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帶了貼身丫鬟入宮,其餘的皆是宮中宮女,繡兒並未離開過我的視線,即使睡覺也是睡在我外屋的小榻上。”
蘇錦兒眉目清明,看着一身正藍色官服,肅着臉的田勝昌答道窠。
田勝昌似是聽出了蘇錦兒話中的破綻,皺緊了眉頭,話語之中帶着幾分逼仄燔。
“那麼不知道國師夫人在這一段時間去過哪裡?又見過哪些人呢?”
“每日三次給宸王殿下請脈,除了這些皆是呆在自己的屋裡,並未出過門。”
蘇錦兒據實相告,見田勝昌似是不相信,雲淡風輕得笑道。
“若是田大人不信,自然可以去問宮中那些負責我的閣前灑掃的宮女們,她們都知道我除了出入出雲閣之外,並未去過其他地方。”
田勝昌點了點頭。
“國師夫人竟可放心,這些事情微臣自然會問,只是微臣還想要問國師夫人······”
鳳無邪見田勝昌沒完沒了的,將蘇錦兒當成犯人一般的審問,不由地冷笑一聲,鳳眸一睨,怒笑道。
“田大人的意思似乎是本座的夫人便是謀害宸王的兇手了?難不成錦兒當真有那麼笨,明明是由她來醫治宸王的,卻又親手殺了他?”
田勝昌身形一震,心裡明白這國師大人可不是好想與的,如今他雖然笑着可是心裡頭恐怕早就義憤填膺,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了。
垂首深深作揖,田勝昌順服得對着鳳無邪行禮道。
“微臣不敢,微臣不過是奉了皇命循例查案罷了,國師大人若是覺得微臣越了規矩,那麼這個案子便由國師大人親自來查,也能由國師大人親自洗刷了夫人的冤情。”
田勝昌看似寡淡,其實言語刻薄,爲人十分較真,哪怕是像鳳無邪這樣的人依舊敢頂撞。
皇帝見鳳無邪盛怒,急忙將人攔下。
“國師,不可如此急躁,這件事情朕已經吩咐田勝昌去查了,便由着他如何去查,十日之內他若是查不出來,不用你說什麼,朕自然會摘了他的腦袋!”
此話一出,便意味着皇帝給了田勝昌的最後期限。
田勝昌面不改色,半點兒也未因這件事情而恐懼,反倒有幾分成竹在胸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本座就將夫人寄放在皇宮幾日。”
鳳無邪冷哼了一聲,放開了摟着蘇錦兒的手,顯然是答應了這件事情,可是之後的半句話卻驚了皇帝一身冷汗。
“那本王便也在這裡住下了。”
皇帝額角的青筋突跳,無奈得看着“任性”的國師大人。
“國師,這恐怕不太好吧。”
鳳無邪回答得義正言辭,長臂一伸直接將自家媳婦兒重新摟進自己的懷中,絲毫不覺得纏着媳婦兒是一件值得羞恥的事情。
“皇上,本座新婚燕爾,您半月之前急召夫人進宮,如今又要十日,本座着實思念夫人,寂寞難忍。”
聽着鳳無邪將這話說得如此正經,皇帝也是無可奈何,只得由着他去,卻又擔心鳳無邪呆在宮中又要掀起什麼波瀾。
思慮良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那這幾日國師便在宮中好好陪着國師夫人吧。”
留在宮中總比放在外面不知道他在做什麼要來得好,更何況是如今這個特別的時候,皇帝沉默了許久,這麼想着。
田勝昌查看了整個出雲閣,有詢問了一干人等一圈,都沒有找到什麼可以的地方,甚至也沒有找到致命的毒藥,最終帶着人朝着懿嘉殿而去。
走出出雲閣,蘇錦兒瞧着田勝昌遠去的背影,不禁笑道。
“這個田大人也算是賣力了。”
聽到這話的鳳無邪鳳眸一眯,低頭咬住蘇錦兒的耳朵,耳鬢廝磨。
“看來爲夫也要更加賣力些了。”
蘇錦兒一把推開了懷抱着她的那人,聽着他吃味的話,輕哼了一聲。
雲霆鈞站在一旁瞧着這個傳說中的“妹妹”能夠找到如此歸宿,不禁欣然。
鳳無邪這樣的性子,邪魅狂狷,雖然算不得一等一的好男人,可是對着蘇錦兒卻是十成十的好,這樣的感情不禁讓人豔羨。
“咳咳!”
見兩人似是忘記了自己正站在一旁,抱拳置於脣邊清咳了數聲,終於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怎麼了?”
蘇錦兒蹙眉,下意識的執起了雲霆鈞的手腕爲他診脈。
而一旁的鳳無邪卻是對着雲霆鈞美得一臉嗤聲瞪眼,竟敢搶他的錦兒,就算是錦兒的親生哥哥也不行。
“九王爺沒什麼大礙,恐怕是一路上路途遙遠,累着了,本座讓太醫院開一方十全大補丸,讓他帶回去休息個十天半個月的就好了。”
雲霆鈞劍眉一挑,這人可真夠損的,這是他的夫人同樣也是他雲霆鈞的妹妹,難道他就碰不得了?
蘇錦兒若有所思,想着畢竟往後還有幾乎再聚,便低聲吩咐道。
“既然九王爺累了就回去歇着吧,而這幾日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請九王爺莫要詢問,只消每日進宮陪伴皇上,給皇太后請安,做一個賢孝子孫便是,至於什麼奪嫡之心,哪怕是一星半點也不要表示出來。”
最重要的時刻便在這幾日了,而云霆鈞對外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宮女所生,自然沒有奪嫡的能力,可是若是這個時候他表現出一絲絲的慾念。
恐怕那些殺紅了眼的人都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錦兒放心,這些事情國師早已經囑咐過我,我一會兒便去太極宮,請求父皇撤去我禮服尚書之職,安心在家做個閒散王爺也就是了。”
蘇錦兒聞言頷首。
爲人君者,不但要有野心,不但要有奮進之心,更重要的卻是在最危險的時刻退一步,忍一時。
忍他人所不能忍,這纔是真正的勝者。
“無論你聽說了關於我的任何消息,都不要相信,更加不要爲我冒險。相信我身邊有鳳無邪在,不會出任何紕漏的。”
蘇錦兒仍舊是擔心,想了想,還是多囑咐了一句。
雲霆鈞神色稍有動容,點了點頭。
蘇錦兒的身份既然他們知道了,自然也會有其他人知道,到時候雲霆鈞便會成爲衆矢之的,而蘇錦兒更加會分散他的注意力,唯有讓雲霆鈞在無後顧之憂纔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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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懿嘉殿忽而下來一道旨意,皇太后病危,讓蘇錦兒入懿嘉殿侍疾。
蘇錦兒入懿嘉殿侍疾三日,第四日晨間,皇太后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每日只會醒來那麼一小會兒,可見是幾十年的壽命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皇帝已於三日之前前往皇覺寺祈福,至今未歸。
朝中大小事務皆由寧王監國。
辰時,皇覺寺忽而傳來了皇帝駕崩的消息,而此時韓王領兵由乾元門攻入,寧王帶五千精兵埋伏於乾元門之內。
與此同時,懿嘉殿中,蘇錦兒剛剛伺候了太后服下湯藥。
一刻鐘之後,便只見太后七竅流血,再也沒有醒過來。
“來人啊,快來人啊,國師夫人毒死了皇太后!快來人啊,國師夫人毒死了皇太后。”
隨性伺候的女官忽然發瘋了似得朝着門口喊道。
而僅僅喊了兩聲,蘇錦兒猛然暴起,拔下頭上的簪子,一瞬間***那女官的喉嚨之中,見血封喉。
拔出簪子的一剎那,鮮血飛濺,染紅了一丈白牆。
點點血光,如梅花開落。
“女官瘋了,毒死了皇太后,如今我已替皇太后報仇,血刃兇手!”
剎那間,闖進了懿嘉殿的侍衛面面相覷,還沒有明白眼前的狀況。
皇太后被毒死了,女官是兇手,國師夫人一簪子cha死了女官!
“還不快退下!守好你們的位置!”
蘇錦兒厲喝一聲,驚得那些不知所措的侍衛霎時間清醒過來,紛紛退出了懿嘉殿,然而還未走出這裡便被突然而至的一羣黑甲精兵團團圍住,繳了械,押了下去了。
“小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蘇錦兒按住繡兒顫抖着的手,讓她安靜地坐下來。
“放心,無事,他們暫且還不能將我們怎麼樣!”
說完便聽見一道囂張的笑聲,只見一黑甲男子走進殿中,瞧着滿殿狼藉,以及渾身浴血的蘇錦兒,嗤聲冷笑。
“國師夫人不愧是女中豪傑,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仍舊能夠如此鎮定自若,在下實在是佩服。只是,不知道韓王殿下將你作爲人質,逼國師就犯的時候,你還能不能如此鎮定了。”
那人手中的黑刀在蘇錦兒的脖子上一橫,阻止了蘇錦兒要上前的腳步,冷嘲道。
“國師夫人莫要着急,刀劍無眼,您若是安安靜靜的呆在這裡在下必然不會傷你,可若是您不聽勸告,那便莫要怪我下手無情了!”
說完,黑刀一揮,蘇錦兒右手邊的那張小几應聲而碎,坐在一旁的繡兒嚇得尖叫一聲,捂着嘴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眼直勾勾的看着那把黑刀的刀尖,嚇得面無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