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山林遇險
時隔幾個月沒見面,一家人自然親熱,一頓飯也吃的熱乎,忘記這會兒屋外面那北風還呼呼的吹,那熱熱的紅燒肉下了肚,渾身冒着熱氣兒。
郝氏問了冷萍在城裡的事兒,冷萍也就大體的說了一下,一家人一邊吃,一邊說着話,一頓午飯,吃個個把時辰纔算完,中間郝氏又去添了兩個菜,個個吃的肚兒圓。
吃完飯,花兒幫着郝氏收拾,冷萍也就到院子裡轉了轉,看看之前買的牛跟羊。
郝蛋顛顛的跟了出來。
“姐姐,這羊又懷小羊了呢,楊大叔幫着牽到城裡去找的羊,楊大叔還說,等過了年,開了春,這羊正好生小羊,不冷了!”郝蛋得意的介紹道,“屋裡還有很多奶粉,一會兒我給姐姐衝!”
冷萍走了之後,家裡人雖然還喝奶,可是每次都剩下,後來有一次郝蛋趁着曹大鼻子進城來瞧冷萍的空擋,問了個法子,將羊奶熬幹成粉,儲存在小鐵罐裡,如今也攢了一小罐子了!
“別光說家裡的事兒,說說你讀書的事兒,讀得咋樣了?”冷萍望着郝蛋,既然讀書了,自然讀書是重頭,這家裡的事情,不用學生操心。
“姐姐,我不想讀了呢!我就不是讀書的料,石頭都能記住的東西,我讀十遍都記不住!”郝蛋垂頭喪氣道。
冷萍一怔,問道:“是不是夫子教的太難了?”
郝蛋垂下眼簾,不說話,只是用腳尖蹭着地。
冷萍決定再去問問石頭。
“我也不想去了呢!”石頭皺着眉頭,第一句話倒是跟石頭如出一轍。
“夫子教的太難了?”冷萍趕緊問道。
“那倒不是,讀來讀去也就那些東西,我早會了,去也是浪費時間,不如回家幫着割點草喂牛餵羊的!”石頭昂着小腦袋得意的說道。
冷萍皺眉,這兩個人,親兄弟,說法怎麼差這麼遠呢?
“你這去了半年,就說自己全會了?你這也太容易驕傲了!”
郝蛋趕緊擺手道:“不是,姐姐,你不知道,這半路里總來孩子,來一個,夫子就從頭學一遍,來一個,夫子就從頭學一遍,那些東西我都揹着滾瓜爛熟了,有時候夫子想偷懶,就讓我教他們,你說,咱家這不是做折本的買賣麼!”
幾個村子就一個私塾,就這樣讀書的孩子也不多,六月的時候,收了糧食,有家裡富裕一些的,就送了孩子去讀書,這樣一來,夫子怕新來的跟不上,就只能又從頭學,石頭聰明,一學就會的,所以就覺着厭煩。
冷萍沉吟了一下,這鄉下私塾都是這樣的情況,所以那冷輝在學堂裡讀了三年,如今還停留在開蒙階段。
“你跟我來!”冷萍招呼石頭進了屋,拿出給郝蛋買的書來。
古代書少,冷萍好不容易選了幾本,全是簡單易懂的小故事,本來想給郝蛋瞧得,但是見石頭如此大言不慚,也就想趁機教訓教訓他,讓他讀讀試試。
“《楓山語錄》?”石頭撿起其中一本,歡喜道:“夫子也有這本書呢,可是小氣的很,從來不讓我們瞧!”說着,就徑直拿了去,揹着小手讀了起來,抑揚頓挫的,倒跟真事一樣。
冷萍在一旁瞧着,聽着石頭朗朗的讀書聲在屋裡迴響,也就忍不住點點頭。
郝家這幾個兄弟,郝仁冷沉,小小年紀一肚子心眼,人家如今是秀才,不用她打算,所以她就懶得管,郝蛋踏實肯幹,能吃苦,可是不是讀書的料,將來可以讓他做個小生意,或者是跟着她幫忙,至於石頭,聰明程度絕對不輸郝仁,若是有機會,她想要讓石頭去城裡去上學,接受正規的教育,說不定郝家會出兩個狀元!
冷萍一邊打算着,一邊也就忍不住笑起來。
屋外,郝仁拿着本書一遍一遍的從外面過,豎起耳朵來聽着裡面的動靜。
郝氏出來倒水,見郝仁在外面讀書,也就喊道:“仁兒,外面天寒地凍的,站在外面幹啥,趕緊進來!”
郝仁只得慢吞吞的進屋。
“仁兒,娘還沒顧得上問你,書讀得咋樣?”郝氏笑嘻嘻的問道,一邊納着鞋底子。
之前給郝仁做的兩雙鞋,如今瞧着也露白了,郝仁在城裡讀書,又是秀才,是體面人,總不能穿破衣裳,如今家裡跟過去不一樣,有空餘的布,索性給郝仁量了腳,打算再做雙新的,一來過年可以穿,而來過完年可以穿着去上學,一舉兩得。
“還那樣!”郝仁淡淡的說道,雖然那些書他早就回了,可是三年一考的制度還是要讓他等下去。雖然他比誰都渴望長大。
“那就好!”郝氏滿意的點點頭,她知道郝仁的學業,一直不用她操心。
“你有空就去瞧瞧萍兒,總歸是你媳婦兒,雖然比你年紀大,可是萍兒處事沒你穩當,你多照應着點!”郝氏一邊笑着,一邊納着鞋底子。
郝仁點點頭,突地想起了什麼,問道:“娘,你還記得展師父嗎?四歲的時候,說要收我爲徒帶我走的展師父!”
郝氏手下一錯,那針錐一下子刺在了手指上,頓時一個鮮紅的血泡就鼓了起來。
“娘,你小心!”郝仁趕緊說道,找了一塊碎布包了郝氏的手。
“沒……沒事兒!”郝氏結巴的說道,又擡眸看了郝仁一眼,問道:“那會兒你還小,怎麼記得展師父?”
郝仁低聲道:“四歲我都記事兒了,況且展師父武藝高強,還救過我,我自然記着呢!只是沒有想到,大半年前,我在大街上又碰到了展師父!”
郝氏的臉色已經慘白,嘴脣嗡動了許久,才問道:“他……他要幹什麼?”
“娘,您彆着急,他只是教我武功,說我將來會用着!”郝仁趕緊說道。
郝氏還不容易穩定下來,低聲問道:“那後來呢?後來,他有沒有再回來?”
喊人搖搖頭。
郝仁這才舒了一口氣,又低頭開始納鞋子,看似無意的說道:“反正不要錢,你喜歡學就學吧!”
郝仁一愣,其實他想跟郝氏說的不是這個,那個人還跟他說了一些奇怪的話,這半年,他一直在琢磨,本想回來問問郝氏的,但是卻問不出口。
下晌的時候,冷萍的舅舅梨九正好上門,還給冷萍帶回來兩隻健壯的狼狗。
那會兒,冷萍正跟郝氏在屋裡悠閒的說着話,一邊在準備着晚上包骨頭餡的大包子,突然聽得外面傳來兩聲狗叫聲,冷萍心中一動,趕緊起身前去開門。
梨九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帶着個兔子毛帽子,一手牽着一隻大狗,站在門外,一見到冷萍,不自覺的勾了脣,笑道:“萍兒,舅舅了沒有辜負你的期望,你瞧,這兩條狗,厲害的緊呢!”
冷萍看他雙手都凍得通紅,趕緊讓他進來。
兩隻狗似乎被他馴服了,乖乖的跟着梨九進來。
梨九將他們拴在門柱子上,拍拍他們的頭,兩隻狗都乖乖的坐下。
冷萍看着那兩隻大狗稀罕,趕緊拿了兩塊肉骨頭出來,一隻丟了一塊兒。
兩隻狗聞了聞,也就趕緊吃起來。
“她舅,趕緊進屋吧,這大冷天的!”郝氏擦了滿是白麪的手,從屋裡迎出來笑道。
梨九點點頭,不好意思笑着,進了屋。
進屋之後,梨九將帽子脫下來,爽朗的笑道:“爲了找這兩個小東西可費了不少勁,這狗比土狗聰明,也忠心,不好弄,找到了,就給你送了來!”
這會兒,冷萍給梨九端了碗熱茶來,一聽這話,也就問道:“舅舅這是剛從天城回來?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
裡城到天城,正常走的時候,來回也就一個月,距離上次梨九離開,如今都快半年!
“一來是爲了找這狗,耽誤了一些時間,二來麼,天城如今不安定,大白天的就有人殺人、砍人的,出出進進也搜查的嚴,不過這樣一來,押鏢的生意就好了很多,我就又在天城接了個活兒,一來一回就耽誤了不少時間!”梨九接了熱茶,喝了一口暖和了身子說道。
“天城不安定?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郝氏忍不住放下手裡的鞋底子問道。
“我也說不好,不過百姓們都傳言,說是皇上要削藩,那些藩王自然不願意,所以一些人趁機起來鬧事兒!不過這些事兒,與咱們無關,這裡城隔着天
城遠着呢,要鬧騰,也鬧騰不到咱們這裡來!”梨九笑道。
郝氏也就應了一聲,可是卻沒心思做鞋子了,又問了天城的一些事兒。
冷萍見郝氏與梨九聊的起勁,也就趁機出來,去看那兩條大狗。
這兩條狗雖說比不上阮府的那兩條名種狗,不過也是身子健壯,毛髮黝黑,耳朵支楞,尾巴翹翹,一瞧就是純種的狼狗,當即也就十分的歡喜,蹲在兩條狗的面前,說了一會兒話,後來見這兩條狗不斷的跟她搖尾巴,冷萍也就牽了他們,準備出去溜溜,讓他們熟悉一下新環境。
郝氏跟梨九在屋裡說了一會兒話,見冷萍許久沒進來,這纔想起讓郝蛋去外面瞧瞧,卻沒有想到冷萍帶着兩條狼狗出門去了。
“哎呀,不好,那兩條狼狗厲害的很,我可是費了老勁纔將他們馴服的,冷萍一個女娃,咋能掌控得了?”梨九說着,趕緊出門去找。
在屋裡的讀書的郝仁,這會兒也放下書本,皺皺眉,嘟囔了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總會給人添麻煩!”
不過還是起身出去。
郝氏帶着梨九在村子裡轉了一圈,最後遇見了從山裡回來的曹大鼻子,說是看見冷萍牽着狗進山了,郝氏一聽,更是着急,趕緊與梨九一起進了山。
郝蛋正要跟着去,郝仁就上前喚住他,“你在家好好的看着石頭跟花兒,我去!”
郝蛋只得應着。
郝仁追出去的時候,郝氏跟梨九已經進山瞧不見,他只得自己走了一條路,尋找下去。
深冬,樹林裡的樹枝上還掛着雪花,北風吹着,格外的冷,郝仁一邊走着,一邊高聲喊着冷萍的名字,終於他聽到了回聲。
“你在哪兒?”郝仁順着聲音找過去,終於在一個斜坡下發現了冷萍,不過這會兒她跌在那山坡下,似乎崴了腳,可是手裡卻抓着一株枯萎的,叫上不名字的植株。
“你可真是會惹事!”郝仁不悅的板了臉,交握了雙臂在胸前,“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冷萍不理他,現在她擔心的是那兩條狗,方纔她光顧着採這罌粟棵,不小心從上面摔了下來,那兩條狗也趁機跑遠了!
那可是梨九好不容易從天城帶回來的狼狗,就這樣丟了實在是可惜!
見冷萍不吭聲,郝仁也就順着山坡爬下去,問道:“你沒事吧?”
冷萍搖頭,腳只是有些扭傷,可是她找到了罌粟!
方纔她牽着狗在村子裡轉,正好遇到曹大鼻子,曹大鼻子手裡就拿着罌粟棵,說是他爹腿疼,就用這個治的,是偏方。
冷萍沒有想到古代還能找到這罌粟花,更難得是,這種罌粟花一般是一年生植物,很是怕冷,一般到了冬天就全都枯萎了,可是曹大鼻子手裡的罌粟棵雖然有些奄奄,可是上面有果實,果實裡有種子,冷萍也就顧不上什麼,自己牽着狗進了樹林,按照曹大鼻子說的方向,發現了這個小山坡,卻因爲自己太過心急,而出了這事兒。
“上來吧!”郝仁背對着她蹲下了身子。
冷萍望了望郝仁那有些單薄的脊背,說道:“算了,你小胳膊小腿的,萬一壓壞了怎麼辦,你還是扶我一下,我自己爬上去就成了!”
郝仁不悅的皺眉,二話不說拉着冷萍的手臂就搭在了自己的脖頸上,將她一下子背了起來。
冷萍一愣,這才覺着身下的身體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單薄,至少摸起來,有不少肌肉。
“你幹什麼?”郝仁背上冷萍就後悔了,之前聞到的那香味兒不但無孔不入的襲過來,最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脊背上的那兩團柔軟……
那是她的……郝仁的臉色騰的一下子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