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個精壯的婆子衝了進來,一左一右夾住翠羅,在她嘴裡塞上了破布拖了出去。
木板入肉的啪啪聲響起,伴隨着翠羅的慘叫和咒罵聲不絕如縷,幽幽的飄進來,晃在每一個人的耳邊,刺激着這些只懂得侍奉討好的女人脆弱的神經窠。
“夕月,吩咐下去,她若再多罵一個字便加一板子,打死爲止!燔”
在場的人都怔愣的望着躺在牀上那個陰晴不定的女子,不知道接下來她會如何出牌。
“夫人,您這是?”
跟着一道兒前來的侍妾們也都驚住了,望着蘇錦兒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唯有一個膽子略大的還能動動嘴,態度卻也是同方才完全不一樣了。
“方纔那你們在外面說的話我聽的一清二楚,你們既然有膽子說,我照樣也有權利罰。翠羅以下犯上理應該罰,你們若是有什麼問題大可以對着國師大人去哭訴,自然就算是要進宮對着皇上哭訴也行。”
蘇錦兒一個一個掃過站在地下的人,眸光清冽,殘酷無情。
“只是,你們進了宮之後便留在宮中莫要再出來了,私自出府乃是大罪,本夫人有理由一一打殺!”
一番話混合着外頭奄奄一息的咒罵聲,驚喝得在場所有的侍妾都垂下了頭,乖乖的閉上了嘴,哪裡還敢多說一個字。
她們不說話,蘇錦兒也就那樣冷眼瞧着她們,似乎要在每一個人的身上瞧出一個洞來。
“妾身明白了,多謝夫人教導,往後妾身一定謹言慎行。”
直到人羣之中終於有人緩緩跪了下來,這才緊接着有人跟着跪了下來。
蘇錦兒點了點頭。
“若是沒事,便呆在你們自己的院子裡莫要出來走動,至於國師大人這裡,他若是想得起你們自然會過來。”
說罷,揮手,令人送客。
經此一次,國師府清靜了不少,再無人敢出頭挑戰蘇錦兒的權威,至於國師夫人的悍婦之名也在整個雲祁廣傳。
自然,這是後話。
***
夜間,國師大人照舊找來。
推門進來,只見蘇錦兒着了一件藕荷色的中衣,靠在軟榻的小几上歪着頭看賬本,外頭斜披着一件鳳無邪平日裡穿的狐皮大氅,銀狐的風毛襯着她的皮膚極好。
欺霜賽雪的肌膚在燈光的映射之下如半透明的櫻瓣,慵懶得模樣平添了幾分嫵媚動人,瞧得鳳無邪喉頭一緊,喉結滾動,腦海之中再次印出新婚之夜的情景。
“你怎麼來了?”
也許是那目光太炙熱,蘇錦兒感覺到有人在看着她,擡頭正好對上鳳無邪的眸,有些詫異得開口。
難不成他今個兒也要住這裡?
“這裡也是我的屋子,我怎麼來不得了?”
鳳無邪笑道,隨即摸上了榻,靠在蘇錦兒的身旁挨着她,見她不理會便膽子更大,從背後摟住她,蹭着她的頸窩,低聲道。
“這賬本有什麼好看的,你還病着,不然我們睡覺安寢,這勞什子的東西明日再說?”
香氣沁人,雖知道蘇錦兒從不薰香,可是偏就能從她的身上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舒服的讓人喟嘆,欲罷不能。
不看這東西難道陪你睡覺嗎?
蘇錦兒心中冷笑一聲,抹開了鳳無邪伸進懷裡的手,低頭翻着賬本,連頭也不轉,自不會多看他一眼。
“你先睡吧,我看完這賬便睡。”
鳳無邪懷中落空,空蕩蕩的難受,心裡頭也隨即一陣失落,望着蘇錦兒的背影仍舊不肯罷休,再次湊上前去,將蘇錦兒摟進懷中,想要俯首咬她的耳朵。
蘇錦兒下意識的側頭一躲,想要逃出鳳無邪的懷抱卻被他緊緊箍着。
“你有什麼話便說吧。”
仰面,燈光下的黑眸掩映着月光。
“錦兒,你生氣了。”
“沒有,我既然嫁給了你便是默認了夫妻之間可做之事,再者,你新婚之夜不是已經將想做的全然做了。”
蘇錦兒的眼神很冷,卻沒有輕慢,也沒有動怒,讓人心神惶惶,不知道此時的她到底心裡在想些什麼。
鳳無邪心中一動,似乎是抓到了什麼幸福的事情一般,眸光鋥亮。
低啞着嗓音,問道。
“你是說?”
幸福來得太快,快得幾乎令鳳無邪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竟然是真的。
蘇錦兒打斷了鳳無邪想要接下去的話,緊接着問道,
“那麼你也該告訴我,你心中能夠登上那個位置的人,是不是雲瀟然,那還有誰?”
除了雲瀟然,其餘兩王幾乎沒有什麼亮點,蘇錦兒不明白眼前這個人心中所想所猜,更加不懂他爲何要千里迢迢隱藏身份到了雲祁做一個小小的國師。
“被流放到了漠北的皇子——雲庭鈞。”
在蘇錦兒迷茫的目光之下鳳無邪淡淡笑道,隨後撫摸着蘇錦兒的腦袋,若有所思得回答她即將要問出的問題。
“因爲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要保護好她的兒子,我欠她一個人情,所以幫她做這件事情。可是我不能保護她的兒子一輩子,於是只好將他推上皇位,讓他用權勢來保護自己。”
蘇錦兒若有所思的望着鳳無邪。
鳳無邪低低而笑,忽然轉身將蘇錦兒壓在榻上,擷住她的脣慢慢得磨着。
“你在想些什麼總是不告訴我,哪怕是已經決定了同我在一起這樣的大事,也不願告訴我。”
“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似乎這個雲庭均有些來歷不明,甚至沒有記載他的生母是誰,宮中只道是他的母親是個貌醜的宮女,生他之時便被皇帝一碗毒酒賜死了。”
蘇錦兒不信這樣的鬼話,素來母憑子貴,既然已經生下了皇子,哪怕是隨便封一個低等的御妻也是使得,爲何要一碗毒酒賜死了那般殘忍,皇帝這樣做豈不是在給自己拉仇恨。
要知道,這可是一個皇子,一個隨時都有可能奪位復仇的皇子!
“你猜得沒錯,雲庭均並不是宮女生的,他的母親也不是被賜死的,而是病死的。嫁入了丞相府之後,在生下了一個女兒之後病死的。”
鳳無邪眼中藏着沉痛。
當年,他也爲質子,是那個女人出手相救,他爲報恩,不遠萬里前往漠北成爲了漠北神教的教主,暗中庇佑她的兒子。
只是這個女人卻沒有想到,她將她的小女兒託付給了另一個男人的時候,那個男人卻心有所屬,而到頭來卻便宜了他鳳無邪。
“我也是皇帝的女兒?”
蘇錦兒蹙着眉,腦海之中似乎有什麼真相即將要呼之欲出。
怪不得這麼多年來蘇逸雲對她不聞不問,怪不得大夫人敢對着她萬般詆譭凌-辱,原來他們都早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恐怕這麼多人之中,被矇在鼓裡的也只有皇帝一個人了。
“無論你是誰的女兒,你都是你母親的女兒。”
鳳無邪擔心蘇錦兒多想些什麼,急忙安慰她,畢竟對於皇帝來說,到底將她做成了一枚棋子安插在自己的身邊,雖然這其中有些誤會,可是到底是傷了她的心。
然而,蘇錦兒的臉上卻無半點動容,只是沉默了半晌再次開口問道。
“那我身上的血毒呢?”
鳳無邪對這個問題諱莫如深,只是低頭吻了吻蘇錦兒的額頭輕聲道。
“放心吧,你身上的血毒一定會有辦法的,當年你母親爲了你已經找到了其他三件靈物,唯有帝靈和地靈還未找到。想必你也知道了,其中一件是南隅的傳承之物,而另一件則在北方三省的山坳之中。”
蘇錦兒不語,她不明白爲何唯有那件事情的真相,他們都不願意告訴她,難道這其中真的隱藏着什麼令人無法接受的真相嗎?
既然鳳無邪不願意說,那麼就算是真的逼着他說,對方也也不會開口的,不如由她自己去解開那個謎題來的更快些。
“雲庭均什麼時候能夠回來?皇帝心中的皇位繼承人恐怕也是他吧。”
蘇錦兒開口低問,雖然鳳無邪和皇帝心中所想都是一樣,只可惜兩人互相不信任,皇帝
甚至有爲自己的兒子清門戶的意思,想要在自己死前將鳳無邪也一網打盡。
只可惜,鳳無邪防的滴水不漏,根本沒有破綻可循,怕是皇帝如今已經改變的策略,打算先將雲瀟然鎮-壓了再說。
這個世界上父母的愛是不平均的,他們總是會更愛自己其中的一個孩子一些,這也是無可厚非的。
而皇帝雖然喜歡雲瀟然,只可惜,他並不是最後的被選定者。
“等到雲瀟然獲罪,寧王和韓王被貶,恐怕就能回來了,皇上的心思縝密,在加上雲瀟然娶了一個笨蛋,離倒臺恐怕不會太久。”
鳳無邪笑着蹭着蘇錦兒的頸窩,如一隻撒嬌討賞的寵物,舔舐着蘇錦兒的耳垂,尋求一夕溫存。
只是,蘇錦兒的問題還未完。
擡手,撐住那顆亂蹭的腦袋,蘇錦兒的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那麼,你到底是誰?”
之前鳳無邪曾說過他做質子的時候,也就是說,鳳無邪必定是哪一國的皇子,只是之後淪落到了雲祁。
那麼,爲何雲祁的皇帝竟然有這樣大的膽子,竟然敢將別國的皇子封爲至高無上的國師,甚至給予他這麼重要的兵權。
難不成,這也是她母親的傑作?
“我的真名叫做君驚澈,至於其他的,你恐怕也已經想到了吧?”
鳳無邪含笑,邪肆的瞳孔之中倒影着蘇錦兒的影子,狂狷妖孽的容顏之下潛藏着一顆令人看不透的心。
“你竟然是南隅的皇子?君驚瀾的弟弟······”
蘇錦兒有些驚異。
她記得那是見過君驚瀾,如今仔細瞧着的確和鳳無邪有幾分相似之處。
想到兩個相去甚遠,蘇錦兒怎麼樣也沒想到,像是君驚瀾這樣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竟然會有一個如此妖孽狂狷的弟弟。
而這個弟弟竟然還有這樣的三重身份!
“既然想要知道的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那麼現在是不是該獎勵獎勵我了?”
鳳無邪鳳眸一眯,危險的靠近了原本已經近在咫尺之間的蘇錦兒。
······
蘇錦兒擡眼望着鳳無邪,眼神無辜而澄澈,彷彿不知道對方再說些什麼一般·····
鳳無邪在這樣的眼神之下,直覺的氣息一窒,腦中劃過一道電流,身子緩緩的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