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吼聲震天,帶着滔天的怒火,嚴酷而陰騭得命令殿中的太監。
幾個太監都嚇得腿軟,被皇帝和淑妃兩人的對峙驚得愣在了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秈。
一旁侍立的張公公見事情不妙,這些蠢貨若是再不動手到時候恐怕就要成了皇帝的出氣筒人頭落地了,連忙上前揮動着手上的拂塵甩在他們身上,叫罵道姣。
“還愣着幹什麼,淑妃娘娘喪子心痛,如今已經失控了,還不快將淑妃娘娘請回宮去,宣太醫過來給淑妃娘娘看看!”
聽着張公公的一番話,在場的太監終於回過神來,七手八腳的重新上前架起淑妃,要將她拖下去。
然而淑妃誓死掙扎,衝着玉階之上,那麼高高在上的帝王怒吼道。
“你爲什麼生氣,你爲什麼憤怒,難道就是因爲被我說中了心聲了嗎?你如此汲汲營營的謀害自己的親生兒子,就是爲了讓那個女人的兒子登上皇位。你還有沒有心?你還有沒有人性!”
張公公聽着淑妃一聲高過一聲的嚎叫聲心肝兒震顫,最後只好親自出手,一下劈在淑妃的脖頸之上,將她劈暈了過去,後頭的太監們連忙接住了人,免得她落在地上。
張公公這才小心翼翼得瞧着皇帝,低聲詢問道。
“皇上,如今淑妃娘娘還要送進鹹福宮嗎?”
皇帝點了點頭,隨機開口吩咐道。
“就讓她好好得在鹹福宮養老吧,只是派人看着,莫要再倒出亂跑了。”
站在一旁的蘇錦兒瞧着皇帝,心中不免冷笑:這是捨不得了嗎?亦或是想要顯出他的仁慈來,只可惜他已經親手逼死了韓王,無論如何施恩,恐怕淑妃這後半輩子只會生活在痛恨之中了。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不如殺了她,能讓她更加痛快些。
“那皇上,韓王殿下?”
張公公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韓王,畢竟人已經死了,要是一直放在太極宮裡頭也不是個事兒,可是韓王到底犯了大錯,至死也沒有認錯,皇帝如今的心思怎樣,當真是誰也猜不準了。
只見皇帝沉吟,似在考慮。
雲霆鈞卻是站了出來,走下玉階跪在了韓王的身邊。
“父皇,兒臣斗膽,懇求父皇能夠赦免了幾位皇兄的謀反之罪,畢竟人已經死了,若是還要讓幾位皇兄揹負這些實在是太過沉重了,兒臣懇請父皇,讓幾位哥哥能夠順順利利葬入皇陵,保全他們生前身後名。”
大概是看見了方纔淑妃悽慘的模樣,一直沉默着不表態的雲霆鈞終究是忍不住了,開口對着皇帝懇求道。
皇帝聽及此,心中不免動容,自然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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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後,雲霆鈞在所有大臣和將領的注目之下,親手扶靈,將幾位皇兄送入了皇陵之中安葬,作爲皇帝膝下唯一的一個皇子,雲霆鈞的名聲再一次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畢竟這一次,雲霆鈞非但沒有參與叛亂一事,而且剛剛聽到皇帝駕崩的消息就趕往了皇覺寺,路上還遭受到了韓王的狙擊,若不是福大命大早就已經身死。
然而在韓王死後還能夠爲兄求情,更顯得他的大仁大義。
半月之後,雲霆鈞衆望所歸的被冊封爲太子,入主東宮。
而之前宸王的那件事情也已經解決了,蘇錦兒和鳳無邪平安無事的回到了國師府中,過着難得清靜的日子。
這一日,蘇錦兒正在正院之中悠閒地曬着太陽,繡兒侍立在一旁是不是得給蘇錦兒添茶水點心,就在這個時候,夕月卻飛快的跑了進來。
“夕月姐姐,這是發生什麼事請了?難得見你這個着急?”
繡兒放下手中的茶壺,瞧着滿臉是汗的夕月不由得怪問道,夕月一向來爲人嚴謹,從未見過她像如今這般着急的模樣。
夕月用袖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卻並不回答繡兒的問題,只是俯首對着蘇錦兒道。
“還請小姐屏退左右,奴婢有要事稟告。”
蘇錦兒放下手中的醫術,對着那些鳳無邪派過來的侍女揮了揮手,命令道。
“這裡有繡兒和夕月伺候便
可,你們都退下吧。”
屏退了左右,偌大的院子之中只剩下蘇錦兒和繡兒、夕月三個人,夕月這才靠近了蘇錦兒低聲開口。
“回小姐的話,您讓默閣前去調查的那些事情如今已經有眉目了,果不出小姐所料,雖然明面上南隅的使者隊伍已經回到了南隅了,可是南隅太子壓根就沒有回去,反而在京中住下了。”
聽着夕月所說的同自己猜測的事情八-九不離十,蘇錦兒不由地眯起了眼,同時也擔心鳳無邪會如何抉擇。
“那麼南隅太子如今身在何處?”
蘇錦兒問道。
“南隅太子爲了能夠和國師大人相見方便,所住的地方就在國師府隔了一條街的雲來客棧之中。雖然國師大人每次都拒絕,不願同南隅太子相見,可是南隅太子卻一直沒有放棄。”
蘇錦兒抿脣,不知對方這一次到底有什麼打算,只是她確信,君驚瀾之所以會這樣雨打不動的纏着鳳無邪必然是有其中的緣故。
恐怕很有可能是想要讓鳳無邪回到南隅,至於原因嘛。
怕是想要讓鳳無邪襄助他,畢竟如今知道了鳳無邪的真實身份了,一直想要將妹妹嫁給鳳無邪得到他力量的君驚瀾,這一回怕是更有藉口把人帶回去了。
“小姐,默閣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南隅太子每一次找國師大人談話的內容莫過於要將他迎回南隅,可是國師大人似乎一直想要在雲祁。”
果真是這樣!
不過鳳無邪要留在這裡也好,她此時同樣也不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因爲皇帝自從叛亂之事之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很快新帝登位,她便能夠藉此得到北方三省的控制權,進入北方山川之中尋找地靈。
依照她的看法,恐怕皇帝早就已經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纔會如此着急的安排好一切,讓雲霆鈞早日回到雲祁,讓他能夠平平穩穩的登上儲君之位。
既然日子已經臨近了,這個時候她就更加不能離開這裡了。
“還有什麼其他情報嗎?”
蘇錦兒睨了一眼夕月,見她臉色仍舊凝重,依照她對於夕月的瞭解,方纔說所的不過都是一些無足輕重的情報,並不能讓夕月有這樣的反應。
瞧着她方纔那樣着急無措的樣子,那麼想必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說。
夕月嚅了嚅脣,有些爲難的想要開口,可是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直到努力了好幾次,才握着拳閉眼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默閣已經讓南隅太子發現了!”
“什麼!”
這一回不單單是繡兒,就連蘇錦兒也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個君驚瀾竟然找到了默閣,看來此人當真是不簡單,知道鳳無邪那裡無法突破,便找到了自己這裡。
蘇錦兒冷笑了一聲,冷聲問道。
“他想要如何?”
“南隅太子抓了兩位墨使,存墨護法也是着急,想盡了辦法都無法要回人。如今對方卻說,要見小姐您,想必是已經摸清楚了默閣了。”
夕月滿臉着急,原本存墨護法還有想要隱瞞的意思,如今卻是再也瞞不住了,纔敢來蘇錦兒這裡開口。
蘇錦兒聽罷,點了點頭,讓夕月去告訴存墨。
“你讓存墨去安排時間,看來是時候和這個南隅太子見上一面了。”
她尤就記得當時這個君驚瀾對着自己提親的場景,如今第二次見面不知道將會是怎麼樣一番場景,蘇錦兒有自己的顧慮,轉頭對着夕月吩咐道。
“這件事情暫且莫要讓國師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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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煙柳籠罩着整個秦淮,迷濛的細雨點進盪漾着層層漣漪的水面上,玲瓏別緻的畫舫緩緩前行,裝點了翠色的暮春。
蘇錦兒坐在畫舫之中瞧着鳳羅帷帳層疊間坐在棋盤之邊的男子,縈繞着素香嫋嫋升起的鶴嘴香爐置於手側,可見主人是個愛香之人。
“君太子別來無恙?”
蘇錦兒也不客氣,拾衣坐在君驚瀾的對面擡頭望着那一身白衣翩躚眼神卻是寒徹清冷充滿着敵意和防備。
君驚瀾也不在意,他今日將蘇錦兒請過來的手段的確是過分了些,對方這般生氣也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溫言笑着,擡手爲蘇錦兒倒了一杯香茶。
“這是今年新貢的金駿眉,國師夫人大可以嘗一嘗。”
蘇錦兒接過茶,呷了一口,脣齒留香,鳳眸眯起,似是十分愜意的模樣。
君驚瀾淺笑不言,陪着蘇錦兒一道兒喝茶,直到一盞茶之後才指了指棋盤之上的珍瓏棋局。
“國師夫人可有興趣與在下再來一局?”
蘇錦兒蹙眉瞧着面前的死局,搖頭。
“君太子若是有什麼想要說的直言便是,不必如此拐彎抹角的。”
君驚瀾聞言,脣角的笑意更深,捏着棋子的指尖一動,將棋子拋進了棋盒之中。
“國師夫人果真是爽快,想必依照鳳無邪的性子早已經同你說了他的真正身份了吧?或者說如今本宮該叫他做‘君驚澈’。”
“他既然已經是我的夫君,這樣的事情自然不能瞞着我,君太子你覺得呢?”
蘇錦兒挑眉。
君驚瀾眉頭一擰,然而瞬間便緩緩展開,笑看着蘇錦兒,脣角的弧度帶着幾分玩味。
“君驚澈誠然沒有事情瞞着你,可你呢?恐怕你瞞着他的事情就不止一件吧?從默閣閣主到想要集齊五靈,有哪一件國師夫人是願意開口告訴他的?”
在君驚瀾的眼中,蘇錦兒和鳳無邪之間的關係只不過是一層薄薄的膜,只需要輕輕一捅,便能夠徹徹底底的破裂,甚至於並不需要他親自動手,兩人轉瞬之間便能夠成爲仇敵。
“君太子想說什麼?想要威脅我?”
蘇錦兒心念一動,她沒有告訴鳳無邪的事情何止這幾件,只是她並不知道君驚瀾瞭解了多少,她唯一不想讓鳳無邪知道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她並不是真正的蘇錦兒。
若是鳳無邪知道了她只是來自這世間的一縷孤魂,會不會將她當做一個怪物來看?
不知不覺之間,那個人的所感所想漸染了蘇錦兒的心,讓她忍不住想要留下來,爲了他的所感所想而在乎。
“本宮若說是呢?”
君驚瀾也不否認,英俊出塵的臉上始終掛着狐狸般的笑容。
“本宮只是想要同國師夫人做一筆交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