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水中扶着一直銀盤,上頭放着一壺溫好的胭脂釀,似鮮血一般流淌的紅色,激化了鳳無邪身上的醉意。
那銀盃口帶着薄薄的口脂印子,顯然蘇錦兒剛剛喝過的窠。
鳳無邪執起酒杯,低聲在蘇錦兒的耳邊輕語燔。
“錦兒,你我還未喝過合衾酒,如今正好補上。”
白玉般的手指託着酒壺,水紅色的液體傾瀉進杯中,盪漾出一彎霞色的湖。
此時的蘇錦兒早已經不曉人事,如岸邊的魚渴求着水,撲騰着蹭到鳳無邪的懷中,渾身炙熱的想要截取最後一絲絲的清亮。
溫香軟玉在懷,風無邪舒服得嘆了一聲。
一手托住整個人就要滑進溫泉之中的蘇錦兒。
風無邪抿了一口,涼涼的液體在脣間盤旋迴繞,醇醇的清香在脣齒間悄悄迷散。
清淳甘甜。
而後,含住蘇錦兒的脣瓣,一點點的返入她的口中。
原本殷紅的臉頰愈發紅潤起來,蘇錦兒緩緩的睜開了眼,被水霧和醉意瀰漫的眼早已經看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誰,只是覺得囫圇的一團。
呵呵輕笑了一聲。
“是你?”
雪膩酥香的小胳膊再一次勾上了鳳無邪的頸子,眼中含媚,無限嬌柔濃蜜。
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合情。
蘇錦兒那媚眼兒在薄霧的羅綃裡顧盼流轉,身體順勢糅進了鳳無邪的胸膛,鴛鴦交頸。
“是我。”
帶着酒香的呼吸舔過耳垂,那一聲“是你”惹得鳳無邪熱血翻涌,恨不得豎起黃金的牢籠,這一生一世將眼前這個女子關在自己的身邊,永遠也不讓她逃離自己的身邊。
“真的是你?”
有水落在鳳無邪的背上,不知是她發間的水,還是眼中的淚,卻見那同自己交頸的女子哽咽着又問了一聲。
鳳無邪望着眼前這一段雪白的頸子,喉結微動,嘴巴很乾,可是他知道,如今能解渴的一定不是酒也不是水,是血,是蘇錦兒身上的血。
咬破喉嚨,咀嚼血肉,連發絲都不放過。讓他的每一寸都屬於自己,只屬於自己,因爲,在這之前,他已經獻祭出了自己的全部。
剛要出聲回答,卻聽見半掛在身上的人兒低聲呢喃了兩個字。
“血魅。”
隨後便蹭着鳳無邪的頸子,似乎是再哭。
那是誰,他已經是第二次聽見她這樣叫着這個人的名字,一個男人的名字。
那麼深情,那麼痛苦。
鳳無邪知道,自己的心中此時如萬馬奔騰呼嘯而過,隱忍的谷欠望隨着那無邊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的噴薄而出。
鳳無邪覺得自己快瘋了,蘇錦兒的身子就像一團烈火,燒灼得自己痛苦而火熱。
那些憤怒和痛苦就像是一枚枚銀針刺入肌體,而那些銀針最終被蘇錦兒一番動作溶成沸汁流進血液,骨血,經脈,肌體……
自己的一切就在這尖銳的熾烈中寸寸炸裂,灰飛煙滅,萬劫不復。
溫泉水滑洗凝脂,凝脂染緋教君憐,流泉隨着身體勾勒出美妙弧度,蘇錦兒就像一條在鳳無邪懷裡垂死掙扎的魚······
有一種寂滅叫做一同毀滅,瘋狂的鳳無邪早已經顧不得明日醒來之後的後果。
錦兒,若是要毀滅。
那我們便一起。
第二日,蘇錦兒沒有醒過來。
勞累,酒醉,再加上一夜荼蘼,蘇錦兒一直在發燒。
新婚七日的假,鳳無邪便在照顧新婚妻子之中度過。
“你醒了?”
第七日,蘇錦兒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鳳無邪滿臉的憔悴支離,下巴的胡茬格外凸顯,一片青霜。
然而瞧見蘇錦兒醒過來的剎那,渾濁的眼滿是驚喜。
“嗯。”
蘇錦兒只覺得渾身頭疼欲裂,身子疲乏的幾乎是被車輪碾過一般,擡頭摸了摸自己尤還燙着的額頭,啞着粗嘎的嗓音問道。
“我發燒了?”
“你太累了,那夜泡溫泉又着了涼。”
鳳無邪將強撐着身子想要起來的蘇錦兒扶了起來,地上一杯水。
“喝完了水便喝藥,我怕你隨時都會醒,便將熬好的藥拿到屋子裡煨着,這樣要喝隨時都能喝。”
蘇錦兒點了點頭,扶着燒的頭暈的沉重腦袋,卻是半點兒想不起來新婚之夜發生的事情。
就這樣,一場即將來臨的暴風雨被一場意料之外的發燒給掩蓋了,這是鳳無邪也沒有想到的。
天知道,他本已經做好了被蘇錦兒碎屍萬段的準備了。
“喝完了藥便好生休息着,而今你是國師府的女主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府上的人,對着我說也行。”
看着蘇錦兒喝完了藥,鳳無邪扶着她躺下,隨即爲她蓋上掖好了被子。
卻是守在牀邊不肯走。
“你回去清理清理,休息休息,晚間等我好些了讓繡兒準備晚膳等着你。”
蘇錦兒低語道。
畢竟鳳無邪這一次不眠不休的照顧了她這麼久,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
“好!”
一聽到這話,鳳無邪立即聽話的站了起來,離開之前回頭瞧了一眼已經閉上了眼睛的蘇錦兒。
心想着:關於新婚之夜的那件事情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她了,等她病好了再說,免得再橫生什麼枝節。
鳳無邪剛剛離開,繡兒和夕月便走了進來,瞧見蘇錦兒又睡着了便不敢打攪她,讓她安安心心的歇息着。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似乎是聽說了鳳無邪已經離開了似的,原本在新婚之夜一道兒送過來的陪嫁侍妾一大羣的浩浩蕩蕩而來,二三十個人足足佔了一屋子。
大概以爲自己是皇帝賞賜給鳳無邪的,又或者是受到了皇帝的授意,這羣人半分也不將夕月和繡兒放在眼裡。
其中爲首的一個名爲翠羅的侍妾更是趾高氣揚的厲害。
“聽說夫人已經醒了,我們來拜見夫人順便探病。”
對着蘇錦兒身邊的兩個大丫鬟都不甚恭敬,更莫要說對着正院之中的其他人了。
夕月睨了一眼眼前這個女子,長的的確是妖嬈妍麗,再加上那火辣的身材,一身硃砂色的儒裙,露出胸前的一片雪白,養眼的很。
“夫人剛剛又睡下了,不會見你們的!”
繡兒也大約知道這些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不就是來找茬的嗎?
大婚七日,國師大人七日都留在蘇錦兒的身邊貼身照顧着,她們看不過去了。
雖然原定下新婚第一、二、三日都是在正室夫人這裡的,可是之後的幾日便是國師大人的自由了,那個男人會放着這麼多美貌侍妾不管。
誰知道蘇錦兒這一病,國師大人非但沒有離開,反而整整不眠不休陪着照顧了七日七夜,期間還不准她們靠近探病。
如今趁着國師大人不在這裡,便朝着鬧着想要來惹蘇錦兒的不高興!
說到底也是一羣欺軟怕硬的!
“你還沒有稟報夫人呢!怎麼就知道夫人不肯見我們!”
翠羅挺了挺胸,幾乎要將繡兒推倒在地上,幸好夕月扶了她一把,手中的長劍對翠羅一擋,逼得翠羅退後了幾步。
“翠羅姑娘,夫人有吩咐,她誰也不見,您若是想再來便明日請早,您若是想要等便在外頭等着,莫要吵鬧驚到了夫人,您若是想要告狀出門左轉是國師大人的書房。”
夕月的這一番話逼的翠羅啞口無言,只能怔愣的看着夕月,滿眼痛恨。
皇上可是對着她花了最大的心思培育的,如今能夠攀上國師大人雖然只是一個名分都沒有的侍妾,可只要國師大人瞧見她,畢竟會愛不釋手。
偏就如今連見上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她又怎麼能夠不惱恨,因而跑來了這裡想要同蘇錦兒找茬,卻沒想到如今連門都進不了。<
“你這丫頭當真是給臉不要臉!蘇錦兒她說到底不過是個棄婦,如今剛剛進門才七日便要落下一個苛待妾侍的罪名嗎!她難道就不怕國師大人休了她,再一次淪落成了棄婦?”
翠羅想着皇帝在自己離開之時所交代的那一番話,想着自己畢竟是有皇帝做靠山的人,怎麼樣也不會怕區區一個小小的蘇錦兒,便大着膽子昂首挺胸的開口道。
這回子,將繡兒和夕月都惹惱了。是
就在夕月剛想要拔劍之時,屋子裡傳來了蘇錦兒的聲音。
“夕月,繡兒,放她們進來。”
翠羅一聽到蘇錦兒綿軟無力的聲音,便道蘇錦兒是個好欺負的,並沒有傳說之中的那麼厲害,心中更加得意,對着夕月和繡兒斜了一眼,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
而在場唯有繡兒和夕月兩個人知道,自家小姐哪裡是什麼讓步了,而是真的生氣了。
這一回恐怕又要有血光之災了!
“妾身見過夫人。”
其餘的侍妾看見躺在牀上的蘇錦兒到底還有幾分懼怕她主母的身份,可是翠羅瞧見被子裡巴掌大小的臉蛋的小丫頭,一瞬間便生出了無數輕蔑的態度。
連跪也不肯跪了,直接笑着對着蘇錦兒道。
“姐姐,聽說你新婚之夜便生病了,這真的是可惜了,非但沒有能夠伺候好國師大人,反倒還勞累了國師大人陪着您這麼多日。”
要是這麼些日子國師大人能來我這兒,那還有您什麼事兒呢!
翠羅的言外之意明顯,瞧着蒼白如紙的蘇錦兒,眼中,滿是輕蔑之色。
“你叫翠羅是嗎?過來,扶我起來。”
蘇錦兒躺在牀上,並不接翠羅的話,只是對着她輕輕伸出了手,啞着嗓子吩咐道。
哼,病成這樣還會指使起人來了,還當真以爲自己是主母了!
遲早讓你病死了我纔有機會。
翠羅眸中含毒,卻是在蘇錦那陰寒無比的目光之下受到了震懾一般,不由自主的上前去將她扶了起來。
蘇錦兒扶着翠羅的手緩緩地起身,而後對着還來不及直起身子的翠羅當臉就是一巴掌。
“你這個混帳東西!”
······
在場所有的人都正愣住了,就連翠羅也是捂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蘇錦兒。
“夫人······您······您這是······您這是做什麼!”
翠羅眼中的怒恨更毒,幾乎尖叫出聲!
然而蘇錦兒並不理會她的,轉頭對着夕月吩咐。
“將她拖出去,重責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