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二年十一月二日,在帝都北郊北五營邊的一塊空地上,舉行了低調的發兵儀式,象徵着帝國對西域恢復都護。
不僅牛弘沒有到場,帝國的高官除了軍事系統外,只是大司農到場。大司農是負責帝國西域都護計劃後勤保障的。
然而這並沒有影響這支西域都護骨幹力量的士氣。現在帝國的發展讓年青人看到了希望,他們盼望能揚威西域在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太尉張奐代表牛弘宣讀了任命尹端將軍爲西域都護的詔書,並將都護大印和調動相關兵力的虎符交給尹端將軍。
最後是授旗儀式,張奐將軍把繡着騰龍圖案和“大漢帝國西域兵團”八個大字的軍旗交給軍中旗手。全場歡呼起來,所有將士舉起軍刀向軍旗敬禮。
尹端將軍一聲令下,這支部隊就浩浩蕩蕩向西進發了。
當天晚上洛陽市民就議論紛紛。覺得兵團的名稱似乎少了兩個字,應該稱之爲“大漢帝國西域都護兵團”比較貼切。西域都護兵團表示爲都護計劃專門設立的兵團,一旦計劃取消,兵團的番號也隨之取消。而西域兵團和名稱更象一個常設兵團。有人跑去問太尉,太尉也沒給個明確的答覆。沒多久,大家就把這事淡忘了。
而一個西域商人卻把這事記下了。這兩年,帝國的靖邊策略使得河西走廊更爲安全,商人也多了起來。不光有大型的商隊,現在一二十人的小商隊也敢跑這一條路線。而帝都是商人們採購和出貨的東端終點。
這個商人名叫卡洛爾,大月氏人。他有一箇中等的商隊,長年來往於絲綢之路經商。大月氏人中的精英有很強的種族意識和中央集權思想,各部族之間儘管也有磨擦,但多數情況下,他們都願意服從同族中最強一支部族的調停,部族之間很少發生戰爭。這也是月氏人被匈奴打敗後,歷經磨難而不散,最後在印度次大陸北部稱王的重要原因。
月氏人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性格中有很強的韌性,初看起來沒有什麼血性,血海深仇都不敢報。實質上是一種趨利避害的發展取向。要不是月氏人文化中那中根植於遊牧文化的先天不足,月氏人才是漢人能夠碰到的最強大的對手。
現在,月氏帝國審時度勢,把發展方向指向印度次大陸的南方,這是一種最佳的戰略選擇。
原大月氏幾經起落,控制的地域已大爲縮小。月氏帝國興起後,如果不顧及大漢帝國的態度,那麼月氏人有足夠的力量吞併大宛,擊敗康居。把大小月氏連成一片。但月氏人沒有這樣做,不是他們膽小,而是划不來。因爲一旦大宛受到攻擊,大漢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大宛是大漢帝國西域的一個屬國。
現在大月氏與月氏帝國成了一種聯邦不象聯邦,屬國不象屬國這樣一種關係。儘管大月氏與大漢帝國的關係一直不錯,但血濃於水,大月氏與月氏帝國的關係更鐵。
在卡洛爾來洛陽的路上,碰到了西域諸國參加完牛弘的大婚回西域的使團,言談中得知大漢帝國已決定恢復對西域的都護。這就引起了卡洛爾對大漢帝國西域行動計劃的關注,他匆匆採購完物資,趕回大月氏。他要把相關信息告訴月氏帝國。
跟宋怡粘乎了幾天後,牛弘又被勸了出來。這次到沒有象第一次那樣感到彆扭,也許宋怡是對的,身爲皇帝皇后,既使感情再好,也要承擔起對後宮這個大家庭的責任。
爲了吸取上一輪連續趕考容易身心疲憊的教訓,決定改變規則。每逢雙數翻牌,每個嬪妃每月一次。其它時間由牛弘自己安排,或去皇后那兒,或在建章宮休息。牛弘甚至爲阿伊古麗公主的退出暗自高興,這樣時間有更充裕一些,更能精力充沛地與自己的嬪妃好好相處。
女人多了真麻煩,下次穿越絕對不能一下子弄這麼多女人。
趙嬈進宮來見牛弘,拿了一本手抄的《四十二章經》,說是白馬寺的柯佑蘭法師託她獻給牛弘的。
“趙姨娘真會玩,連白馬寺都找到了。”牛弘說。
“託陛下的福,洛陽的幾個姐妹看得起奴家,帶奴家去玩的。”趙嬈說。
“李肅沒欺負你嗎?”牛弘開起了趙嬈的玩笑。
“她敢!”趙嬈這次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很自信的樣子。言下之意,不用牛弘出面,自己就能把李肅整得服服帖帖。
趙嬈的社交能力牛弘是清楚的。憑她是牛弘乳母的背景,幾年之後,在帝都洛陽肯定能算一號人物。
閒話了幾句,趙嬈就告別牛弘去看董氏了。
帝都洛陽西郊的白馬寺是孝明皇帝永平七年(公元64年)興建的。是大漢帝國境內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佛教寺院。
《後漢書》是這樣曰的:“東漢明帝曾夜夢金人,身高六丈,頂佩白光,自西方飛來。大臣傅毅認爲這是西方的佛,漢明帝遂遣蔡愔、秦景、王遵等十餘人於永平七年赴天竺求佛法。在大月氏遇到天竺僧人攝摩騰和竺法蘭,得佛經佛像,於是相偕同行,以白馬馱經,齊至洛陽。”
一看就知道,這是爲錯誤引進佛教編的一段說辭。大漢帝國尊孔重儒,孝明皇帝怎麼可能主動去引進宣揚佛神之說的佛教呢。
實際上是傅毅上了天竺和尚的當,才鼓動孝明皇帝引來佛教和尚的。傅毅在帝都洛陽頗有才名,有一次,他碰到了一個已改行經商的天竺和尚,呈口舌之辯,那和尚出門在外,當然不想惹事。在談到天竺佛教時,因那和尚知道大漢帝國以儒學爲國學,不信鬼神,就騙傅毅說佛教也不信神。
傅毅血氣方剛,想弄點新玩意兒一鳴驚人,就鼓動孝明皇帝引進佛教。明帝聽信了傅毅之言,派使者到與大漢帝國關係較好的大月氏請了二個天竺和尚回來。還出資在洛陽西郊修了一座佛寺。並取名白馬寺。
因爲是孝明皇帝請來的,所以白馬寺開始香火很旺。但隨着寺裡安排懂竺文的人講經,一些儒學者就發現佛教的教義本質上是宣揚鬼神之說的。這事鬧到孝明皇帝那兒,孝明皇帝當然要找傅毅。傅毅明知上了和尚的當,卻狡辯說,佛教信佛,不信神。
孝明皇帝沒有辦法,這和尚是自己派人請來的。請神容易送神難哪。但還是採取了很多限制措施,阻止佛教的傳播。比如立法禁止漢人出家爲僧,等等。所以在漢代,白馬寺的和尚全部是外來的。經此事,孝明皇帝對傅毅有成見,不予重用。
後來,白馬寺演變成類似現代的貴婦人俱樂部之類的場所。一些帝國高官的妻妾,閒下來到那兒去散散心,看看佛像,聽和尚白話白話。基本上沒有民間香火。
那兩個和尚也清楚,只有這樣,白馬寺纔不會被取締。兩和尚後來學會了漢話,他倆在有生之年,翻譯一些佛教教義,彙集成冊,就叫《四十二章經》。
兩和尚死後,後來的和尚再也沒有從事佛經的翻譯。這《四十二章經》成了漢代唯一一本譯成漢字的佛教經書。
牛弘看着這本佛經,心想,那柯佑蘭和尚想幹什麼?難道想讓自己認可,使佛經印刷流傳,從而使佛教在帝國傳播。想得也太天真了。
這事跟帝國的西域都護計劃有沒有聯繫?難道是那和尚通過試探自己對佛教的態度,來推測帝國在西域的戰略意圖?很有可能。
牛弘決定低調處理,既不去打壓白馬寺,對佛經一事也不再提。這佛經先留着,以後或許用得着。月氏帝國是一個宗教社會,大漢帝國則是世俗社會,如果不詳盡瞭解對手的特點,將來要有什麼計劃的話也是盲人摸象。