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瑞爾安走進書房,有些意外父親居然會在這裡。
男人轉過身,沉穩的臉上掛着一絲笑,“我一直在等你,今天忙完了麼?”
“都忙完了,父親有事情找我?”瑞爾安在沙發上坐下,擡頭看向一旁的父親,看對方模樣因該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談。
“嗯,你也知道前兩天我跑了幾個朋友,請他們爲你母親的新藥出一份力,開始他們都說的很好,可是到後來全都婉言回絕了我。”
男人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他擡眼看向女兒緊張的面孔,嘆了口氣後接着開口,“現在我已經找不出還有誰能夠幫忙了。”
瑞爾安身子一震,她僵着脊背看向父親陡然蒼老下來的容顏,眼裡一陣複雜。
“你有工作上的朋友嗎?”父親終究還是開口了,瑞爾安直覺心如刀割,要不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父親絕不會開這個口。
“我想想辦法。”瑞爾安哽着喉嚨回道,余光中父親的臉面開始模糊起來,爲了不讓他看見,她借勢將頭轉了過去。
“嗯。”父親起身朝外面走去,瑞爾安擡頭看着他有些佝僂的背影,再也忍不住的她,眼淚唰唰地流了出來。
次日一大早,瑞爾安驅車來到研究所,母親身體所需要的藥物她並不陌生,可是當她把那些設備和材料擺好的時候,她不停忙乎的手猛地停了下來。
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到顫抖,通紅的眼底滿是掙扎,文森我終於能明白你當日的心情,我們都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最愛的親人在面前死去而束手無策。
視線再度落回到桌面,瑞爾安眼底劃過一道光,總能做點什麼的。
身後突然傳來開門聲,瑞爾安擦乾眼淚猛地看去。
“文森!”他難道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瑞爾安眼底滿是震驚,“···你還好嗎?”
性感的下巴上長滿了青黑色的鬍渣,整個面龐異常頹喪,瑞爾安更不敢看對方那雙透着血絲的眼睛,難道他在這裡呆了整整三天三夜?
瑞爾安記得上次在研究室碰到文森那是三天前,由於母親的事情,她這幾天沒有來研究室,一直陪着父親走訪親友。
整整三天過去了,難道這人把自己當成鐵人了嗎?
瑞爾安看着還坐在屏幕前一直盯着數據分析的文森,心中頓時竄出一股火來,她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總之看到對方如此不愛惜自己,她突然就好生氣。
氣他的同時,也更氣她自己。
“你這樣糟踐自己有沒有爲曼希雅想過?”
這句話不知哪裡戳到了文森,只見他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陰沉着一張臉朝瑞爾安走去。
瑞爾安看着一步步朝她走近的文森,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驚恐。
渾身散發着一股戾氣的文森,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尤其是那雙幽深的眼睛正放着懾人的紅光。
瑞爾安從未見過這樣的文森,她害怕地瑟瑟發抖,耳邊更是傳來文森陰沉的好比魔鬼般的聲音。
“我沒爲她想過?我什麼沒爲她想過?”文森盯着眼前的女子,猩紅的眼睛彷彿要吃人一般。尤其是這兩句含着戾氣的低吼,更是吼地瑞爾安一愣一愣的。
“我什麼都爲她想過,可是那又怎樣,看着她的生命一點點流失,我卻什麼也阻止不了。”文森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雙手,彷彿不能接受他廢人一般的現狀。那陷入極度愧疚的模樣既讓人難過又讓人心疼。
瑞爾安想要將眼前這個無比脆弱的男人抱進懷裡,可是她緊了緊拳頭卻什麼也沒做,看着對方痛苦的捶打着頭,嘴裡一直呢喃着‘我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了···’,眼淚就這麼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然淚流滿面。
“你···怎麼哭了?”聞着耳邊壓抑的抽泣聲,文森擡頭循着聲音看去,卻見被他逼進牆角的女子,居然滿臉淚水的看着他,那雙閃着淚珠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他,居然讓他的心莫名一疼。
文森眸光恍惚,情不自禁地將手伸了過去,在快要觸碰到對方臉頰的那一瞬,雙眼一震,手猛地停下。
瑞爾安在對方伸手的那一剎那,以爲自己的感情終於得到了迴應,卻在看見對方將手放下的那一刻,高高升起、激動不已的心猛地墜落下來,摔了個粉碎。
明明知道那樣的人眼中不可能有自己的位置,可是依舊忍不住期待,依舊···被傷了個徹底。
瑞爾安將拳頭拼命攢緊,任由指甲刺的手心發疼,她也好似沒事人一樣,她擡頭看着將頭偏向一側的文森,對方懊惱的模樣再次令她眼眶一紅,她深吸了一口氣,笑着開口,“你肯定餓了,我去茶水間拿些吃的過來。”說完,好似逃亡一般,朝門外跑去。
文森看着那個受傷的身影,內心禁不住生出深深的負疚感,他也不知道自己剛纔是怎麼了,尤其是視線對上對方含着淚花的眼睛時,他的手彷彿被裡面射出的炙熱灼傷了一般,第一次忍不住退卻了。
瑞爾安一口氣跑到茶水間,雙眼似崩壞了的水龍頭流個不停,她哭了一會,頓時擡手擦了擦眼淚,從櫃子裡拿出兩包速溶燕麥和一些壓縮餅乾,以前她爲了能讓自己成爲文森身邊那個配得上他的人,她拼命的努力,不斷讓自己一點點接近那人的光芒,多少個數不清的日夜就是在她廢寢忘食下度過的,有時候實在餓的不行了,也會來這裡簡單的吃點幹食,如今想想那段日子真是讓人苦澀的想要落淚。
鏡子裡的她正紅腫着雙眼,瑞爾安臉上一紅,這下怎麼辦,她躊躇了幾秒後,將衝好的燕麥和餅乾放在托盤裡端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發現研究室裡面一片漆黑,瑞爾安捏着托盤的手猛地一緊,目光陡然一暗,濃的似一灘化不開的墨。
“快過來!”走廊的角落裡傳出一道極小的聲音,穿透濃濃的黑暗而來,朦朦朧朧,可是聽在瑞爾安耳中卻無比清晰,她雙眼一亮,循着聲音看去。
原來他沒有離開。
文森見對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立刻上去拉着對方的手,將她一把拽向了角落。他警惕地盯着四周,整個人就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獵豹。
漆黑中那雙銳利的眸子彷彿正透着一股綠光。
瑞爾安感受着手腕上傳來的熱度,心裡翻騰不已,身邊的人又是靠的如此之近,那高大的身形正把她緊緊地護在裡面,她的後背死死地貼着牆,冰涼的感覺透過薄襯衫傳到體內,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可是耳邊傳來的氣息卻讓她整個人彷彿處於火熱之中,她無比慶幸這是在黑暗裡,不然滿臉滾燙的她真的要羞愧低找個地洞鑽進去。
瑞爾安剛想動彈一下僵硬的身子,耳邊便襲來一道滾燙的氣流,“別動,有人來了!”
“進去找找。”一道壓低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那個位置正是研究室的正門。
聽腳步聲應該有四個人,不準確說有五個人,其中一道聲音在前面的人進入了研究室,他才慢慢靠近,從極輕盈的腳步聲可以推測,對方應該是個女的。
“裡面沒人。”黑暗中幾個高大的身影交涉着正準備離開,其中一個卻猛地停住,轉身朝走廊這邊走來。
瑞爾安心中一緊,正慌亂時,口鼻被一隻寬大的手掌瞬間捂住。
黑影在放置盆景的地方停頓了幾秒,正欲轉身離去,卻又猛地頓住,黑暗中傳出一聲滴滴滴滴的聲音。
“快走,晚上巡視的人馬上要來了。”又一道男低音傳來過來,黑影聽後頓時轉身朝那夥人走去,一行人這才離開了研究室朝一樓方向去了。
文森一鬆開手,瑞爾安頓時大口喘息着,真是快把她憋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文森所在的位置,剛纔要不是他及時掩護,她險些暴露了他們。
“先別動,他們有可能還沒走遠。”文森直覺這羣人不會這麼簡單的離開,他們似乎是有備而來,對於研究室值班人員的巡視時間都如此清楚,看來內部人出問題了。
“我出去一下,你呆在這裡先別離開。”文森交代了一句,準備到研究室拿了把槍,跟過去看看。
瑞爾安一把拉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不行,太危險,”黑暗中文森皺着眉頭,聲音無比堅決,“更何況我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照看你。”
這是在嫌她礙事嗎?
雖然她也知道自己不僅幫不到對方,還會給對方增添麻煩,可是這句話由對方親口說出,爲什麼就這麼刺耳呢。
瑞爾安垂下手,黑暗中的她低着頭,失落的神色瞬間爬滿整張臉。
“如果半小時後我沒回來,你就自己離開吧。”文森丟下這句後,高大的身影很快融入黑暗消失不見。
瑞爾安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身子猛地一軟,癱坐在地上。
別墅裡曼希雅掙扎着從艾神特斯的身上起來,“別鬧了。”她一手拂開艾神特斯纏過來的手,微皺的眉頭隱有不悅。
心裡突然無比煩躁,總感覺好像要發生什麼。
還有,文森到底去哪了?問安妮她們什麼都不知道,一個大活人出去了幾天,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不禁讓曼希雅整個人越發慌亂。
“艾神特斯你能幫我嗎?”曼希雅皺着眉看向沙發上的人,現在她所能求助的似乎只有他了。
艾神特斯挑了下眉,一把將曼希雅撈進懷裡,這次曼希雅沒再掙扎,艾神特斯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看進她眼裡,“他就這麼重要?”
曼希雅一怔,隨即一臉無奈地看向他,“你這是在吃醋嗎?”完全沒有必要好嗎。
“文森是我哥,他現在人不知道在哪兒,我難道不應該擔心嗎?”曼希雅有些無語,有時候艾神特斯莫名其妙的想法真是讓她無比頭疼。
“那向我證明,證明你是我一個人的。”艾神特斯雙眼一眯,嘴角溢出一縷危險的笑,魅惑的臉孔一點點朝曼希雅貼近。
“證明?!怎麼證明?”這個還要證明嗎?艾神特斯的想法越發讓她捉摸不透了。可對方接下來貼在她耳邊的一句話,叫她瞬間震在了那裡。
“你···你···”太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