倒抽了口涼氣。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其實我親孃是皇后身邊的宮女,因爲她一直不能懷孕。所以有天父皇臨幸的時候偷龍轉鳳了。結果我出生了,我親孃也死了。”樓輕鴻淡淡的道,說話的口氣,就好像這事根本就和他沒關係似地。

夏蘇蘇愣愣,壓根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狗血的事情,如果單就這樣也就算了,竟然連樓輕鴻都一直不知道。看來那個皇后娘娘的手段還是挺厲害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是誰告訴你的?”樓輕鴻和她不一樣,不是靈魂穿的。而是小娃娃出生後穿來地,估計也就一禮拜左右。原先那位二皇子恐怕也是個早夭地命。

“我父皇。”樓輕鴻低嘆了一聲才道。他自己是決計想不到要去查自己的身世地,畢竟既來之則安之,雖然從小對父母都不是很親,但卻一直以爲他們是自己的生生爹孃。可現在他爹卻告訴他,他娘不是親孃不說,還害死了他親孃,讓他一時接受,也真地挺困難的。

也有些困惑,不明白爲什麼樓庭瀚要在他剛剛回來的時候就對他說這個。

“我聽說前幾日皇后宮裡死了個嬤嬤,估計就是爲的這事吧!”夏蘇蘇微微額首。

先前以爲他是舒明玉的孫子的時候,倒還覺得兩個人有兩分相似。可是現在一看,雖然兩個人都長得俊美無比,可其實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舒明玉的長相偏柔,五官略微陰柔一些,看起來舉止動作都有些女氣。但樓輕鴻不一樣,雖然他也生的美,卻是那種隸屬男子陽剛的美。

在宮裡時乾淨白皙還看不出來,這一次出征歸來以後,人曬黑了些,瘦了也結實了,卻讓人看的更真切了。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樓輕鴻抱緊她,她的胳膊肘放下了,整個依偎在他懷中,像只慵懶的貓兒。整個夏府靜悄悄的,只有樹上的蟬鳴聲入耳,有種夏日獨有的靜謐。淺色的琉璃盞掛在廊檐底下,淡淡的光透射在地上,顯出幾分寂寥。

年前的時候京城裡起了幾次火災,原因幾乎都是因爲燈籠使用不當而引起。夏蘇蘇那時一時興起,想起來後世的琉璃,便囑咐人做了。

雖然工藝多少也有些粗糙,但用了琉璃盞代替燈籠之後,光也透亮了些,火災事故也得到了有效地預防。

這琉璃盞雖然稀奇,但在夏蘇蘇的可以推廣之下,倒也並不是很貴,即便是尋常農戶也買了一兩盞家用。只不過要是想推廣到整個樓朝的話,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能辦到的事情。

一時興致所致,夏蘇蘇退了那三分鐘熱度後懶病又發作了,直接將配方工藝往皇帝的桌案上一層,大喇喇的推到了皇帝的頭上,由皇家的官窯來製作琉璃。

“……你想幫你親孃報仇嗎?”夏蘇蘇低聲的問道。

樓輕鴻怔了怔,似乎他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還是一樣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於是便搖了搖頭道:“暫時還沒這個打算,皇后雖然害了她,但對我卻一直還算好。想想她又沒孩子,所以也該是想把我當親生的養的,只不過,到底不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難免有隔閡。”

“你倒是分析的挺清楚的嘛,不過皇上爲什麼要告訴你這件事,你也應該明白吧?”皇家那點破事,還是到哪裡都差不多。借腹生子這種事情,電視裡可是演過不少的,多半後來長大的孩子都要爲自己的親孃報仇地。

皇帝的心思,怕是真的起了某種對他們來說也許是很可怕的變化了。如果他執意,那後果絕對不是皇后能承擔的起的,可憐她到現在還想鼓搗着樓輕鴻上位。

“我是明白了,不過現在爲難的那個人可不是我,而是他。”樓輕鴻笑笑,答道。

皇帝想把這個選擇題丟給自己,結果卻給他踢皮球似的踢開了。先前是顧及他是舒家血脈,骨子留着一般舒明玉的血液。那個妖孽樣的老頭一直是皇帝心頭一根尖銳的刺,所以不願立樓輕鴻爲太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現在不同了,樓輕鴻不是皇后的親生兒子,但他依然優秀的讓人矚目。原先的顧忌不存在了,那麼擡他上位倒也不是不行。只不過在那之前,他必定要將皇后和國丈放倒,那麼無故害死宮女的性命,以及欺君罔上的罪名已經做夠了。

但是皇帝想這麼做嗎?

他估計也是迷茫的吧!皇后的出身雖然讓他忌憚,但他卻是認認真真的愛着這個女子的。她所作的一切,也不過是爲了讓自己在皇宮裡更好過而已。況且,這麼做的從來都不止她一個。

但如果要保住皇后的話,那麼樓庭瀚就必須打消讓二皇子上位的想法。

最近和皇后的感情和睦了許多,彷彿重新回到了從前喜歡着那個女子的時候。她的翩然巧笑,她的一舉一動,彷彿都綻放着耀目的光華。

可是現在,他卻必須面臨兩難的選擇,一邊是曾經深愛,最近又漸漸相敬如賓的美麗女子,一邊是出色而又優秀的兒子。

樓庭瀚不僅僅是父親,也是丈夫,也是國君。

作爲一名國君,他要考慮的並不僅僅是自己的喜好,還有天下的蒼生百姓。

那是一份很大很大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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