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答道:“老夫要取你身上仙芝,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但夫並不急於取得你身上的仙芝……”語聲一頓,道:“其實,老夫就算不取你們的仙芝,你們母女也無法保有此物.世上覬覦此物之人很多,他們取去仙芝時,同時也不會留下你們母女之命。”
瑜兒道:“你還不是一樣,要仙芝,又要我們的命。”
方秀哈哈一笑,道:“這個,有些不同。”
瑜兒道:“一個人只有一條命,你殺我和別人殺我,有何不同?”
方秀笑道:“老夫可以不殺你。”
瑜兒道:“我母親和姊姊呢?”
方秀道:“也可以饒她們不死。”
瑜兒道:“當真麼?”
方秀道:“不錯,老夫言出如山,豈會有半點虛假?不過,你要說服你的母親、姊姊,歸順於我。”
瑜兒緩緩說道:“我可以試試看。不過,我母親生性十分剛烈,她要如何決定,我就無法知曉了。”
方秀緩緩說道:“你母親和你姊姊,都已無法再支持過百招,你必須早作決定才成。”
瑜兒回目過去,果然看到姊姊和母親,已然被兩個劍手逼得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能,當下說道:
“你要他們停手,我才能和母親講話。”
方秀略一沉吟,高聲說道:“你們暫時停手。”
兩個執劍大漢應聲縱身而退。
方秀牽着瑜兒緩緩向前行了四五尺遠,沉聲說道:
“王夫人,令媛有話對你說。”
王夫人只顧和兩個大漢動手,竟不知瑜兒被擒的事,回目見瑜兒被方秀扣着脈穴,不禁一呆。
瑜兒還未開口,兩行清淚,已然順腮而下,緩緩說道:
“媽媽,咱們打不過他們,打下去,也是必死無疑了。”
王夫人冷哼一聲,道:“你只有這兩句話對我說麼?”
瑜兒道:“孩兒之意咱們既是死定了,留下仙之,也是無用,不如把仙芝給他們吧!”
方秀搖搖頭,道:“夫人,令媛未把話說清楚,在下要補充幾句。”
王夫人道:“你說吧!”
方秀道:“在下如是隻取仙芝,現在我就可輕易取走,用不着再和夫人多說了。”
王夫人道:“那你還要什麼?”
方秀道:“要你們母女三人,歸順我方家大院,區區還想借重夫人的大才。”
王夫人道:“我武功不強,縱然投順你方家大院,對你也沒有幫助。”
方秀淡淡一笑,道:“不錯,夫人的武功,不算高明,就方某手下而言,也不過是三四流腳色。不過,夫人別有才華,纔是我借重之處。”
王夫人道:“什麼條件?”
方秀淡淡一笑,道:“在下用人,一向條件優厚,自然不會薄待夫人了。”
王夫人望望兩個女兒,黯然一嘆,道:
“我可以投人方府,但我兩個女兒……”
方秀接道:“在下希望她們也留在方府之中。”
王夫人道:“她們武功不佳,又未經過江湖歷練,對你的幫助很少,爲什麼不放她們離開呢?”
方秀道:“有你兩位女兒在你身惻,可以慰解你不少寂寞,夫人也才能安心爲在下工作。”
王夫人搖搖頭,道:“先夫在江湖中混跡,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我這一生,半生寡居,我不願小女再步他父母的後塵。因此,希望她們能夠作一個普通人,嫁一個農人、漁夫,過一生平淡歲月。”
方秀哈哈一笑,道:“夫人如是真有此想,也不會用盡苦心謀取仙芝了。”
王夫人道:“我原想借用仙芝之能,把她們姊妹造就成武林奇葩,如今此願已然難償,只有讓她們迴歸林野,過幾年平淡的日子了。”
方秀略一沉吟,道:“就在下看位令媛,都是極具才慧的人,夫人如是真心歸依在下,在下願代兩位令媛,引介一位名師,造就她們。”
王夫人略一沉吟,道:“看起來,方院主如不留下兩位小女,你是不放心了。”
方秀道:“如是兩位令媛,不在你身側,只怕夫人也難安心工作。”
李寒秋望了蘋兒一眼,用低微的聲音說道:
“那王夫人不知有什麼才能,竟使得方秀這般重視?”
蘋兒道:“方秀如此對她。王夫人必然是有着很奇特的才能。”
李寒秋道:“在下想不明白,如是她真有着人所難及的本領,爲什麼剛纔不設法逃走?”
蘋兒道:“也許她具有的本領,和武功無關。”
李寒秋點點頭,復又舉目望去。
只聽王夫人說道:“我身負大仇,也一樣無法安下心爲你工作。”
方秀道:“在下遣人代你報仇。”
王夫人道:“我要親手殺他。”
方秀道:“好!我遣人生擒他們帶回方家大院,交由夫人處理。”
王夫人一皺眉頭,道:“你知道我的仇人是誰麼?”
方秀道:“關氏雙刀,左刀關西,右刀關中。”
王夫人呆了一呆,道:“你怎麼知道的?”
方秀笑道:“對夫人的事,在下已留心很久了。”
王夫人道:“那是說,我們母女,這幾年來,都一直在你的監視之中?”
方秀道:“自從你們母女搬入了這座葦林之後,就一直在我監視之下。”
王夫人道:“你能忍了幾年不動手,心機實也驚人。”
方秀道:“如是夫人知曉了方某暗中監視,絕不會設法捉得仙芝了。”
王夫人嘆息一聲,道:“我如放去仙芝,也許世間再無人能夠捉到它了。”
方秀道:“所以,我們一直不敢驚動夫人……”語聲一頓,道:
“方家大院已然爲夫人準備了一座幽靜的跨院,守衛森嚴,絕無人會打夫人。只要夫人一點頭,立時成了我方家大院的貴賓。”
王夫人道:“好吧,我答應你。”
方秀放開了瑜兒脈穴,笑道:
“仙芝是由你們母女帶着。”
王夫人突然想起來李寒秋搏殺六兇之事,急急說道:
“你有六個屬下,被我殺死了。”
方秀微微一笑,道:“你們殺不了他們。”
王夫人心頭一震,道:“但他們都已傷在我的劍下了。”
方秀微微一笑,道:“江州六鬼的武功,我很清楚,你們母女三人合力聯手,也無法是他們之敵,絕不是你們殺的。”
王夫人道:“不是我們母女殺的,是何人殺了他們?”
方秀微微一笑,道:“這倒不用夫人費心了,反正我們早晚都可找得出來。”
王夫人心中暗道:“看情形,他目下還不知是何人所殺,如是我再追問下去,反而自露馬腳了。”心念一轉,不再多問,淡淡一笑,道:“信不信由你方院主了。”
望了兩個女兒一眼,接道:“現在,我們就要回方家大院麼?”
方秀道:“夫人如若沒有別的事情,那就可以回方家大院了。”
王夫人望了瑜兒一眼,道:“我還有一點私事,想差小女他往一行,不知方院主意下如何?”
方秀道:“什麼事?”
王夫人道:“一些私事,不便開口。”
方秀道:“來日方長,有什麼事,到了方家大院,再遣人去辦,不是一樣麼?”
王夫人道:“聽口氣,方院主是不答應了。”
方秀道:“夫人是否覺着一定要去呢?”
王夫人道:“最好是去。”
方秀道:“那你就從兩個女兒中選一個去吧!”
王夫人心笑機會難再,低頭吩咐了瑜兒幾句,提過包袱,接道:“你可上路了。”
瑜兒黯然淚下,道:“母親、姊姊你們多多保重了。”
方秀一怔,道:“夫人,令媛不去方家大院了?”
王夫人道:“她去與不去,似都無關緊要。”
兩人說話之間,瑜兒已然奔出了四五丈的距離。
方秀望着那瑜兒的背影,似要發作,但他卻強行忍了下去,道:
“咱們走吧!”當先行去。
王夫人牽着女兒,緊追在方秀的身後。兩個黑衣大漢走在最後。
但見幾人的背影,逐漸地消失不見。
李寒秋回顧了蘋兒一眼,道:“怎麼辦?”
蘋兒道:“什麼事啊?”
李寒秋道:“你可是裝糊塗麼?那仙芝如被帶到方家大院,那就很難出來了。”
蘋兒道:“你想在他們未到方家大院之前,動手去搶仙芝?”
李寒秋道:“除非咱們放棄在取仙芝之心。只有設在他們未時人方家大院之前,下手搶奪此物了。”
蘋兒原本對謀求仙芝一事,十分積極,但此刻,卻突然間態度大變,搖搖頭,道:“我想那方秀早已知道是你殺死了他的六下屬下,沿途之上,只怕有很多埋伏。”
李寒秋心中暗道:“原本是她鼓勵我搶奪仙芝,甚至不惜殺死王氏母女。此刻,她卻是甘願放棄仙芝,而且還苦勸我不要窮追,片刻之間,竟有此兩種大不相同的態度。”心中念轉,人卻回顧了蘋兒一眼.笑道:“你可是怕見方秀?”
蘋兒被李寒秋一語道破心事,全不便再行否認,尷尬一笑,道:
“我不是怕他,而是不願見他罷了。”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王氏母女此刻還不甘心聽受那方秀的擺佈,我追上去,還可相助她們母女。你在此地等我,我去搶奪仙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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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兒一把拉住李寒秋道:“你一個人去,對付方秀和他很多屬……”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你剛剛不是瞧到了麼?我殺了方秀六個屬下。”
蘋兒道:“你一定要去,也要設法以智取勝。他們人多,你在出手之前,最好先行設法殺他們一個,以挫敵勢。”
李寒秋道:“好吧!”起身向前奔去。
王夫人心中實不甘把仙芝送方家大院,因此行走很慢,心中卻在暗自想着:如是那李寒秋再來搶奪仙芝,倒不如把仙芝交給他算了。
方秀故示大方風度,也未催促她王夫人。
李寒秋追不過數丈,已然望見了方秀和王夫人等的背影。
這時天已大亮,景物清晰可見,只要方秀等一回頭,就可以看到李寒秋。但方秀等一直緩步而行,未曾回顧一眼。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報君知鑼聲,劃破了清晨的幽靜。
方秀陡然停下腳步,舉手一揮,身側兩個佩劍大漢,突然拔出長劍,蓄勢待敵。
王夫人高聲說道:“方院主什麼事?”
方秀道:“來了一個極爲難纏的人物,夫人請把仙芝交給在下保管。”
王夫人道:“我拿着不是一樣麼?”
方秀道:“自然是不一樣了。”伸手去取仙芝。
王夫人略一猶豫,仍然把仙芝交給了方秀。
就這一陣工夫,瞥見一個身披長衫、右手執着竹杖、右手提着報君知的中年大漢,緩緩行了過來。
兩個伏劍勁裝大漢,並肩而立,擋住了那人去路。
那執杖長衫人,似是一個瞎子,但他卻及時在兩個大漢的身前停下。
只見他一揚左手,報君知有節拍地響了一陣,道:“我瞎子昨夜做了一個好夢,今日一大早就遇上方大善人……”
方秀冷笑一聲,接道:“崔兄,用不着給兄弟來這一套了,什麼事,乾脆明說吧!”
執杖人哈哈一笑,道:“方院主,兄弟倒也不便再裝了……”一翻兩隻白果眼,接道:“大約方院主還有要事,兄弟長話短說,有道是見者有份,既然叫兄弟趕上了,你就看着辦吧!”
方秀道:“什麼事?”
執杖人道:“方兄不用裝糊塗,你手中拿的何物?”
方秀道:“未見你黑眼珠之翻出來,竟然也瞧到東西。”
長衫人道:“反正那也不是方兄之物,何不大方些,分給兄弟一點。”
方秀冷冷說道:“你要什麼?”
他似是不信那長衫人已然知道了全部內情,故而又多問了一聲。
那長衫人哈哈一笑,道:“方院主可是想考校一下兄弟麼?”
方秀緩緩說道:“閣下裝瞎賣傻,但卻吃盡了天下……”
長衫人一笑接道:“好說,好說,方兄把兄弟看得太高了……”語聲微微一頓,道:“方院主手中拿的是仙芝?”
方秀一皺眉頭,道:“你怎會知曉此事?”
這時,李寒秋已行距離兩人甚近,把兩人對答之言,聽得清清楚楚,暗道:“這才叫:做賊碰到截路的,黑吃黑了。”
但聞那長衫人說道:“說來這也是機緣湊巧,兄弟本來不知此事,但卻中無意中聽到你方兄屬下談起。”
方秀接上:“我屬下談起?”
長衫人道:“不錯,方兄可是不肯相信麼?”
方秀舉起手一揮,兩個執劍大漢,突然執劍而上,攻向那長衫人。方秀大笑說道:“閣下既然知道了,兄弟不得不殺你滅口了。”
那執杖人竹仗舞動,呼呼風生。迎接兩個大漢的攻勢,口中卻冷冷說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回頭瞧瞧什麼人?”
方秀、王夫人齊齊回頭看去,只見李寒秋佩劍肅立在一丈開外。
王夫人心中一動,暗道;“好啊!他們一直在後面跟着。此人劍術絕倫,如若他和方秀展開了一場惡鬥,我們母女,倒還有搶得仙芝,逃離此處的機會了。”
方秀驟見李寒秋,不禁心頭一震,暗道:“我早該想到是他纔是。”
儘管他心中震駭,但卻又不得不裝作鎮靜之態,冷冷說道:“現在我明白了。”
李寒秋唰的一聲,抽出長劍,緩步向前行去,道:“明白什麼?”
方秀道:“江州六鬼是死於你的劍下。”
李寒秋道:“不錯,你亮兵刃吧!”
方秀對李寒秋心中確然有點畏懼之意,不敢絲毫託大,緩緩抽出長劍。
李寒秋冷冷說道:“方秀,我要在百合之內,取你之命。”
方秀道:“好大的口氣。”
李寒秋道:“只要你敢答允,和我單打獨鬥一百合,我如不能取你之命,就從此棄劍不用,也不再找你方秀報仇。”
方秀道:“這個麼,在下……”
李寒秋冷冷說道:“閣下可是不敢答允麼?”
方秀冷笑一聲,值:“李寒秋,大丈夫不賭一時氣忿。在下既然有對付你的辦法,自然用不着和你作這等無謂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